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東急忙從預備隊裏抽出一個大隊繞襲守軍翼側,幫助飯塚聯隊脫出身來。但是,飯塚聯隊在9月1日奉命向廬山南麓推進時,又在牛毛尖和缽盂山地區突遭葉肇軍華振中第一六零師伏擊。廬山仿佛是守軍的大兵營,把日軍圍得密不透風。從清晨打到傍晚,飯塚粒米未進,接連組織五次大規模衝鋒,都被華振中師梁佐勳團擊退。

伊東連夜電令飯塚:務必於9月2日攻克陣地,挺進東孤嶺。伊藤連夜給飯塚調去一個大隊的援兵。

天剛放亮,一夜未合眼的飯塚組織步、炮協同,調上了援兵,猛攻梁佐勳團陣地。日軍不顧傷亡,踏著遍野的死屍,一浪一浪向上猛衝。梁佐勳中彈殉國,該團隻剩五六百名殘兵,頂不住飯塚的自殺性猛攻,丟了陣地。飯塚長舒一口氣,匆匆吃了點幹栗和冷飯團,喝了幾口烈酒,率部撲向東孤嶺。

東孤嶺上,華振中率領第一六零師剩餘官兵,等著飯塚前來送死。梁佐勳的陣亡,點燃了華振中胸中的怒火。他對手下官兵說:“弟兄們,梁團長在山下看著你們,你們知道該怎麼打!”

炮聲隆隆的廬山,回蕩起華振中師幾千官兵的吼聲:“消滅飯塚,為梁團長報仇!”

飯塚來得快,卻攻不破守軍的同仇敵愾。他的兵力與時俱減。

戰到3日,飯塚的第十五次進攻失敗,他抓起了電話,向伊東請求增援。伊東的回答很無奈:“飯塚君,師團無能為力了,你好自為之吧。但願你不要辱沒了畑俊六司令官賜予的‘猛將’稱號。”

飯塚放下電話,解開衣襟,“咣啷”一聲抽出戰刀,發瘋似的率領殘部向山上衝去。一陣密集的槍聲中,飯塚身中數彈,倒在血泊中,結束了他的帝國武士夢。飯塚聯隊被中國守軍全殲。

8月21日,日軍九江前指。岡村寧次反背兩手,仰望著牆上的軍用地圖。十天了,圖上的攻擊箭頭再沒移動,倒是前線部隊的傷亡進度從不間斷。

久經陣仗的岡村寧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焦躁和困惑。自從鬆浦師團在金官橋挫敗,他同時派出了伊東師團和創造了所向披靡神話的波田支隊。結果怎麼樣?猶如惡虎衝進了狼群。廬山的峰峰嶺嶺纏住了伊東師團,瑞昌的孫桐萱第三集團軍把波田支隊壓在登陸的灘頭,若非海軍艦炮全力抵擋,波田的八千多人恐怕隻能退回長江。

畑俊六下午又來電催促。這已是兩天內的第三封電報了。電文中沒有指責的語句,更令岡村自感羞愧。無言的責備更犀利。岡村咬咬牙,拋出了吉住良輔的第九師團。他現在隻剩下新編成的本間雅晴第二十七師團,此刻還在通往九江的路上。

24日,幾十艘日本艦船載著吉住師團一部駛向瑞昌江麵,師團主力則沿江西進,直撲中國第二兵團的瑞昌陣地。該師團丸山支隊行動迅捷,突襲王陵基第三十集團軍防守的岷山。王陵基的川軍猝不及防,連失鯉魚山、筆架山和新塘鋪等要地。後方失守,南潯線中國守軍陣地全線動搖。

薛嶽急調俞濟時的第七十四軍阻擋丸山支隊向南潯線滲透,掩護金官橋一線中國幾個軍的左側背。俞濟時派出一個團搜索前進,被丸山支隊擊潰。30日,薛嶽令俞濟時再派部隊趕赴岷山。但俞濟時仍沒有派出主力,結果又被打垮。

這時,眼看吉住師團主力就要切斷金官橋一線中國主力的後路。中央軍的俞濟時使薛嶽想起兩個月前在蘭封放走土肥原師團的桂永清,令他忍無可忍。他命令金官橋守軍向廬山西麓轉移,然後打電話威脅俞濟時:“我命令第七十四軍全軍開往岷山,一個不留。聽著,你要是再往後退,使前方部隊撤不下來,別怪我軍法從事!”

