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百裏在羅馬受到了鼓舞,一刻不敢耽擱,馬上趕到柏林。
比起他在柏林的遭遇,他在羅馬算是非常幸運的了。希特勒是德、意、日反共同盟的發起者,他對世界版圖的野心大大超過了墨索裏尼。希特勒最大的願望是侵占蘇聯,他希望日本人和他東西夾攻,把強大的蘇聯踩在法西斯的鐵蹄之下。因此,希特勒寧願犧牲中國,也要把日本拉攏過去。
希特勒給予蔣百裏的待遇,就是幹脆不見他。蔣百裏通過種種關係,也隻能爭取到和戈林的會晤。他沒有更多的籌碼來說服納粹的這位第二號頭目,隻好把不久前對墨索裏尼說過的那番話又對這位納粹德國的外交部長說了一遍。然而,當他說到日本反共隻是放煙幕彈,戈林根本就不相信。
蔣百裏搜腸索肚,企圖盡力說服這個納粹德國的第二號頭目。他說,日本是東方的工業國家,全國的財富有百分之七十掌握在少數財閥手中,軍隊和百姓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社會主義革命的條件,在日本早已具備。二十年前,《資本論》就在日本賣掉了一百多萬冊。
蔣百裏知道,納粹的政治路線,是要打倒大資產階級,扶持中產階級,消滅無產階級。他把日本的國情中納粹難以接受的部分展開來說,暗示日本隨時有可能發生共產。蔣百裏的話在戈林聽來是如此新奇,他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位不可思議的中國將領。
蔣百裏繼續說道:“日本外交大臣廣田,實際上追隨著一條親蘇的路線。他曾公開宣稱:‘隻要我廣田在位,日蘇戰爭絕不會發生。’日蘇兩國關於中東鐵路的懸案,就是在他手裏解決的。日本一方麵與貴國簽訂防共協定,一方麵又向蘇聯駐日本大使聲明,這個協定是針對英國,而非針對蘇聯。斯大林要求蘇聯的報紙把他這句悄悄話公布出來,使廣田十分尷尬,如今國際上到處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戈林仿佛在聽天方夜譚,但他覺得蔣百裏的陳述非常在理,似乎有一些依據。他表示感謝蔣百裏對他的提醒,並願意考慮蔣百裏提出的要求,畢竟,蔣介石的政府與希特勒的政權有過合作關係,而蔣介石派來的這位特使,又似乎知曉日本政治上的許多內幕,他沒有理由拒絕考慮這種一家之言。
戈林冷峻的表情漸漸解凍了,臉上露出了笑容。在蔣百裏陳述完畢後,他做了一個令蔣百裏備感欣慰的表示:“中國軍民不怕犧牲,全世界都看得很清楚了,但是蔣先生,你不覺得貴國的力量畢竟有限嗎?”
話說到這份上,蔣百裏坦率地說出了來意:“我們的物質條件比較落後,所以蔣先生對貴國的經濟援助和科學指導,仍然寄予厚望。”
蔣百裏憑著他的聲望和智慧,做出了旁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單靠三寸不爛之舌,向羅馬和柏林的統治者灌輸了令他們對日本多少產生了反感的信息,緩和了這兩個法西斯國家對蔣介石的冷落。希特勒聽了戈林向他轉述的蔣介石特使對日本的評論,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內與日本若即若離,在一些問題上爭執不休。蔣百裏離間法西斯國家的這次歐洲之行影響深遠。後來在日本加入軸心國的時候,希特勒與裕仁之間經常發生齟齬。
