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答道:“我的記憶中沒有這樣的經驗。真奇怪。”
霍桑嘻一嘻又說:“就為這凶器太奇怪了,後來就給我作了破案的因子。俗語有一句‘因禍得福’,如果剝除了它的宿命意義,關鍵就在運用你的腦子,看清楚那禍與福的轉捩機鈕。”
“你說是因著那靈璧石破案的?”我又陷入迷惘了。
霍桑笑一笑,點點頭:“是的,現在我為便利你的了解起見,先把這案子歸納成內線、外線兩方麵說。第一案發生時,後門的鎖開著,指示有了進去的可能。玲玲的行為很放縱,男朋友不止一個——就我們所知道的,已經有一個姓曹,一個姓陳,還有一個女朋友金麗坦,當然還有別的。因著色情的糾紛鬧出妒殺的把戲來,動機也有可能的。不過除了那費解的凶器不說,這裏麵還有一個矛盾點,那就是玲玲的換房。玲玲換房的事是突然發生的,不但外麵人不知道,連紀璋和大榮也都不知道。如果是不滿於玲玲的戀人,竟隻溜進伊家裏去行凶,事前總得查一查玲玲的臥室的地位,那就絕不會先闖到俐俐的房間裏去,因為玲玲被害的所在本來是俐俐的房,若說凶手也許先到二樓上玲玲的房裏去,發覺了錯誤,打倒了俐俐,再闖下去殺死玲玲,事實上卻不可能。因為俐俐受傷之後,立即因聲響而驚醒了岑紀璋,凶手自然不可能再到下層去從容行凶了。”
我重新提出我先前討論時發表過的見解:“玲玲換房在屋內人雖覺得突然,但是伊會不會早有計劃先通知了伊的戀人?”
“你說伊預備讓伊的戀人到伊家裏去幽會嗎?不會。”
“理由呢”
“有好幾個。第一,玲玲在家裏雖是個獨裁者,但是屋子裏人多口雜,而且個個敵對,伊多少也得顧些麵子,不至於放肆得如此;也不至非得如此,因為在上海,要找個幽會地點毫無困難。第二,就算玲玲竟真的約了漢子到家裏去,那麼伊所約的當然是伊的心上人,絕不會約一個有謀殺意念的失戀者。”
“那個心上人不會因得意忘形而泄露了機密,卻給另一個失戀者占了先著嗎?”
“也不會。我早已解釋過。玲玲如果真是為了便利幽會而換下層的房,那勢必要早布置好,譬如家具之類也盡可以全部換一換。怎麼突然間隻拿了單被枕席下樓來呢?”
“那麼玲玲究竟為了什麼理由要換房間?”
“什麼理由?我看是平凡得很。墊褥上發現了一個臭蟲已盡夠做伊換房間的理由。此外樓下的房間有八扇窗,樓上隻有四扇,樓上也許比樓下悶,這說不定也是一個理由。總之,伊是嬌養任性慣了的,又是唯我獨尊的,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屋子裏的人誰也不敢說一個‘不’字。伊要換一個房間,不需要多大理由。不幸,這一換卻換掉了伊的命。”
“那麼,俐俐的行凶就為換房間的事報複嗎?”
霍桑吐出了一口煙:“很難說,也許就是一個誘因。現在再說下去。我把換房間的一點仔細考慮之後,就把眼光從外線移轉到內線方麵來。說到內線,人數也不少,仆人有兩男兩女,四個——老許,金生,阿招和翠喜,還有一個已經辭歇的汽車夫永根。玲玲驕滿自大,對傭仆們常常隨意辱罵,甚至動手摑打,所以仆人們對伊都沒有好感。這是我們知道的事實。但是單單因著沒有好感,仆人們就會蓄意行凶,那就不合情理。因為現在的仆役是雇傭性質,不是喪失自由的奴隸,合則留,不合則去。如果沒有因行凶而可獲利的理由,傭仆們是不會因小怨而拚命下毒手的。但是玲玲死後,某一個仆人可以因此得利,我們卻沒有發現這樣的事實。若說做工具,我們也查不出某一個仆人和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主人或客人特別親密而有串通的可能。所以我認為這一班男女傭沒有充分的動機,又把他們剔出了嫌疑圈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