俞濟時和台兒莊戰役中的湯恩伯一樣,思前想後,有些害怕了。過去,他仗著和蔣介石的特殊關係,常常對上級的命令軟磨硬頂。但今天若是增援不力,眼看著日軍吃掉幾個主力軍,葬送掉江南戰事,蔣介石恐怕也很難保他。第七十四軍全部出動了。

俞濟時軍畢竟是精銳部隊,很快就阻截了丸山支隊的攻勢,金官橋守軍安然撤退。薛嶽丟了陣地,保全了部隊,這才鬆了口氣,開始重新布防。

9月上旬,中國軍隊占領了烏石門至廬山西麓一線陣地,形成一個張口的鉗形陣勢,左中右互相照應。岡村軍進占金官橋一線陣地後,暫時放棄了進攻。南潯線大血戰告一段落,江南戰場暫時沉寂。

在長江北岸,白崇禧組織的反攻功虧一簣。

外國的軍事專家觀察中國的抗戰,總是不理解中國軍隊為什麼隻守不攻。史迪威想不通這一點,便去和李宗仁辯論,結果不了了之。蘇聯的軍事總顧問切列潘諾夫來到中國後,同樣鮮明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建議中國軍隊改變防禦的態勢,立即集結大兵團,向日軍發起反攻。九江失守以後,蘇聯顧問堅決反對一味地逐次抵抗,要求蔣介石把主力調往前線,組織大規模的反攻,迅速地將日軍殲滅。

蔣介石照樣用對付史迪威的辦法來對付蘇聯人,拿中國官場上最流行也最冠冕堂皇的搪塞之辭“研究研究”敷衍過去,將他們的提議打入冷庫,絲毫也不為這些人滿腔的熱情所打動,依然我行我素。

但是,蘇聯顧問在中國軍隊的高層仍然有一些知音,代理第五戰區司令長官的白崇禧,就是這樣一個有心人。

白崇禧血氣方剛,早就厭倦了在日軍的攻勢下一味地退卻,一味地丟城失地,一味地重組防禦。他從李宗仁組織的台兒莊戰役中受到了啟發。日軍驕狂,常常失去理性,敢讓一支部隊孤軍深入守軍的縱深,並沒有吸取台兒莊的教訓。自磯穀師團冒進台兒莊之後,又有土肥原師團冒進蘭封,再有波田支隊貿然沿長江西進。白崇禧認為,日軍的這種非理智之舉,為中國軍隊提供了一個個在反攻中消滅其有生力量的契機。因此,白崇禧在尋找機會,要效法李宗仁,再創台兒莊的輝煌。可惜的是,當土肥原師團孤軍冒進時,他高居參謀副總長的位置,沒有帶兵的權力,錯過了親自實施反攻的機會。

現在機會到來了。他代替正在醫病的李宗仁指揮第五戰區的作戰,大可以一展身手。他上任之後,便開始琢磨應該在哪裏組織一次卓有成效的反攻。

現在,白崇禧手中握著二十幾個軍的兵力,和徐州會戰中的李宗仁沒什麼兩樣。不同的隻是,他擁有更好的作戰地理條件。蔣介石也看到了這一點,他在部署武漢會戰時說過,武漢外圍的山川,不但能夠以天然屏障來阻隔和分割日軍,還給守軍提供了反攻的便利。現在,他看到日軍的驕狂仍未收斂,敢於在次攻方向兵分幾路,為守軍伺機反攻帶來了機會。白崇禧坐在戰區長官部裏,眼盯著地圖,手指敲打著桌麵,尋思著吞掉哪一股日軍。

有一股日軍進入了他的視野。7月中下旬,岡村第十一軍的稻葉四郎第六師團,另加配屬的一個旅團,在長江北岸對守軍發起迅猛的攻擊,與長江南岸的岡村軍主力隔江呼應。但是,岡村軍被薛嶽擋在金官橋和廬山一線,稻葉師團卻推進過遠,吸引了白崇禧的眼球,他便開始密切地注視稻葉四郎的一舉一動。