然而希特勒更看重的是日本的行動。他看到中國軍隊在日軍進攻下節節敗退,而日本關東軍和朝鮮駐屯軍將重兵集結在蘇聯邊境,他覺得日本大有可能和他的軍隊東西對進,夾擊蘇聯紅軍。裕仁仿佛要等到希特勒痛下決心與中國絕交,才會對蘇聯發動攻勢。希特勒太需要日本和他一起對付蘇聯了,他終於決定不再理睬蔣介石向他發出的求援的呼聲。他被稱霸世界的野心所驅使,開始冷落不可能對他的事業有所幫助的蔣介石。蔣介石和裕仁、希特勒這三個獨裁者,還是利益在左右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在武漢會戰的地麵搏殺已經開始的6月,希特勒命令他派駐中國的德國軍事顧問團,於月底前全部撤回德國。
在華的德國顧問團成員並非人人都能理解納粹元首的這個決定。其中長期在中國工作的那些德國顧問,由於和中國人交情很深,舍不得離開他們已經非常熟悉的這塊國土。包括顧問團團長法肯豪森在內的一批德國人,認為蔣介石的軍隊現在急需他們的協助,竟然拒不執行元首的命令,決定退役,以個人的身份繼續留在中國服務。他們的抗命使時刻都在維護個人絕對權威的希特勒大為惱火,他以懲罰這些人留在國內的家眷為要挾,強迫他們服從命令。
軍令如山倒。德國顧問最終隻留下了五位,其餘的按照希特勒規定的限期,陸續離開了中國。為了給蔣介石留下一點安慰,他們保證決不會泄露中國的軍事秘密。蔣介石揮手和他們告別,對希特勒的惱恨與時俱增。
世界的格局在分化,在重組。日本倒向了德國一邊,成為斯大林的對手,德國為了拉攏中國的敵人而放棄了蔣介石,站在了中國的對立麵。當日本與德國締結同盟的時候,中國與蘇聯有了休戚相關的利益。這種利益格局的重組,淩駕於意識形態之上,逾越了不同信仰的障礙,因為它關係到世界上幾大民族的存亡和前景。
斯大林並不喜歡蔣介石,蔣介石也不喜歡斯大林。但他們都是精明的政治家,都能看到共同的利益所在。斯大林眼睜睜地看著德國在慫恿日本一起對付蘇聯,而他也需要在東方有一個夥伴和蘇聯一起對付日本。這個國家當然非中國莫屬,因為這個東方的大國正在獨力抵抗著日本的所有軍事力量。至於蔣介石,他時刻盼望著能有另一個國家來分擔抵禦日本侵略的壓力。在他當時看來,最有可能支援中國抗戰的國家,竟是社會主義的蘇聯。因此,在蔣介石和斯大林之間,隻要其中的一方向對方把手伸過去,另一方一定會把伸過來的手緊緊地握住。
蔣介石不喜歡斯大林,但他喜歡蘇聯的槍械、大炮和飛機,這些東西都是可以用來打擊侵華日軍的利器。蔣介石急需這些軍用裝備,而它們又是當時蔣介石花錢也買不到的。斯大林的誠意剛好就表現在他願意向中國提供軍援,於是曆史在這裏開了一個玩笑,背叛革命後一貫熱中於反共反蘇的蔣介石,迫不及待地從一位共產黨領袖的手中領取了他所急需的軍用物資。
蔣校長權力無邊,引得屬下有人別出心裁。
花園口決堤之後,洪水擋住了日軍南下的步伐。但是,從合肥向西推進的日軍,卻沒有遇到什麼阻力。6月2日,在蔣介石還在為黃河決口的事情舉棋不定時,日軍稻葉四郎的第六師團發起攻擊,接連打退守軍楊森、徐源泉等人的部隊,在8日占領了舒城,17日攻占了大別山要隘潛山。
很明顯,日軍對武漢誌在必得,采用了多路進攻的戰術,除了北線日軍的南壓和東線日軍的西進,在南線還有另一路日軍前鋒部隊溯長江而上,撲向當時的安徽省會安慶。這是日軍大本營特意調來的在台灣受過特種訓練的波田重一支隊,他們的特點是擅長山地和湖沼作戰,登陸作戰的速度和凶猛在日軍中首屈一指。
波田支隊推進的速度,在蔣介石麵對的軍用地圖上顯示出來,簡直令人觸目驚心。他們在6月12日淩晨對安慶發起攻擊,隻用了一個小時,台灣步兵第一聯隊就攻占了機場外圍的守軍據點,顯示出驚人的戰鬥力,無怪乎波田重一少將率部從台灣出發前曾向新聞記者誇下海口:“我支隊是旅團級作戰單位,由三個聯隊組成,實力相當於皇軍一個精銳師團。此次遠征,在我支隊的鐵拳打擊之下,諸位將會見到支那軍人的骨嶽血淵!”
