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韞珩真的是鬼迷心竅,仍然不願提前結束他的集訓班,讓軍官們返回各自的戰鬥崗位,而是拚死也要熬到預定結業的那一天,才肯把肩負守土重任的學員們放回去。
這還不算。在學員們結業那一天,李韞珩還要辦一個體麵的結業典禮,進一步鞏固他和學員們的師生情誼。為了場麵更熱鬧,他要把各部隊連以上軍官也請來觀禮。23日這一天,李韞珩把軍情要務擱在一邊,忙著布置給手下各部隊上尉以上軍官發請帖,請大家第二天上午8點到馬壋鎮參加結業典禮。為了使這個典禮更有吸引力,通知中強調會後將在司令部聚餐。李韞珩舍得感情投資,決定自己掏腰包辦這個宴會,他認為在酒酣耳熱時更方便和屬下們稱兄道弟。他的這一招果然管用,在下級軍官中引起了熱烈的反響。
各部隊距離馬壋鎮都有一段路程,為了不遲到,從23日下午起,接到請帖的連以上軍官,離開自己的部隊,三三兩兩向馬壋鎮奔去。李韞珩做事的荒唐,這時已達到極點。大戰在即,各部隊的排長們還沒有回去,連長以上軍官又被他調離,在各個重要的陣地上,已經沒有任何主官在場。部隊的指揮係統,已經變成中空,一旦與日軍接火,如何約束紀律,如何調配兵力,如何守住防線?李韞珩這樣的人也能當到軍長,還被任命為要塞司令,真是中國軍隊的不幸!
事情總是這麼湊巧。日軍對李韞珩防區的攻擊,正好是在集訓班結業典禮這一天開始。
日軍選擇的突破口,是第五十三師第三一三團防守的香口。不幸的是,這個團和第十六軍的其他各部一樣,連以上的軍官都在前一天被李韞珩一紙請帖調到了馬壋鎮。23日晚,整個馬壋要塞一片寂靜。激戰前夜,混入集訓班的漢奸把這個致命的情報送給了日軍。
24日,集訓班預定8點開幕,日軍在淩晨4點開始進攻。他們乘小艇在香口江邊靠岸,偷偷登陸,向第三一三團發起猛攻。守軍全無準備,無人指揮,陣地亂成一團,香口很快失守,隨後丟失了香山。
不幸之中有一個例外,李韞珩的死對頭鮑長義,不僅保持著高度的警惕,而且具有豐富的作戰經驗。他的三個陸戰大隊部署在馬壋以東的長山,依托八個鋼筋水泥工事進行防守。他在23日也接到了開會的通知,但他仍然沒有執行,命令所部軍官堅守崗位到第二天拂曉。他自己一直呆在陣地觀測所,直到很晚才就寢。
24日天剛破曉,鮑長義入睡不久,便被機要官搖醒。機要官小聲報告:“總隊長,我們與香口的第三總隊第一大隊失去聯係了!是不是那邊出了情況?”
鮑長義一聽,連忙起床,命令道:“趕緊派出聯絡員,設法與第三總隊取得聯係!”說罷,他便直奔指揮所而去。
鮑長義在指揮所一直等到天大亮,仍然沒有得到香口方麵的任何消息。鮑長義急得來回踱步,參謀長不停地搖著電話機,仍然沒有結果。直到太陽已經升起,才有一名觀察哨跑來指揮部報告情況。
“報告總隊長,香口街上情況異常,江麵上也有部隊!”
