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卷第十八02(2 / 3)

溥彼韓城,燕因肩反師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時百蠻。王錫韓侯,其追其貃母伯反,奄受北國,因以其伯。實墉實壑,實畝實籍。獻其貔音毗皮,赤豹黃羆。

賦也。溥,大也。燕,召公之國也。師,衆也。追、貃,夷狄之國也。墉,城。壑,池。籍,稅也。貔,猛獸名。○韓初封時,召公為司空,王命以其衆為築此城,如召伯營謝,山甫城齊,春秋諸侯城邢、城楚丘之類也。王以韓侯之先,因是百蠻而長之,故錫之追貃,使為之伯,以修其城池,治其田畝,正其稅法而貢其所有於王也。

【附錄】「『溥彼韓城,燕師所完』,注多說是燕安之衆,某說即召公所封燕國之師[57]。不知當初何故不隻教本土人築,又須去別處發人來,豈不大勞攘?古人重勞民,如此等事,卻又不然。更不可曉,強說便成穿鑿。」又曰:「如漢築長安城,卻是去別處調人來,又隻是數日便休。」又曰:「如今建州南劍上下築城,卻去建康府發人來,這般都曉不得。」夔孫。

【纂疏】毛氏曰:「先祖,武王子也。」鄭氏曰:「韓侯先祖封韓侯,居韓城,為侯伯。」李氏曰:「『因以其伯』,即上文『纘戎祖考』也。」孔氏曰:「《釋獸》雲:『貔曰狐,虎豹之屬。』陸璣曰:『似虎,或曰似熊。赤豹,毛赤而文黑。羆有黃羆、赤羆[58]。』貔言皮,則豹、羆亦獻皮也。」疊山謝氏曰:「高城深池可以固圉,徹田為糧可以足食。宣王為邊方慮亦詳矣。」

《韓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葉他侯反。匪安匪遊,淮夷來求。既出我車,既設我旟。匪安匪舒,淮夷來鋪。

賦也。浮浮,水盛貌。滔滔,順流貌。淮夷,夷之在淮上者也。鋪,陳也,陳師以伐之也。○宣王命召穆公平淮南之夷,詩人美之。此章總序其事,言行者皆莫敢安徐,而曰吾之來也惟淮夷是求是伐耳。

【纂疏】鄭氏曰:「車,戎車。鳥隼曰旟。」孔氏曰:「『嶓塚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於大別,南入於江。是到大別之南[59],漢與江合東流也。《漢·地理誌》大別在廬江安豐縣界,則江、漢合處在揚州之境也。如此,則召公伐淮夷,當在淮水之南。魯僖所伐淮夷,應在淮水之北。當淮之南北皆有夷也。」陳氏曰:「淮夷之地不一,徐州在淮北。徐州有夷,則淮夷之在北者也。揚州在淮南,揚州有夷,則淮夷之在南者也。《江漢》《常武》二篇同為宣王之詩,而同言淮夷,召虎既平淮夷而告成於王矣。《常武》又曰:『鋪敦淮濆,仍執醜虜。』故知淮夷之地不一。以地理考之,曰『江漢之滸,王命召虎』者,是淮南之夷也。若在淮北,則江漢非所由入之路矣。曰『率彼淮浦,省此徐土』者,是淮北之夷也。若在淮南,則徐土非聯接之地矣。」胡氏曰:「杜預雲:《禹貢》漢水至大別南入江,在江夏界。」疏謂大別在廬江安豐縣。按:漢水入江,乃今漢陽軍之大別山,山之北[60],漢口是也。漢口亦曰沔口,亦曰夏口,即江夏鄂州江夏郡也[61]。至安豐一千五百裏,豈江、漢相合,古今有不同哉?」呂氏曰:「胡氏辨江、漢合流,既得之矣,但去淮夷絶遠,於經文頗不合。或者會江漢諸侯之師以伐之歟?」林賢良曰:「高宗伐楚,蓋裒荊旅。武王伐商,實用西土。至於爭徐以魯,平淮夷以江漢,略見於經,可考也。」陳氏曰:「尹吉甫謂召虎所伐之淮夷,自江漢之滸而入,故遠指江漢以名篇也。」

