我說道:“那就難了,如果老兄從事探案的話,你該從何著手?”

霍桑說道:“我一定不像你那樣拘泥在手印、腳跡這兩方麵,我要臨機應變,尋找各種途徑去解決。”我再問他是什麼樣的途徑,他的答複是要根據事實,隨機應付,而沒有固定的標準。我不肯罷休,進一步探問,他僅笑而不答,轉移題目談旁的事情。每次聽他的辯論,我總覺得有點牽強,但是我不敢跟他對抗。說實話,他的觀察十分敏捷,遠勝於我。也有時我心中不服帖,故作狡猾要試探他的技能。

一天,有位朋友相約我一起去劃船遊戲,有兩小時才盡興回家,那時衣服鞋子全都濕透。原因是我初次嚐試,不知道如何劃槳,用力過猛,於是水濺濕了小艇,然而玩得極有樂趣。回到家立刻換掉濕透的衣鞋,整理零亂的頭發,正當這時霍桑自外歸來,我忽然有個意念想試探他一下。因為我出外遊玩沒有一個人事先知道。

我笑臉對他,說道:“霍桑,猜猜看,我今天做什麼去了?”

霍桑停止腳步,用手撫著下巴,目光灼灼地對我周身注視,並不立刻答複。

我斜視微笑,心想這一次他一定失敗。駕船出遊是我第一次嚐試,況且我已經換上幹淨的衣鞋,沒有痕跡可以做憑據,他一定猜不出。

我的朋友忽然說道:“你是不是去劃船剛回家?”

我大為驚奇,不知道他是怎會猜中的。

我說:“算你僥幸猜中,那麼我到哪兒去劃的船?”

他立刻說是“黃天蕩”。

我更加詫異,問道:“奇怪,難道你見到我了?”

霍桑緩慢地走近椅子,說道:“我何曾見到你,不過是揣測觀察而猜中。”

我問道:“果真如此?那麼你用什麼技術測度到的?能告訴我一點頭緒?”

霍桑微笑點頭,在椅子上坐挺,說道:“這很容易。我聽到你的問句,有點意外,事後對你觀察,你雖然衣服整潔,但神容十分疲乏,領口汗痕潮濕,這是一目了然的,看樣子你一定有過激烈運動,比賽跑步?踢球遊戲?還是跳躍遊戲?這一切都不是你擅長的運動。我知道你歡喜柔術,曾練習拳擊,如果你要練拳一定寬衣解帶,但是看你領頭上的汗跡,並不像是練拳,再看你腳上的襪子都是斑斑水漬,於是我忽然記起來,兩星期前,許君約你一起去劃船,你有事沒有去,心中不樂,我想今天你一定實踐前約,一起去劃船了。”

我大聲叫道:“老兄你真聰明,你分析推理井井有條,不能不令人佩服,你雖然知道我去劃船,怎麼知道是去黃天蕩?有什麼根據?”

霍桑說:“這完全是觀察你的頭發而猜到的。你的頭發新加上發油,看得出你劃船時被風吹亂,回來重新梳理,你塗過發油後照理不容易被風吹亂,可見風力猛烈。但今天的氣候若是在城裏小河劃船,不會把頭發吹得散亂,於是測度你一定到遼闊的大河去劃船,除黃天蕩外,沒有第二處地方了。”

我聽完他的話,不禁點頭,於是笑道:“老朋友,你如此機敏,不愧是大偵探呀!假定我方才換衣鞋時,把領帶襪子一起更換,你就無所憑借,也許猜不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