安慶守軍是楊森集團軍所轄的第一四六師,加上幾千名保安隊員。他們擋不住波田支隊的鋒芒,在當天就放棄了防線,向長江上遊撤退五公裏。中國軍隊用半年多時間構築起來的安慶防禦體係,就此土崩瓦解。
安慶的陷落,不僅僅意味著中國軍隊又丟失了一個省會,在軍事上還有另一層更重要的含義,因為長江天塹馬壋要塞失去了屏障,直接暴露在波田支隊的軍鋒之前。
馬壋位居長江中遊,處於安徽和江西兩省交界處,山林江湖環抱,往東北十五公裏,便是江西的彭澤縣。這裏有縱橫交錯的高山與河流,易守難攻。馬壋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擋住波田支隊向長江中、上遊推進的去路。山下是一片沙洲,把長江劈為兩半。左邊的江道早已淤塞不通,右邊的江道通向下遊,江水從馬連山下流過,江麵寬僅四百米,便於火力扼鎖。如果守軍不是麻痹大意,波田支隊從水陸兩路進攻,都很難突破這到防線。
可是到了6月,馬壋要塞仍在施工,航道的阻塞也未完成。中國軍隊沒有料到安慶防線會不堪一擊,馬壋要塞立刻就要投入戰鬥。當日軍飛機開始在這裏投彈的時候,他們意識到了戰情的緊急。每天夜裏,士兵和民工舉著火把和電燈,在江邊和山上加緊構築工事,十裏大江人聲沸騰,燈火搖曳,號子聲和鋤鎬碰觸岩石的丁冬聲此起彼伏。
馬壋要塞的官兵們,人人都知道這道防線對於保衛武漢的意義。東邊戰場上的硝煙味已經向這裏飄來,逃難的人群向他們報告了日軍推進的速度,馬壋的軍民們已經開始西遷,軍人們自然沒有任何理由疏忽懈怠。然而,在蔣介石的軍隊裏,偏偏就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發生。
負責馬壋要塞防務的是第十六軍軍長、馬湖區江防要塞司令李韞珩。此人官癮很重,平日裏光愛鑽研權術。他羨慕蔣介石位高權極,揣摩這位領袖之所以能夠號令宇內,八麵威風,和他當過黃埔軍校的校長有很大的關係。他發現,蔣介石在軍校裏培植出來的親信,為他掌握著作為權力基石的軍隊,是支撐蔣氏政權的棟梁。於是李韞珩決定效仿,要通過辦軍校來培植自己的羽翼,憧憬著將來桃李滿天下的時候,他不僅可以鞏固目前的地位,而且他想要什麼權力都可以輕易到手。
因此,在6月9日這一天,李韞珩在主持要塞作戰會議的時候,看著台下坐得滿滿的下屬,一個計劃漸漸在心裏醞釀成熟。這一天,第十六軍團以上軍官和各要塞正副司令全部都在聆聽李韞珩部署江防計劃。李韞珩急急忙忙地講完了正題,大家正要離去,隻見他把手一抬,大喝一聲:“諸位慢走!”