江漢湯湯書羊反,武夫洸洸音光。經營四方,告成於王。四方既平,王國庶定葉唐丁反。時靡有爭葉甾陘反,王心載寧。

賦也。洸洸,武貌。庶,幸也。○此章言既伐而成功也。

【纂疏】曹氏曰:「宣王之初,四夷交侵,於是厲誌開復[62],始則北伐玁狁,次則南征蠻荊,至於《常武》《江漢》而夷之居淮南北者,悉已討定之矣。故召伯於是以經營四方之功,告成於王也。」嚴氏曰:「《江漢》不言戰事,首章言王師之持重,二章即言告成。蓋淮夷望風而服,不待戰也。」又曰:「周興西北岐豐,去江漢最遠,故淮夷最難服,從化則後,倡亂則先。周人經理淮夷,用力最多。成王初年,淮夷同三監以叛,其後又同奄國以叛。伯禽就封,又同徐戎以叛。至厲王時,四夷交侵,宣王一命吉甫,北方旋定。繼命方叔伐蠻荊,其後又命召公平淮南之夷,又命皇甫平淮北之夷,蓋南方之役至再至三。淮夷未平則一方倡亂,天下皆危。故至淮夷平,然後四方定。此《江漢》《常武》所以為宣王之終事,而繫之於宣王《大雅》之末也。」

江漢之滸音虎,王命召虎。式辟音闢四方[63],徹我疆土。匪疚匪棘,王國來極。於疆於理,至於南海葉虎委反。

賦也。虎,召穆公名也。辟,與闢同。徹,井其田也。疚,病。棘,急也。極,中之表也,居中而為四方所取正也。○言江漢既平,王又命召公闢四方之侵地,而治其疆界。非以病之,非以急之也,但使其來取正於王國而已。於是遂疆理之,盡南海而止也。

【纂疏】嚴氏曰:「滸,水涯。古人伐叛討貳之後,必去其苛政,平其賦斂,以慰民心。故此章言徹法之事。然武事僅定,即行疆理稅賦之法,疑於病民,且疑於急迫矣。宣王謂我非疚也,非棘也,蓋什一天下之中正,乃我周之定製,欲天下皆於王國來取中焉耳。召公於是往而疆之,以正其疆界;往而理之,以分其土宜,推而至於南海之遠。淮夷在南,故曰『至於南海』。」李氏曰:「此以見復文武之境土也。」

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葉胡千反。無曰予小子葉奬履反[64],召公是似葉養裏反。肇敏戎公,用錫爾祉。

賦也。旬,徧。宣,布也。自江漢之滸言之故曰來。召公,召康公奭也。翰,幹也。予小子,王自稱也。肇,開。戎,女。公,功也。○又言王命召虎來此江漢之滸,徧治其事,以布王命。而曰昔文武受命,惟召公為楨榦,今女無曰以予小子之故也,但自為嗣女召公之事耳。能開敏女功,則我當錫女以祉福,如下章所雲也。

【纂疏】呂氏曰:「自召康公之後,其風烈寂寥無聞矣。至穆公,始復敏於從事,以繼其烈。」

釐力之反爾圭瓚才旱反,秬音巨鬯初亮反一卣音酉,無韻,未詳。告於文人,錫山土田葉地因反。於周受命葉滿並反,下同,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年葉禰因反。

賦也。釐,賜。卣,尊也。文人,先祖之有文德者,謂文王也。周岐,周也。召祖,穆公之祖康公也。○此敘王賜召公策命之詞。言錫爾圭瓚秬鬯者,使之以祀其先祖。又告於文人,而錫之山川土由,以廣其封邑。蓋古者爵人必於祖廟,示不敢專也。又使往受命於岐周,從其祖康公受命於文王之所以寵異之。而召公拜稽首,以受王命之策書也。人臣受恩,無可以報謝者,但言使君夀考而已。