看來,大家猜測的最壞的情況已經出現。鮑長義顧不得向觀察哨問話,拿起桌上的望遠鏡,大步走出指揮所,向觀察哨位跑去。
鮑長義把高倍望遠鏡舉到眼前,立刻發現香口街上人影交錯,從那些人排列的隊形判斷,那無疑是一支軍隊,而他們的製服是土黃色的,極可能就是日軍。鮑長義緊張得屏住了呼吸,看來日軍在夜裏偷襲香口成功了!“王八蛋!” 鮑長義狠狠地罵了一句,不知是罵狡猾的日本人,還是罵誤了大事的李韞珩。
鮑長義的腦子在迅速運轉。香口既失,香山恐怕也已不保。日軍占了高於長山的香山,就能俯瞰第二總隊的陣地,把強大的火力傾瀉到鮑長義部隊的頭上,壓得守軍抬不起頭來。鮑長義想到這裏,眉頭皺成了一個結。
鮑長義正在沉思,參謀長拍拍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隻見拂曉派出的兩名聯絡員,氣喘籲籲地向他跑來。
“報、報告總隊長,”兩人上氣不接下氣,“香、香口街上,發現大批日本人。我們沒敢進去,就跑了回來。”
“的確是日本人?你們沒有看錯?”鮑長義叮問道。
“我們離得很近,看得很清楚!他們說的話,我們聽不懂!”
如此看來,敵情是準確無誤的了。鮑長義轉身對著香口的方向,又把望遠鏡舉到眼前,一邊觀察,一邊對身邊的參謀長說:“敵人就在對麵,居高臨下,趕快通知部隊,全部進入陣地,準備惡戰!”
參謀長轉身離去,鮑長義繼續用望遠鏡了望。他極想知道對麵的日軍有多少兵力,他們跑來跑去在幹些什麼。然而,由於距離太遠,望遠鏡裏隻有些模模糊糊的影象,不足以供他做出判斷。
打仗需要知己知彼,海軍陸戰隊投入戰場,更要摸清敵情。然而這一次,日軍是在夜間登陸偷襲,長山這邊沒有聽到任何動靜,第三總隊又聯係不上,敵情是如此地詭秘,鮑長義覺得自己像瞎子一樣,無法拿出自信的決斷。
鮑長義身在長山,但他牽掛著身後的馬壋。如果他守不住長山這道屏障,馬壋要塞恐怕也難守住。既然敵情一時摸不清,他應該立即向上級報警。
鮑長義主意已定,急忙跑回指揮所,抓起電話就要馬壋要塞司令王錫燾。當對方總機接線員回答“王司令不在司令部”時,鮑長義猛然想起,王錫燾一定是到鎮上參加結業典禮去了。而且可想而知,司令部其他軍官一定也不在崗位上。
看來他隻好越級報告敵情了。他把電話打到李韞珩的馬湖區要塞司令部,情況更糟,根本就要不通。鮑長義無暇再想辦法,直接把電話打到了武漢的江防要塞司令部,向司令謝剛哲告急。
鮑長義這個人的存在,是馬壋與湖口要塞防區不幸中的大幸。由於他的警覺和執著,武漢高層得以掌握第一手的情報。在自上而下的督責之下,馬壋要塞不久將從麻痹中蘇醒過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長山守軍逐步加深了對敵情的了解。上午7點左右,從香口和香山方向,開始有潰退的中國官兵進入長山。他們向第二總隊的官兵陳述了日軍偷襲和占領香口香山的經過。遺憾的是,他們也不清楚登陸的日軍究竟有多少兵力,但從他們的印象判斷,日軍是分幾批登陸的,而且數量不少。
上午8點,長山遭到了日軍的攻擊。日軍的炮彈落在長山後麵的窪地,目標是守軍的炮群。鮑長義判斷出日軍的炮位設在香山的反斜麵上,迅速指揮炮兵反擊,霎時間炮彈對飛,鋪天蓋地,震耳欲聾。
與此同時,馬壋鎮上,結業典禮宣告開始。
鮑長義指望委員長,蔣介石惦記著鮑長義。
在長山戰場上,日軍和守軍炮戰告一段落之後,地麵上的交鋒拉開了序幕。