眾軍官一愣,不知司令還有什麼吩咐,隻得坐回原位。李韞珩站立起來,麵帶微笑,緩緩說道:“我馬壋、湖口防線,綿延十數裏,要守住這麼長的防線,當然要仰仗諸位,依靠我們英勇的官兵。但是我們還要講究戰術,這個問題,需要研究。”
李韞珩說得含含糊糊,眾軍官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打仗當然要有戰術,剛才的作戰部署不就是講的戰術嗎?馬壋要塞司令王錫燾是個直炮筒,忍不住站起來說道:“李軍長有什麼好想法,盡管明說,大家回去照辦就是了。”
李韞珩看到屬下們都注視著自己,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戰術的問題,是需要大家研究的。我想諸位也有很多好想法。我看是不是這樣,我們把各部副職和排以上軍官召集到司令部進行一次集訓。另外,我們打仗需要地方的支持,是不是要求馬壋和彭澤兩地的鄉保長也來參加。集訓時間定為兩周,集訓的目的就是使大家對江防戰術有一個統一的認識。”
李韞珩說到這裏,見台下還沒有反應,覺得自己所說的理由還不夠充分,又補充道:“蔣委員長號召全民抗戰,我們辦這個集訓班,就是要統一抗戰的意誌和手段,這個集訓班就叫‘抗日軍政大學’,你們覺得怎麼樣?”
李韞珩說完了,滿麵春風地坐下來,等待著大家表態。然而,會場上一片寂靜。台下的每個人都明白,不去附和長官的提議,未免有失恭敬。但是每個人心裏都有同樣的苦衷。如今是戰時,軍長偏要這時趕時髦辦學,而且指定要排長以上軍官都來參加,費時兩個星期,那前線還有什麼人能指揮作戰?如果日軍在這段時間裏發動攻擊,防線怎麼能守得住?部隊中最關鍵的基層軍官就是排長,他們不在陣地上,靠誰來指揮士兵?因此,對於李韞珩的提議,眾軍官是想附和而不便附和,但又不敢公然頂撞。隻有幾個膽子大的站出來講話,其中有一個就是長山要塞總指揮鮑長義。
鮑長義的部隊是海軍守備第二總隊,也就是海軍陸戰隊。他認為這個總隊應該直屬武漢的江防要塞司令部指揮,可是陳誠在他頭上還加設了兩層指揮機構,第一層是王錫燾的馬壋要塞司令部,再往上去就是李韞珩的馬湖區要塞司令部,誰都能對他指手畫腳。而王李二人都是陸軍指揮官,毫無江防作戰的經驗,跟他們討論作戰問題,簡直是對牛彈琴,而他們又自以為是,令鮑長義十分為難。
鮑長義本來就窩著一肚子火,現在又見李韞珩在戰情緊迫時還要務虛不務實,自然更加氣惱,站起來大聲說道:“李軍長,日軍正在進逼,你卻要把前線的軍官調來集訓,大家不敢苟同,我看還是請你收回成命吧。”
鮑長義說出了大家的心聲,眾軍官紛紛點頭稱是,台下響起一片嗡嗡的議論聲。但是李韞珩手下還有幾個馬屁精,鮑長義話音剛落,第十六軍第一六七師師長薛蔚英就搶著替李韞珩辯白:“鮑總隊長,你們海軍怎麼如此膽小?有安慶的守軍擋著,日本鬼子就到不了馬壋,你何必多此一慮?何況李司令辦集訓班,也是為了統一戰術,把戰前準備做得更好,你說對不對?”
聽了薛蔚英滿含嘲弄的一番話,鮑長義說道:“薛師長,常言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日軍從陸地上過不來,還能從水上偷襲。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基層軍官決不能離開前線陣地!”
薛蔚英沒把鮑長義的警告放在眼裏,輕描淡寫地說道:“鮑總隊長,有你們海軍守著長山要塞,咱們還有什麼顧慮?日本鬼子從水上來,江道下層有鉛絲網,還有石塊混凝土,上層巨石尖峰,水麵有漂雷。在幾百米的江段上,海軍沉船三十九艘,設礁三十處,布雷兩千多枚。鮑總隊長,你還擔心敵艦能闖過重重設防的水道?未免是杞人憂天吧?”
薛蔚英的話引來一陣哄笑,主要是第十六軍的軍官們為他起哄。
鮑長義正氣凜然,卻遭侮辱,氣不可遏,頭上青筋直暴,揮掌擊桌,怒目圓睜,厲聲吼道:“你懂什麼?告訴你,薛師長,世界上沒有突不破的防線!日寇進攻南京時,海軍也鑿沉了許多艦船,施放了許多漂雷,日本人不是仍然占領了南京嗎?這樣的教訓,難道不值得諸位吸取?”