8月2日,稻葉師團攻下黃梅,與停滯在江南的第二軍主力相隔幾百公裏,中間隔著一道長江天然屏障,成為孤軍一支。白崇禧留心到,這個師團與其後方的太湖和潛山等兵站拉開了更遠的距離,而遠在合肥與舒城一帶的東久邇宮第二軍也沒有出動的跡象。稻葉四郎自己也發現了自己一時得不到任何接應,擔心中國軍隊截斷他的後路,便停在黃梅不再推進。白崇禧本想等稻葉再深入一點才動手,但他見稻葉已有所警惕,便提前部署圍殲第六師團的反擊戰。

白崇禧瞄準的這個第六師團,正是幾個月前率先侵入南京城的日軍部隊,當時由穀壽夫指揮。就是這個第六師團,在南京城犯下了滅絕人性的滔天罪行,全中國人視之為一群可惡的野獸。白崇禧覺得,他現在得到了圍殲這群野獸的機會,真是天遂人願。蔣介石在武漢得到關於第六師團喪盡天良的獸行時,曾咬牙切齒地賭咒發誓,白崇禧還記憶猶新。蔣介石說:“第六師團是一群魔鬼,一群禽獸!有朝一日,我蔣中正一定要消滅這個第六師團,否則永不姓蔣!”

日軍第六師團不僅為中國人所切齒痛恨,也引起了全世界的公憤。白崇禧和任何中國軍人一樣,把它當成必欲全殲而後快的死敵。現在它撞到了白崇禧的槍口上,他希望自己能完成這個曆史的使命,做出一個足以享譽世界的壯舉。

不過,白崇禧也知道,稻葉師團是岡村第十一軍的王牌,也是日本華中派遣軍的精銳師團。它是日軍新編組的甲種師團,擁有步炮騎工各個兵種,共有有八個聯隊,兩萬多人。要想全殲這樣一支部隊,必須集中絕對優勢的兵力,而且各部必須密切配合。

當然,風向並非完全有利於稻葉師團,白崇禧也有自己的依仗。長江北岸水係錯雜,湖沼遍布,容易困住對手,而大別山南麓的地形高低參差,又可居高臨下發起攻擊。稻葉師團沿江突入守軍縱深,守軍可以從側麵他它拖住,把它消滅。這個戰役獲得勝利,就能暫時穩住江北的防禦,為武漢會戰的勝利奠定基礎。

8月7日,白崇禧帶領參謀長及隨從人員趕到浠水,到第四兵團司令部研究反攻方案。16日,他向第五戰區各部隊發布作戰命令:

右翼兵團司令李品仙,率韋雲淞第三十一軍、廖磊第四十四軍、覃連芳第八十四軍、何知重第八十六軍、肖之楚第二十六軍、劉古第八十七軍和曹福林第五十五軍共七個軍,以大別山南麓為根據地,逐次側擊長江北岸的日軍第六師團,將其消滅於右翼防禦地帶。

26日,白崇禧指揮江北第五戰區各兵團派出小部隊,開始反擊當麵之敵,鞏固進攻出發陣地。

第二天,第五戰區發起局部反擊。守軍跳出戰壕,鑽出工事,分幾路撲向江北的潛山、太湖、宿鬆、六安和黃梅等日軍陣地。在一條狹長的戰線上,響起了震天的呐喊,日軍稻葉師團各部遭到突然的打擊。中國軍隊迅速收複了稻葉師團在後方潛山建立的樞紐,攻克了設在黃海東南太湖的日軍兵站。

各地傳來捷報,白崇禧開了一個好頭,稻葉師團加上配屬部隊共約三萬人,被中國軍隊困死在黃梅一帶。接下來,白崇禧似乎隻要發動全麵反擊,他就穩操勝券了。他和薛嶽在5月份所做的一樣,逮住了日軍的一個精銳師團,如果他能吃掉這支野獸部隊,他的功績當然可以與台兒莊大捷媲美,甚至能超過後者。

