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走進鈴蘭。——幕布落下。
在第二場,當大幕開啟時,天已經差不多黑了……人們看到這兩個朋友從鈴蘭家走出來……瓢蟲已經微醉。
蝴蝶:(把背靠過去)現在,我們上路吧。
瓢蟲:(果敢地爬上去)上路。
(它們飛起來了……對話繼續在空中展開著。)蝴蝶:喂!你覺得我的鈴蘭怎麼樣?
瓢蟲:我親愛的,它太美了;它把所有藏酒和一切好的都奉獻給您,可並不認識您……蝴蝶:(眼睛望著天)!!月神已經把鼻子伸進了窗戶;我們要提速了……瓢蟲:提速,為什麼?
蝴蝶:你不是急著要回家嗎?……瓢蟲:!我隻要能趕上祈禱的時間就行……況且,離我們的家也不太遠……就在那後麵。
蝴蝶:如果你不著急的話,我也不急。
瓢蟲:(帶著感情)你是個多麼好的孩子!…………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在這個世上沒有一個朋友。談到你,人們說你:“這是一個放蕩不羈的人!一個叛逆!一個詩人!一個見風使舵的人……”
蝴蝶:夠了!夠了!誰跟你說的?
瓢蟲:我的上帝!是金龜子……蝴蝶:啊!是的,這個大不倒翁!他說我是見風使舵,因為它有個大肚子。
瓢蟲:並不隻是他一個反對你……蝴蝶:啊!見鬼!
瓢蟲:還有,蝸牛不是你的朋友,哼!蠍子也不是,甚至連螞蟻也不是。
蝴蝶:確實如此。
瓢蟲:(悄悄地)千萬別到蜘蛛的院裏去;它非常討厭你。
蝴蝶:都是別人把它教壞了。
瓢蟲:咳!……毛蟲還是同意它的意見的……蝴蝶:我想是的……可是,告訴我在你生活的那個社會,總之,你也不屬於毛蟲那個社會,人們也是這麼看我的嗎?
瓢蟲:唉!這也要看家庭;年輕人是向著你的。老人,一般說來,總認為你沒有足夠的道德感。
蝴蝶:(十分悲傷地)我知道我不大友好,總之……瓢蟲:我的天!確實不大好,我可憐的人。蕁麻責怪你,蟾蜍痛恨你;甚至還有蟋蟀,當它談起你時,它說:“這個蝴……蝶!”
蝴蝶:像這些怪人一樣,你也恨我?
瓢蟲:我!……我佩服你;呆在你的背上真好!還有,你總帶我去鈴蘭那兒,很好玩!……是不是我累著你了,我們還可以再休息一會兒。隨便在什麼地方……我想你累了吧?
蝴蝶:我覺得你有點沉,但是不要局促不安。
瓢蟲:(指著鈴蘭)那麼,進到裏麵去,你休息一下。
蝴蝶:啊!謝謝!……鈴蘭,總是老一套。(私下,以放縱的口吻)我更願意去旁邊這一家。
瓢蟲:(滿臉羞紅)到玫瑰那兒去?……哎,不,永遠不……蝴蝶:(帶著它)來吧!人們看不到我們的。
它們悄悄地進到玫瑰中去。——落幕。
第三場……總之,我不願意,親愛的讀者們,濫用你們更多的耐性,詩歌,隨著時間的流逝,並沒有產生歡快的效果。我很清楚,所以,我停止朗讀,而願意把我詩歌的後一部分概述一下。
在第三場,天已經完全黑了……兩個朋友從玫瑰家裏出來……蝴蝶想把瓢蟲送到它父母家去,可是後者拒絕了;它已經完全醉了,在草地上蹦跳著,還不時發出暴躁的叫聲……蝴蝶隻好把瓢蟲帶回它自己家去。它們在門口分手時答應盡快再見麵……然後,蝴蝶在深夜獨自走了。它也有點醉了,但是它醉得很悲傷;它憶起瓢蟲跟它說的私房話,於是便苦苦思索。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反對它,它可是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無月的天空,風在刮著。原野漆黑一團……蝴蝶害怕了。它感到冷;但是當它想到它的朋友已經安全地睡在暖暖的被子裏,它感到欣慰……可是,人們依稀看到夜鳥在悄無聲息地飛過舞台。閃電大作!潛伏在岩石下的可惡的小動物們看到蝴蝶,它們冷笑道:“它逃不掉了!”而不幸的蝴蝶還在盡力掙紮著,它恐懼到了極點。邊上的薊趁機狠狠地刺了它一下,一隻蠍子的夾鉗破開了它的肚子,一隻長著絨毛的大蜘蛛把它的藍緞子大衣扯下來一片。最後,一隻蝙蝠用翅膀打斷了它的腰。蝴蝶受了致命傷……就在它在草地上喘息時,蕁麻幸災樂禍,蟾蜍則讚評道:“幹得漂亮!”
清晨,螞蟻們帶著它們的袋子和水瓶去幹活,在路邊看到了這具屍體。它們一看到它便走開了,根本就不願意埋葬它。螞蟻們是從來不做沒有收益的功夫的……所幸的是,專門埋葬蟲子的一個團體正好從這裏經過。你們知道的,這些小黑蟲子是很願意掩埋死屍的。……它們十分虔誠地拉上死去的蝴蝶,一直把它拖到墳場去……一大群好奇的動物集結在它們路過的地方,個個都在大聲地發表著議論……坐在門外曬著太陽的棕色小蟋蟀神情嚴肅地說:“它太愛鮮花了!”——“它夜裏玩得太過分了!”蝸牛補充道。腆著大肚子的金龜子穿著金色的外套,搖晃著身體咕噥著:“太放蕩了!”太放蕩了!在這個群體裏,沒有一句對可憐的死者表示哀悼的話;隻是在四周的原野上,大百合花合攏了,蟬也不唱歌了。
最後一場是在蝴蝶墓地的戲。埋葬蟲子的團體完成了工作後,一個跟著送葬隊伍的壯碩的鰓角金龜子走近墓穴,仰臥在穴旁,開始致悼詞。遺憾的是它的記性很差;它四腳朝天地呆在那兒,手舞足蹈地折騰了一個小時,連年代都搞錯了……當致悼詞者結束演說後,大家就都退場。於是,在這荒涼的墳場,人們看到,前幾場出現過的瓢蟲,此時從墓後走了出來。它淚流滿麵,跪在墓穴的新土上,在為它那永遠呆在這裏的可憐的小朋友做著感人至深的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