這時候,有人出來主持公道了。王錫燾為鮑長義打抱不平,起身說道:“諸位別笑,依我之見,鮑總隊長言之有理。日寇很快就會兵臨安慶城下,馬壋和湖口應該嚴加戒備。我們的部隊,已處在戰線的前方,各級軍官守土有責,把他們調離陣地,恐怕不妥,要是果然有什麼差池,怎麼向上峰交代?”
會場上出現了針鋒相對的兩種意見,局麵鬧得很僵。李韞珩心想,如果自己支持薛蔚英,事情恐怕會鬧大。他雖然怨恨鮑長義,卻怕事情鬧到上麵去,於是以長官的姿態出來調停陸軍與海軍的爭執。他強裝笑顏,以息事寧人的口氣說道:“諸位弟兄,大家不要傷了和氣。鮑總隊長的看法,也有他的道理。不過,我李某現在主張辦這個集訓班,隻是為了研討江防要塞的防禦,為期不過兩周。當然,我們也要嚴飭部隊,提高警惕,防備日寇突然襲擊。兩周一過,各級軍官歸隊,防禦作戰更有把握。日寇雖然凶狂,但諒他們不可能在短期內突破安慶防線。而我們的部隊來自不同軍種,實在有必要集中起來切磋一下戰術,密切各部之間的配合關係,相信諸位都會讚同。”
李韞珩作為在座所有軍官的上司,委婉地說出上麵這番話,可謂給足了鮑長義麵子。然而鮑長義偏偏是個直腸子,不懂得見好就收,要把自認為正確的看法堅持到底:“李司令,據可靠情報,日寇距離安慶已經不遠,安慶能守多久,誰也不能打包票。俗話說得好,天有不測之風雲啊。安慶防線太長,第二十七集團軍兵力分散,日寇很可能從薄弱環節突破啊。依我之見,我們的基層軍官,決不能離開前線的崗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韞珩聽了鮑長義的反駁,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搪塞,氣得腦袋裏嗡嗡作響。他避開鮑長義的目光,眼睛望著天花板,也不答話,索性做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鮑長義見堂堂的李司令竟然耍起了無賴,知道他是橫下心來要辦這個集訓班了,而他作為下級,沒有權力阻止,便決定獨善其身,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李軍長執意要辦集訓班,恕我長山要塞各級軍官無法參加,我這裏就先代他們告假了。”
李韞珩聽了這話,覺得大沒麵子,但他自知理虧,不好發作,心想不如索性準了鮑長義的告假。少了第二總隊那幾個人,集訓班也還是辦得起來,不如將就著鮑長義,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便強壓怒氣說道:“鮑總隊長的海軍陸戰隊確實身負重任,那就破例準假吧。你們要給我守好長山要塞,不得疏忽。至於其餘各部隊的軍官,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在接到通知之後,務必準時來司令部報到。散會!”
李韞珩頂著部分軍官的反對,好不容易通過了辦學的計劃,覺得事不宜遲,便匆匆忙忙地在第二天舉行了‘抗日軍政大學’的開學典禮。他站在講台上放眼一看,學員人數倒也不少,近百名軍官和馬壋、湖口地區的鄉長、保長們濟濟一堂,情緒頓時高漲起來。他發表了一通長長的講話,其中不乏拉攏親近之辭,說得他自己心花怒放。
不過,李韞珩也注意到了,鮑長義第二總隊的軍官,果真一個也沒有來。
這邊打仗,那邊喝酒,馬壋要塞注定難守。
李韞珩的“抗日軍政大學”開學的第四天,即6月13日,鮑長義的擔憂就得到了應驗,日軍攻占安慶的消息傳到了馬壋。日軍的飛機仿佛也來報信,不斷地攻擊馬壋及其周圍的要塞陣地和碼頭。一撥撥日機傾瀉下數不清的炸彈,預告著大戰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