【纂疏】毛氏曰:「九命錫圭瓚秬鬯。」孔氏曰:「賜汝以圭柄之玉瓚。《釋器》雲:『彝卣,罍器也。卣,中尊。』孫炎雲:『尊,彝為上,罍為下,卣居中。』郭璞雲:『彝受三鬥,卣受五鬥,罍受一鬥。』《春官·鬱人》『掌和鬱鬯,以實彝而陳之』,則鬯當在彝。而此及《尚書》《左傳》皆雲『秬鬯一卣』者,當祭之時乃在彝,未祭則在卣。賜時未祭,故卣盛之。」嚴氏曰:「此周當指豐也,文王之廟在焉。鄭以為岐周,疏申鄭義,以為岐周有別廟。錢氏以為鎬京。今皆不從。」又《崧高》「王餞於郿」解雲[65]:「《祭統》雲:『賜爵必於太廟。』《召誥》:『王朝步自周,則至於豐。』注雲:『文王之廟在豐,命諸侯必至豐告廟。』『於周受命』,亦豐廟也。」王晦叔曰:「『天子萬年』,此祝頌之辭也。」疊山謝氏曰:「錫山川土田,必使召虎受賜於岐周,用文武封康公之禮以待之[66]。此時此意,賞非宣王之賞,如稟命於乃祖文武也;功非召虎之功,如受教於乃祖康公也。召虎思文武之德,思康公之德,必能盡心盡力以報宣王之德矣。三代令王不責臣子以事功[67],惟勉臣子以忠孝,本於人心天理而感動之也。《盤庚》亦得此意。」

虎拜稽首,對揚王休葉虛久反。作召公考葉去久反,天子萬夀葉殖酉反。明明天子葉奬履反[68],令聞音問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國葉越逼反。

賦也。對,答。揚,稱。休,美。考,成。矢,陳也。○言穆公既受賜,遂答稱天子之美命,作康公之廟器,而勒王策命之詞,以考其成,且祝天子以萬夀也。古器物銘雲:「拜稽首,敢對揚天子休命,用作朕皇考龔伯尊敦,其眉夀,萬年無疆。」語正相類。但彼自祝其夀,而此祝君夀耳。既又美其君之令聞,而進之以不已。勸其君以文德,而不欲其極意於武功。古人愛君之心,於此可見矣。

○愚謂「考」,如「三載考績」之考,虎於此乎有成績之可考矣。必曰「作召公考」者,蓋不自有其功,歸美於乃祖康公之意耳。

《江漢》六章,章八句。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葉音所,南仲大音泰,下同祖,大師皇父音甫。整我六師,以修我戎葉音汝。既敬既戒葉訖力反,惠此南國葉越偪反。

賦也。卿士,即皇甫之官也。南仲,見《出車》篇。大祖,始祖也。大師,皇父之兼官也。我,為宣王之自我也。戎,兵器也。○宣王自將以伐淮北之夷,而命卿士之謂。南仲為大祖兼大師而字皇父者,整治其從行之六軍,修其戎事以除淮夷之亂,而惠此南方之國,詩人作此以美之。必言南仲大祖者,稱其世功以美大之也。

【纂疏】嚴氏曰:「赫赫,威嚴也。明明,光顯也。」鄭氏曰:「南仲,文王時武臣也。」王氏曰:「所命之卿士,言其世則以南仲為太祖,言其官則太師,言其字則皇父也。」蘇氏曰:「皇父以卿士而兼太師。」孔氏曰:「《十月之交》『皇父』與此『皇父』得為一人。或皇氏父字,傳世稱之,亦未可知也。」李氏曰:「《十月之交》所稱『皇父』,疑是此詩『皇父』之後也。」陳氏曰:「自塚宰而下謂之六卿,太師而下謂之三公。既曰『王命卿士』,又曰『太師皇父』,古者三公,官不常有,或以卿士之長者上行其事。春秋之時,所謂宰周公是也。周家不特設三公,皆兼職而已,如周公以塚宰兼太師也。」董氏曰:「師嚴器備,當恭敬以臨之,戒懼以處之。伐其暴亂,所以惠之也。」疊山謝氏曰:「宣王中興,命將多取之世臣何也?文事武備素講於家庭,定亂持危常在其念慮,一日用之,必老成持重,不以輕易誤國事矣。」○愚謂既敬則不敢輕肆,既戒則不敢妄殺。此其所以為王者之師。嚴重詳審,而為南國之惠也。

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戶郎反,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處,三事就緒象呂反。

賦也。尹氏,吉甫也,蓋為內史,掌策命卿大夫也。程伯休父,周大夫。三事,未詳。或曰:三農之事也。○言王詔尹氏,策命程伯休父為司馬,使之左右陳其行列,循淮浦而省徐州之土,蓋伐淮北之夷也。上章既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者,蓋王親命大師以三公治其軍事,而使內史命司馬以六卿副之耳。