但是,一次戰役的勝敗,是由各種因素促成的,也可以說,其中體現了一個指揮官的運氣。薛嶽在蘭封沒有李宗仁在台兒莊的運氣,現在白崇禧的運氣類似薛嶽,而不如李宗仁。他指揮的軍隊中,有些部隊戰鬥力很弱。再者,他手下將領的素質良莠不一,有些人在硬拚,有些人則輕易地丟失了關鍵的陣地。更重要的是,蔣介石又和在蘭封戰役中一樣,對這次反擊的成功寄予莫大的希望,興致勃勃地調兵遣將,因此,在戰場上出現的一些失誤,已不在白崇禧的控製範圍之內。

在開頭的勝利過去之後,不利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前方報告軍委會派來的炮兵縱隊遲遲未到,中國軍隊沒有足以摧毀強敵工事的能力。稻葉師團的火力沒有減弱,中國官兵們隻能迎著日軍凶猛的火力衝鋒,大片地倒在日軍的陣地前。麵對這樣的局麵,白崇禧不知該衝誰發火,他得罪不起上頭的人,就隻好保持沉默。

曾在黃梅因頑強抵抗稻葉師團而受到軍委會表彰的覃連芳第八十四軍,在廣濟反擊戰中照樣表現得非常英勇,但部隊損失慘重,還丟失了陣地。

覃連芳軍的失利,歸因於第一八八師的正副師長。

第四兵團開始反擊的時候,覃連芳軍對麵的日軍隻有一千五百人。覃連芳覺得自己有能力支援友軍的反擊,命令劉任的第一八八師把劉汝明的第二十八軍團接替下來,並把淩壓西的第一八九師部署在左翼,協助劉任師進攻。

劉任是個典型的紙上談兵的秀才。他從陸軍大學畢業後,多年從教,談論軍事口若懸河,可惜沒有任何實戰經驗。淩壓西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軍人,口才平平,最怕和這位同級別的軍官交談,因為他那些玄而又玄的賣弄,會把自己搞得頭昏腦脹。

其實劉任到了戰場上,心裏未免發虛。他擔心自己在實戰中指揮失誤,便把作戰指揮權交給副師長劉建常。這個劉建常,也是從軍校調來的,由此可見他們的上司辦事何等隨意,居然把一個師交給兩個毫無作戰經驗的書呆子。

劉建常雖然不懂作戰,但他的特點是膽子大,不像劉任心裏發虛。他當下命令部隊進入前進陣地,既不管對麵有多少日軍,又不與左翼的淩壓西師取得聯係,就命令各團在拂曉開始攻擊。

正副師長不懂作戰,但下麵還是有明白人,第一一零三團團長梁津就是一個。他最先與劉汝明軍團交接軍務,同時派出了偵察隊。現在偵察隊還沒有把敵情帶回來,他不明白師部是憑什麼判斷敵情的。於是,梁津決定到師部去問個明白。

劉建常很客氣地接待了這位團長。聽了梁津提出的疑問,他回答說:“偵察隊沒有回來,這不要緊,我們不能因為這一點而耽擱進攻的時間。你要知道,兵無常勢,水無常態,這就是說,一切都會變化的,等到偵察隊回來,敵情又不同了。我們是按軍長的命令,拂曉和友軍一起發起攻擊。你快回去準備吧。”

劉建常就這樣把梁津打發走了。如果說,他說的這番話多少還有些道理,那麼他在進攻時把師裏唯一的一個炮團放著不用,就一點也說不過去了。沒有炮火支援,擔任攻擊任務的第一一零一團和第一一零二團官兵,就隻能拿血肉之軀去擋日軍的火力。兩個團幾千名官兵,被日軍輕重機槍加手榴彈的火力壓製在鐵絲網前,根本抬不起頭來。日軍的炮火又封鎖了這兩個團後退的道路,而且擋住了增援的中國部隊。兩個攻擊團就這樣被日軍困死在陣地前方,進退維穀,活活挨打。

第一一零二團團長李漢光經曆過十多年的槍林彈雨,從未打過這樣的仗。他趴在彈坑裏大罵:“見鬼了,我們的炮兵呢?都死絕了?傳命令,往回撤,拚死也要衝回去!”