日軍步兵組成三個突擊隊,抬著重機槍,從太白湖口的水蕩裏向長山步兵陣地突擊。從太白湖到江邊,原是一片稻田,因江水上漲,漫過圩堤,開闊的水田變成了湖蕩。日軍進入湖蕩,半截身子陷在水裏,機槍火力不能發揮。守軍陣地上的輕重機槍一齊開火,火力異常猛烈,日軍紛紛中彈,在湖蕩中倒下。
日軍上午組織兩次突擊失利,下午又發動兩次進攻,都是有來無回。日軍見步兵進攻要塞毫無進展,便出動十多艘軍艦,向長山步兵陣地炮擊。日艦做S形遊弋,每一次旋向射擊,就有一百多發炮彈如雨點般落在守軍陣地上。香山那邊,日軍的地麵炮火也在加強。日軍摧毀了守軍的部分工事,炸翻掩體中的八門火炮,造成傷亡。香口的日軍趁勢再次由湖蕩向長山突擊,企圖憑借強大火力的掩護突破防線,仍被鮑長義的部隊消滅在湖蕩之中。
下午4點左右,日艦炮火突然停止,鮑長義不知他們要耍什麼花招。他仔細觀察,發現日艦炮口抬起,直指天空。鮑長義疑惑地仰望天空,隻聽得一陣低沉的嗡嗡聲由遠而近,中國空軍的九架轟炸機飛過來了。日艦上的炮筒隨著飛機移動,猛然間一齊開火,一道道青光躥上天空,爆裂成朵朵彈雲。轟炸機受到攻擊,慌忙拔高,改變隊形,同時扔下炸彈,大部分沒有命中日艦。江麵上騰起一個個水柱,震得日艦劇烈搖晃。轟炸機投彈完畢,隻得返回。日艦穩定下來,掉轉炮口繼續猛轟長山陣地。
不久,中國空軍的轟炸機又來襲擊日艦。但是,這一次日艦炮火又有準備。鮑長義在掩體內把兩次海空戰鬥看在眼裏,心中疑竇大生:“見鬼!我們的轟炸機要來,連我都不知道,鬼子倒很清楚。”
海空戰鬥兩次迫使日艦轉移火力,但湖蕩裏的日軍突擊隊沒有中斷攻擊。日軍步兵不斷增援,一撥沒了,又上來一撥。湖蕩裏泛起一片片血汙,混入彈片濺起的泥沙,把整個湖蕩染成鏽色。台灣步兵第二聯隊的日軍輸紅了眼,認定了這個突破口,不斷用活人來填充這個水中墳地。第二總隊的官兵冒著炮火頑強阻擊,不讓日軍接近陣地。
下午6點,蔣介石和陳誠從武漢來電,對第二總隊官兵傳令嘉獎。
從24日早晨開始,第二總隊苦戰兩天,已經沒有工事可以依憑,但他們沒有後退一步。日軍丟下了幾百具屍體,沒有一個人從湖蕩衝到岸上。前幾天所向無敵的波田支隊,在長山腳下被迫停住了腳步。
波田支隊西進以來,勢如破竹,在長山受阻,各級指揮官惱羞成怒。波田重一焦灼地在臨時指揮部裏來回踱步,幾名官佐在他身邊肅然恭立。鈴木照一聯隊長神情沮喪,垂頭等候波田的發落。波田走到他身邊,盯著他看了好一陣,陰沉沉地說道:“鈴木君,我波田支隊隻用一天就攻克了安慶,為什麼現在花了兩天時間,陣亡了幾百名官兵,還攻不下一個小小的長山?你說,為什麼?”
鈴木抬頭看了波田的一眼,遇到長官凶狠的目光,趕緊又把頭低下,顫聲說道:“將軍閣下,我有罪,請容許我指揮部隊再次進攻,我不相信……”
波田一耳光甩過去,厲聲喝道:“不相信什麼?防守長山的支那軍隊非常頑強,你還敢輕敵?”
鈴木又抬頭看波田一眼,高聲回答:“將軍閣下,今天我聯隊苦戰一天,支那軍隊火力很猛,我部推進受阻。但我相信,隻要繼續猛攻,很快就能擊潰支那守軍。”
波田兩手交握,把手指關節一個個按響,這是他動腦筋時的一個習慣。他陰著臉思索片刻,盯著鈴木問道:“鈴木君,我沒有時間聽你的空話,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你部明天能不能攻占長山?”
鈴木見波田給了他立功贖罪的機會,連忙挺胸答道:“將軍放心,我明天跟隨進攻部隊上陣督戰,一定攻下長山!”