【纂疏】孔氏曰:「吉甫,卿士而掌命臣者,蓋為卿而兼內史。」又曰:「《楚語》雲:『重黎氏世敘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後也。當宣王時,失其官守,而為司馬氏。』則是宣王始命程伯休父而為司馬也。韋昭雲:『程國,伯爵。休父,名也。』按:父疑是字[69],而昭以為名也。」濮氏曰:「程,畿內邑,在豐。」毛氏曰:「浦,涯也。」曹氏曰:「按《禹貢》『海岱及淮為徐州』,徐州東至海,北至岱,南及淮,其地廣人衆矣。若淮夷,則東夷之種散處於淮浦者耳。《費誓》雲:『徂茲淮夷,徐戎並興。』孔安國謂此戎夷,帝王所羈縻統敘,故錯居九州之內。今此詩所敘先伐淮夷,次征徐國,蓋先其小而易者,後其大而難者,用兵之法當然也。」嚴氏曰:「徐戎淮夷,自伯禽受封之初,同惡相濟,其來有素。今又相挻而起,為禍不淺,故王親征之也。」孔氏曰:「上命元帥,此命司馬。」鄭氏曰:「軍禮:司馬掌其誓戒。」蘇氏曰:「故使之左右陳其行列,而戒令之曰:往循淮之上而視徐土,無久留處其地,以患苦其民。」孔氏曰:「太宰九職,『一曰三農,生九。』注雲:『三農,原隰及平地也。』」鄭氏曰:「緒,業也。」錢氏曰:「緒,事端也,就其緒不中輟也。」

赫赫業業葉宜卻反,有嚴天子。王舒保作,匪紹匪遊。徐方繹騷葉蘇侯反,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

賦也。赫赫,顯也。業業,大也。嚴,威也。天子自將,其威可畏也。王舒保作,未詳其義。或曰:舒,徐。保,安。作,行也。言王師舒徐而安行也。紹,糾緊也。遊,遨遊也。繹,連絡也。騷,擾動也。○夷厲以來,周室衰弱,至是而天子自將以征不庭。其師始出,不疾不遲,而徐方之人,皆已震動,如雷霆作於其上,不遑安矣。

【纂疏】曹氏曰:「雖以天子之威重如此,亦必安徐詳諦而後動。」王氏曰:「此章但言徐方,則知宣王之兵及淮而未及徐方,而徐方已震驚也,以此見先聲也。次章則言征淮,五章則言征徐,末章則言徐方之服,其次序皆可考也。」曹氏曰:「雷能震物,而霆則雷之迅擊者也[70]。」陳氏曰:「徐大而淮夷小,淮夷則徐州之夷[71],而服屬於徐。曰徐方者兼淮而言之,曰徐國者特言徐戎也。」

王奮厥武,如震如怒葉暖五反。進厥虎臣,闞呼檻反如虓火交反虎。鋪普吳反敦淮濆符雲反,仍執醜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

賦也。進,鼓而進之也。闞,奮怒之貌。虓,虎之自怒也。鋪,布也,布其師旅也。敦,厚也,厚集其陳也。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截然不可犯之貌[72]。

【纂疏】嚴氏曰:「闞,聲也。」孔氏曰:「醜,衆也。虜者,囚羈之名。為人虜獲,是屈服也。」

王旅嘽嘽吐丹反,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葉鋪鉤反,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國葉越逼反。

賦也。嘽嘽,衆盛貌。翰,羽。苞,本也。如飛如翰,疾也。如江如漢,衆也。如山,不可動也。如川,不可禦也。緜緜,不可絶也。翼翼,不可亂也。不測,不可知也。不克,不可勝也。濯,大也。

【纂疏】孔氏曰:「王旅,王之師旅。鳥飛也疾[73],翰又疾於飛,若鷹鸇之類摯擊衆鳥者也。江漢[74],其廣長似之也。兵法有動有靜,靜則不可驚動,故以山喻;動則不可禦[75],故以川喻。」嚴氏曰:「五章述移師征徐也,上既克淮浦,此又進而伐徐。」