兩個團冒著日軍的炮火撤回出發陣地,沒有殺傷日軍,卻白白丟了兩個營。他們要給那些犧牲在鐵絲網下的弟兄們收屍都辦不到。

劉建常瞎指揮造成的失誤,使官兵們的士氣一落千丈。

兩天後,區壽年的第四十八軍被日軍包圍在雙城駟附近,劉任命令劉建常率部增援。劉建常指令李漢光率領一個營向雙城駟出擊,結果全部陷入日軍重圍。最後,隻有八名士兵隨李漢光逃出重圍。

武漢會戰開始以來,劉任師官兵一直拚死力戰,是支敢打敢拚的隊伍,但是由於指揮不力,他們負出了不必要的傷亡。

幾天後,戰鬥力已大大削弱的劉任師,在大河鋪發生了全線潰退。劉任沒向軍部報告,就擅自退向後方。覃連芳發現劉任師的潰兵湧到了軍部附近,才知道這個師已被打垮。他要找劉任,發現他已跑到軍部的後麵。覃連芳當時氣得暴跳如雷,連喊“劉任該殺”。他想起淩壓西師還在前方,惟恐他們失去了右翼的掩護,會被日軍包圍,連忙命令他們撤退。

不管怎樣,反擊一開始,稻葉四郎的確感到了恐慌。他很快就發現第六師團已被截斷了與後方的交通,糧食彈藥無法補給。這時候,隻要中國軍隊拚死把稻葉師團堵在漸已形成的口袋裏,繼續保持猛烈的攻勢,稻葉師團很快就會遭到滅亡的命運。但是,守軍中有些部隊沒能守住陣地,小池口等長江沿岸的關鍵陣地被日軍奪去。稻葉四郎手裏又有了水上補給線,一顆懸著心落了下來。

中國軍隊的反擊令畑俊六十分震驚,他害怕失去第六師團這支勁旅。江南江北,日軍做出極大的反應。江北的東久邇宮接到畑俊六的命令,第二軍隨即準備發動進攻。江南的岡村也受到畑俊六的嚴責,開始猛烈地攻打瑞昌。

白崇禧截獲了東久邇宮第二軍即將行動的報告,蔣介石也於8月27日得到瑞昌告急的消息,對於反擊稻葉師團的作戰,上下都失去了底氣。蔣介石認為首先得把瑞昌保住,讓軍委會命令白崇禧抽出擔任反擊任務的曹福林第五十五軍,火速渡江南下,支援瑞昌保衛戰。

同一天,從合肥城裏開出了東久邇宮第二軍轄下的幾個師團,迅猛地撲向大別山南麓和北麓。29日,日軍筱塚第十師團攻克六安,30日,日軍荻洲第十三師團攻陷霍山。於學忠軍團被隔斷在楊柳店、獨山鎮。獨山吃緊,中國軍隊收複不久的潛山和太湖,又落到了日軍手中。稻葉師團不僅有了水上補給線,又恢複了陸上交通。此後兩天內,獨山、楊柳、英山和苦竹山相繼陷落。中國軍隊在江北的反攻態勢,已被日軍扭轉,消滅稻葉師團已經不能指望。

白崇禧在江北的反攻泡了湯,而且整個江北的防務都受到日軍的嚴峻挑戰。日軍助攻方向的部隊傾巢而出,白崇禧必須將它們一一堵住,才能保證江北的防線不至於全線崩潰。

江北吃緊,形勢比江南更為凶險。蔣介石發現,把曹福林軍調到江南,是過於輕率了。但他仍然隻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趕緊打聽這個軍到了什麼地方。聽說是剛到江邊,準備渡江,便下令這個軍調頭行軍。第五十五軍三天兩頭被南遷北調,在酷熱的天氣裏來回奔波,拚命趕路,加上瘟疫流行,倒下了不少官兵。他們不知道上頭為什麼要這樣瞎折騰,官兵中怨言四起,有的罵娘,有的吼叫,還有的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鬼子沒有打著,成天走來走去,當官的純粹是瞎指揮!不走了,打死我也不走了!”

曹福林見部隊中怨聲載道,部隊不聽指揮,也不便責罵下級,窩著滿肚子委屈,沒處發泄,這個北方的漢子,竟然捶胸頓足地哭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