波田對鈴木施加了壓力,打發他回前線,吩咐參謀長給從陸地推進的兩個聯隊下達命令,要求他們加快行軍速度。他不想吊死在一棵樹上,萬一第二聯隊在明天進攻失利,他還可以指望地麵上的攻擊取得成果。他又向航空兵和海軍艦艇提出要求,希望他們加強火力支援登陸部隊。
其實第二總隊在大量殺傷日軍的同時,本身也付出了慘重的的代價。部隊傷亡嚴重,糧彈無法補充,最糟糕的是,鮑長義連連要求第十六軍增援,卻遲遲不見援兵到來。日軍在25日加強了攻勢,艦炮提高了射擊密度,飛機不要命地低空飛行,投彈更為準確。守軍陣地上時刻都有新的傷亡。鮑長義並不害怕日軍火力的凶猛,也不害怕日軍攻擊的頑強,他最害怕的是上司把他們扔在長山不管,讓他們孤軍奮戰,如果真是那樣,他鮑長義就是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挽回第二總隊全軍覆沒的命運。他手下這些英勇的官兵,如果因為得不到友軍的增援而戰死疆場,他簡直無法再麵對自己。
鮑長義對李韞珩已徹底喪失了信心。這位上司也許在挾私泄憤,也許在胡亂指揮,甚至有可能嚇得亂了分寸。不管怎麼樣,鮑長義知道第二總隊對李韞珩已經指望不上了。他能指望誰呢?說來有些可笑,他不能指望離他最近的馬壋,卻隻能指望遙遠的武漢。武漢有他信賴的謝司令,有武漢保衛戰的總指揮陳誠,還有對馬壋防線十分重視的蔣委員長。
鮑長義的想法沒有錯。李韞珩確實是有見死不救的意思,沒有積極地發來援兵,而武漢的大員們確實沒有忘記長山的守衛者。蔣介石和軍委會接到謝剛哲的報告之後,一直關注著長山的安危。蔣介石自從接到安慶失陷的報告後,已經寢食不安。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他的一個集團軍都擋不住日軍一個旅團級的先鋒部隊。這個可惡的波田支隊,現在竟然又輕而易舉地攻占了馬壋要塞外圍的香口和香山,長山頻頻告急,難道拱衛武漢的長江防線,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蔣介石要保衛武漢,並非虛張聲勢,一開始他是很有自信的。他在6月初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用樂觀的口氣向全世界宣布,中國有信心打贏武漢會戰。羅斯福在觀察著蔣介石的抗戰決心和實力,當蔣介石表示了他的決心之後,美國人已經在醞釀給中國提供援助的計劃。蔣介石需要武漢會戰的勝利來贏得國際上的尊重與支持。然而,現在看來,武漢會戰的開局很不理想。蔣介石對記者們談到的預見,從眼下的戰況看來,似乎很難變成事實。
蔣介石現在多少有些尷尬。但他認為,如果他親自過問前線的戰事,應該有希望扭轉戰局和它帶來的國際影響。他開始每天到軍委會坐鎮,把眼光盯著軍用地圖上的馬壋,追蹤長山防守戰的每一步進展。自然,鮑長義這個人名字,已經在他腦子裏紮了根。因此,鮑長義在長山寄希望於委員長的關注,倒是確實沒有落空。
然而,蔣介石的關注對於鮑長義的實際需要而言,仍然是鞭長莫及。他對於長山戰況的了解,依賴於上任不久的第九戰區司令長官陳誠的彙報,而陳誠的消息來源和對戰況的判斷,又依賴於長江江防要塞司令謝剛哲。在長山通到武漢軍委會的這條線上,謝剛哲是最關鍵的人物。
謝剛哲在來到武漢接任現在的職務以前,是海軍第三艦隊的副司令。這支艦隊去年年底在膠州灣被日軍重創,蔣介石命令艦隊司令沈鴻烈自沉剩下的幾艘戰艦,率領部分官兵留在山東打遊擊。謝剛哲率領陸戰隊殘部退到武漢整編,這使他有機會在武漢保衛戰中得到了自己的定位。
