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涅盤,都是在重新幻化成夢想的種子。
生活裏有很多快樂,來源於外界的人或事。那些脫離自我的快樂猶如折射七彩光芒的氣泡,脆弱且易碎。生活的自在輕鬆,並不是因為命運的一帆風順,而是因為內心的無束無縛。一個人能夠在這複雜的生活中走多遠,往往取決於他曾以多麼簡單的心態去麵對這一切。涅盤,不是重生,而是曆練之後的幻化。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尤其是帶著一個盲眼孩子的女人,生活的不易是必然的。但在阿秀的臉上,釋然完全看不到歲月帶給她的困難。她總是微笑看著自己的孩子,仿佛他是自己一生的希望。這樣無私的愛,更觸發了釋然當初離開廣緣寺的心結。
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釋然覺得那一定是陽光燦爛的一天,他一定能找得到自己的親人。他們不一定要為自己做什麼,更無須像是阿秀照顧小平常一樣悉心,釋然隻希望讓自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其實並不孤單,最起碼還存有一些能夠讓他感知到血脈相連的情愫。
想著想著,釋然的眼眶已經微微泛紅。他急忙扭轉過頭,以免被大家發現自己的異常。
“阿秀施主,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生活該怎麼過?”戒緣師叔放下茶杯,關切地問。
阿秀搖搖頭,把小平常往自己的懷裏拉了拉,說:“未來啊,我都已經不敢再去想未來了。我隻想好好照顧小平常,讓他每一天都快快樂樂地成長。”
“可是,你總有一天會老的,這孩子長大後怎麼辦?”戒緣師叔把阿秀一直不願意麵對的問題拋了出來。戒緣師叔常說,很多事情我們現在必須要直麵它,否則就會成為以後的隱患。
現在阿秀麵對的問題並不是要為以後做多麼長遠的打算,而是她根本就不敢去麵對生活本身。雖然在此地,她和小平常能夠過著普通人的生活,但未來留待給他們的考驗異乎尋常。阿秀不是不明白,隻是還沒有做好去迎接這一切的準備。
阿秀微微低下了頭,看著這個孩子純真的麵龐,不覺落下一滴眼淚。
戒緣師叔歎了口氣,說:“阿秀,你也不要責怪我這個出家人插手你們的塵世。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生活必定艱難。你要是覺得我說得有道理,並且相信我這個出家的話,你就從這裏往山裏走,找一個姓李的木工。他是個好人,我也相信他會對小平常如同己出的。我這話,阿秀你可明白是什麼意思?”
阿秀一驚,她沒有想到這位出家師父竟然會給自己介紹婚姻。雖然連三十歲還不到,但阿秀卻幾乎已經對感情上的事情喪失了信心。她甚至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比自己對小平常更好,為了這個孩子,她放棄了學業遠離家鄉,甚至連自己的一生幸福都放棄了。現在,小平常就是阿秀的一切,她可以什麼都沒有,惟獨不可以沒有小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