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勒細思更加不解,“那他攪和進來為的什麼?難道他不想兩國議和?”
“下官不知。”南子琪道,“不過,他的目的應該是達到了。”
“什麼目的?”
“迫使梁國皇帝不得不重查此案。”南子琪輕歎一口氣,“這位魏公子真是好手段,先是借夢仙兒之口誤導我們梁國皇帝要重審此案,為免對方疑心我國議和心不誠,我們必定會配合他。結果沒想到,我們的配合,反而讓梁國皇帝以為我們對此案的判決不滿,這才派了新的主審官來。”
馬勒結合南子琪的話將這幾日發生的事重新捋了一遍,這才恍然。
他沉思片刻,盯著南子琪道:“南子琪,你給我一句實話,此事是你今日才想明白的嗎?”
南子琪聞言略顯錯愕,似是沒想到馬勒會懷疑他,當即跪下來。
“下官敢向婆羅大神起誓,在未從邢統領口中得知魏書寒侯位被奪之前,下官確實不曾懷疑過魏書寒身負皇命重審此案一事。”
馬勒虛托一把,未讓南子琪跪下去。
“子琪大人,不要怪我多疑。若是當真如你所言,魏書寒從一開始就將我羅烈國第一謀士耍得團團轉,又敢抗旨不遵犯下殺頭大罪,如此精明且桀驁不馴的人,梁國皇帝怎麼可能會留他至今?”
南子琪閉了閉眼睛,答道:“或許是梁國皇帝心念舊情,也可能是他此前偽裝的太好,還有可能是——”
“梁國皇帝在等一個機會,名正言順的除了他。”馬勒說著,將南子琪攙扶了起來。
南子琪由衷且欣慰地笑了。
馬勒疑他,他不感到生氣,是因為為尊者必須時刻保持理智與警惕,多疑是上位者的特性,若馬勒隻是一個心懷仁善的皇子,他大可不必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與精力。
南子琪再次肯定,馬勒比馬戈更適合成為羅烈國的王。
他必須想辦法說服馬勒參與到這場王位爭奪戰裏來,他很清楚,這位三皇子至今為止還未放棄扶持馬戈上位,隻做賢王的打算。
為了羅烈國的百姓,為了羅烈國的未來,更為了他自己。
他幾次三番為馬勒出謀劃策,大皇子恐怕早就視他為眼中釘,大皇子若為王,他必會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想著,南子琪撩起衣袍,對著馬勒跪了下來。
“子琪大人,您這是?”馬勒連忙去攙。
“三皇子,下官有一言,必須要講。”南子琪不肯起身,他以額點地,大有死諫之意。
馬勒見狀,沉默許久。
他似乎猜到了南子琪要說什麼,之所以沉默,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讓南子琪將那些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
隻是看南子琪的意思,他已經沒了選擇的餘地。
馬勒歎氣,“除了大皇子馬戈的事,其他的事,你隨便說。”
南子琪抬起頭來,細長的眼睛在燈光下灼灼發亮。
“下官要說的事與大皇子無關。”
“那你起來回話。”
南子琪不曾起身,而是再次向馬勒重重地磕了個頭。
“三皇子,事到如今,您還要瞞著下官嗎?”
馬勒臉上閃過幾分不易察覺的慌亂,隻是很快,他便鎮定了下來。
他蹲下身來,輕聲問:“南子琪,如今這個局麵,你早就預料到了是不是?”
南子琪抬起頭來,無所畏懼地與馬勒四目相對。
在決定將這件事說出來前,他就已經將身家性命交付在了馬勒手上。
“是。”
“你——”
馬勒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他甩袖而起,怒氣如同積雲籠罩在他的頭頂,很快就將他臉上最後強裝的鎮定遮得半點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