王猶允塞,徐方既來葉六直反。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葉古回反。

賦也。猶,道。允,信。塞,實。庭,朝。回,違也。還,歸,班師而歸也。○前篇召公帥師以出,歸告成功,故備載其褒賞之詞。此篇王實親行,故於卒章反復其辭,以歸功於天子。言王道甚大,而遠方懷之,非獨兵威然也。《序》所謂「因以為戒」者是也。

【纂疏】鄭氏曰:「既來,已來告服。」孔氏曰:「既同,與他國同服於王。」鄭氏曰:「來庭,來王庭也。回,猶違也。」曹氏曰:「宣王待夷狄以誠實之道,不用詭謀詐計。徐方於是服而來歸。來,未必同也,至於上下內外鹹服而無二心,然後謂之同。徐方來同,則由宣王推赤心置其腹中故也。故以徐方既同為天子之功。宣王北伐玁狁,西征羌戎,南威蠻荊,獨徐方未服。今徐方來朝於王庭,則四方既平矣。於是王命凱旋而行飲至策勳之禮焉。」

《常武》六章,章八句。

【纂疏】濮氏曰:「詩中無『常武』字,反因講師續說而命名,此所創見也。」

瞻卬昊天,則不我惠。孔填舊說古「塵」字不寧,降此大厲。邦靡有定,士民其瘵側界反,葉側例反。蟊音牟賊蟊疾,靡有夷屆音戒,葉居氣反。罪罟不收,靡有夷瘳敕留反。

賦也。填,久。厲,亂。瘵,病也。蟊賊,害苗之蟲也。疾,害。夷,平。屆,極。罟,網也。○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奄人以致亂之詩。首言昊天不惠而降亂,無所歸咎之詞也。蘇氏曰:「國有所定,則民受其福;無所定,則受其病。於是有小人為之蟊賊,刑罪為之罔罟。凡此皆民之所以病也。」

【纂疏】孔氏曰:「蟊疾,害禾稼之狀。」○愚謂「填」,如《柔桑》「倉兄填兮」之「填」,皆填蒲積中之義。「厲」,亂也,亦病也。幽王之亂如天降,此厲氣以為民病也,民之病瘵者其形憔悴,苗之病蟲者其穡枯槁,皆有物以蠹之於內也。

人有土田,女音汝反有酉、由二音之。人有民人,女覆奪徒活反之。此宜無罪,女反收殖酉、殖由二反之。彼宜有罪,女覆說音脫之。

賦也。反,覆。收,拘。說,赦也。

【纂疏】鄭氏曰:「『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之』,此言王削黜諸侯及卿大夫無罪者。」疊山謝氏曰:「宜無罪者反拘之,宜有罪者反赦之。亂世昏君刑罰不中,皆此類也。」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哲婦,為梟古堯反為鴟處之反。婦有長舌,維厲之階葉居奚反。亂匪降自天葉鐵因反,生自婦人。匪教匪誨葉呼位反,時維婦寺。

賦也。哲,知也。城,猶國也。哲婦,蓋指褒姒也。傾,覆。懿,美也。梟、鴟,惡聲之鳥也。長舌,能多言者也。階,梯也。寺,奄人也。○言男子正位乎外,為國家之主,故有知則能立國。婦人以無非無儀為善,無所事哲,哲則適以覆國而已。故此懿美之哲婦,而反為梟鴟,蓋以其多言而能為禍亂之梯也。若是,則亂豈真自天降,如首章之說哉?特由此婦人而已。蓋其言雖多,而非有教誨之益者,是惟婦人與奄人耳,豈可近哉!上文但言婦人之禍,末句兼以奄人為言,蓋二者常相倚而為奸,不可不並以為戒也。歐陽公常言宦者之禍甚於女寵,其言尤為深切。有國家者,可不戒哉!

【纂疏】李氏曰:「穀永舉『懿厥哲婦』,顏師古注雲:『幽王以哲婦為美。』」陸氏曰:「《說文》雲:『梟,不孝鳥也。』梟食母,破獍食父。」濮氏曰:「以日至捕梟而磔之,俗呼為士梟,又非《豳風》之鴞。」陸氏曰:「鴟者,怪鴟也,鴞也,鵩也,鵂鶹也,則《墓門》『有鴞萃止』也。」王氏曰:「幽王如上所刺,則荒昏故也。其荒昏,則婦言是用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