謝剛哲是一名盡職的將領,更重要的是,海軍生涯使他深知利用先進通訊手段的好處。他纏著海軍司令陳紹寬,磨到了一批無線電通訊設備,裝備給各江防要塞和主要陣地,讓他們能直接呼叫自己設在武漢的司令部。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在日軍開始進攻馬壋周邊要塞時,從前線獲悉第一手的戰況,甚至比坐鎮馬壋的李韞珩都早了一步。
謝剛哲的消息靈通,使他得到陳誠的青睞,而陳誠為了減少彙報的環節,索性讓他直接向委員長報告戰況。25日,當他被領到蔣介石跟前時,他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在使用現代化設備方麵的先見之明。
蔣介石對他顯得較為親切,擺手叫他坐下,用急切但並不失溫和的語氣說道:“辭修說你是消息靈通人士,你把長山的戰況,咹,簡要地給我說一說。”
謝剛哲正要起立報告,蔣介石又擺手叫他坐下。他腰板筆挺地坐在椅子上,條理分明地說道:“日軍自昨日淩晨4點偷襲香口,登陸以後,迅速向兩翼擴展,占據了香山,並於早晨8點開始攻擊長山要塞。鮑長義的第二總隊頑強抵抗,打了兩天,日軍台灣第二聯隊仍未能突破長山陣地。兩天當中,敵持續進攻幾十次,都被擊退。敵死傷三百人以上,陣地現仍在我軍手中。”
蔣介石聽完報告,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不知是讚許謝剛哲說話簡明扼要,還是為海軍陸戰隊的英勇感到欣慰。他沉思片刻,才繼續發問:“第二總隊的這個這個——鮑長義,報告了傷亡情況嗎?”
“報告委員長,我江防第二總隊處在日艦和日機狂轟濫炸之下,工事已被夷為平地,無以隱蔽,傷亡嚴重,已多次請求增援。我已嚴令馬湖江防要塞司令李韞珩,叫他速派一個師的援兵。現在,我長山陣地官兵士氣旺盛,勇猛殺敵,殊堪嘉勉。”
說到這裏,謝剛哲又起身立正,仿佛要代表第二總隊的官兵領受委員長的嘉獎。
此時,蔣介石神色變得頗為凝重,對軍委會在座的大員們說道:“諸位,根據我們獲悉的情報,敵軍此次犯我武漢,畑俊六用了很毒辣的詭計。他派出兩個支隊分兩路並行向西進犯,卻把主力部署在江南一線,在戰略上和兵力使用上有很大的回旋餘地,企圖陷我軍於防不勝防的被動局麵。目前我們麵臨的問題,是敵軍擔任佯攻的波田支隊,已經突破我安慶防線,正在猛攻我武漢門戶馬壋要塞,企圖在我長江防線的前門釘上一顆釘子。諸位,馬壋要塞的得失,關係到整個會戰的勝敗,我們務必守住這個門戶,把馬壋要塞牢牢控製在手中!”
蔣介石說到這裏,停頓片刻,對何應欽發出指令:“敬之,馬上告訴張向華,要不惜一切代價,把援軍派到長山。告訴空軍,長江上的敵艦,是日軍陸上作戰的火力依靠,要他們發揮犧牲精神,盡可能給予打擊!”
說罷,他又轉向陳紹寬:“厚甫,海軍要嚴密封鎖江道,多放水雷。馬壋一帶,再撥些水雷過去。”
向海軍交代完任務,他又轉向陳誠:“辭修,陸戰隊此次表現英勇,殊堪嘉慰。傳令,通電嘉獎長山守軍官兵,特別要嘉獎這個這個——鮑長義。要他們繼續發揚我軍光榮本色,死守馬壋要塞。另外,你馬上沿江巡視一趟,就近解決前線的問題。”
一個英雄做出了無奈的選擇,因為他的部隊隻能孤軍作戰。
在蔣介石的嚴厲督催之下,李蘊珩軍第六十師於25日在空軍配合下,向登陸香口和香山的日軍展開反擊,試圖收複失地。中國空軍猛烈轟炸江麵的日軍,擊沉日艦兩艘,重創一艘。步兵在空軍掩護下發起反衝鋒,將日軍逼退到長江邊,當天中午就收複了香山和香口。下午,日軍不斷增援,在艦炮的掩護下登陸,大舉反撲,這兩個地方再度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