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給蘇聯50年代上半期的文論定性(3 / 3)

第二,蘇聯50年代的文論不但是俄蘇文論自身演變的結果,而且也是時代的產物。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世界進入“冷戰”時期,50年代是“冷戰”最為激烈的時期。以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和以美國為首的資本主義陣營,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所有的方麵全方位對立,雙方壁壘森嚴,互相封鎖,互相抵製,“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在這種時代背景下,蘇聯的文論完全處於封閉的狀態,自我孤立,自我稱霸。他們當時在文化上提出了“反對世界主義”的口號。對西方的文化和文論流派一概斥之為“資產階級的沒落頹廢貨色”,完全拒之門外。長期擔任蘇聯領導人之一的日丹諾夫在1948年一次關於蘇聯音樂工作的講話中斷言說:“處在衰頹和墮落狀態中的現代資產階級音樂,那是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所以對於處在衰頹狀態中的現代資產階級音樂表示奴顏婢膝,是尤其愚蠢和可笑的。”他甚至把未來主義、立體主義、現代主義統統說成“瘋狂的胡鬧”,[9]這就完全斷絕了與西方文藝流派和文論流派的來往。更可悲的是對蘇聯本國產生的一些優秀文論,如巴赫金的文論,也棄之如敝屣。然而,正是巴赫金在蘇聯建立了一種全新的詩學,他既克服了形式主義隻重視文學的語言的片麵性,又克服了庸俗社會學把文學等同於政治的錯誤,把語言和它所表現的意義藝術地聯係起來,把外部規律與內部規律結合起來考察,提出了一係列新鮮、獨到的觀點,如他的社會學詩學、他的複調小說理論等,都是很有見地的。但在50年代,他處在社會和學術的邊沿,直到70年代他的學說才為世人所矚目,而且他的理論在西方的影響似乎比本國的影響還要大一些。由此我們不難看出,50年代的蘇聯文論受“冷戰”時期各種因素的影響,基本上是“冷戰”時期的理論。

蘇聯50年代的文論當然也並非一無是處,起碼有兩點是值得注意的:(1)重視用列寧的反映論來解釋文學現象;(2)對人道主義與文學的關係的肯定。前一點,使文論建立在唯物主義的基礎上,後一點使文學重視人的地位,表現在文學創作中,就是敢於寫人的命運和情感的變化,這與19世紀俄國文學的優秀傳統是相通的。但無可否認的是蘇聯50年代的文論是帶有“左”的烙印的政治化的、哲學化的、封閉保守的文論形態,是缺少活力的文學教義。

[1] [俄]車爾尼雪夫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選集》(上卷),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8年版,第167頁。

[2] 同上書,第101-102頁。

[3] 轉引自劉寧、程正民:《俄蘇文學批評史》,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139頁。

[4] 同上書,第140頁。

[5] 魯迅:《魯迅全集》(第17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年版,第669頁。

[6] 轉引自[蘇] 阿·梅特欽科:《繼往開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3年版,第157頁。

[7] 同上書,第160頁。

[8] [蘇]阿·布羅夫:《美學應該是美學》,《美學與文藝問題論文集》,學習雜誌社1957年版,第36、39頁。阿·布羅夫,也譯阿·布洛夫。

[9] [蘇]日丹諾夫:《日丹諾夫論文學與藝術》,人民文學出版社1959年版,第64、6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