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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約從這笑聲裏聽出輕蔑。

“不對嗎?難道你沒懷疑他?那你暗中監視他做什麼?”蕭約問。

薛照並未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再看了一眼地上的水痕和玻璃碎片:“我今晚再來找你,你最好配出讓我滿意的香。”

說罷薛照徑自下了樓。

蕭約站在窗戶邊往下望,馮燎早就吃完走人了,桌上碗筷都收拾幹淨了。

薛照跟隨馮燎,從荷金酒樓出去一直步行,先是進了一家象姑館,然後又去了一家暗娼,中間停留的時間都不長,最後到了三條街外的靈光寺。

今日恰好香期,寺裏香客眾多,馮燎擦擦油滋滋的嘴,便入殿進香。

雖然是梁王在國內僅有的二子之一,馮燎卻並不張揚,日常不會前呼後擁,穿戴並不華麗,行為舉止也不拿架子,除了吃得挑剔,混在人堆裏根本瞧不出什麼特殊,誰知道他是世子人選之一呢,充其量隻像個富員外家的胖兒子——也不算頂胖,隻是臉頰有肉,看起來很和氣。

薛照一身紅衣站到他身邊,登時便顯眼多了。

馮燎參拜完佛祖起身,轉頭一看:“喲!薛掌印!”

薛照對他微微頷首。

馮燎本就是個笑臉人,此時更是滿臉笑意,伸手把他往旁邊人少的地方引:“真是巧啊,原來薛掌印也尊釋禮佛。多拜拜好,佛祖看見我們的誠心,就會保佑。”

薛照避開他的觸碰,漠然道:“四公子若是誠心,才食用了葷腥,又男女不忌縱情聲色,不怕衝撞佛祖?”

“啊這,我就是喜歡找人說說話解悶,沒做什麼,真的……”馮燎有些心虛地去摸嘴角,手上膩膩的,尷尬一笑,“論心不論跡嘛!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哎!”

馮燎迎著薛照淡漠的目光,突然想到:“這樣說來,薛掌印知道我是才吃了飯來的,還知道我一路經過什麼地方。你跟蹤我?你懷疑我和禦帶溝的案子有關?!”

薛照並不回答他的問題,目光投向他身後不停有匠人進出的菩薩殿。

馮燎下意識也轉頭一看,然後急聲道:“薛掌印,你可不能冤枉我!更不能聽老二挑唆,他哪有我待你客氣,我們怎麼說親戚關係都還近些!”

“親戚”二字一出,馮燎猛地閉緊了嘴,小心觀察薛照神色,發現他並無惱怒,這才鬆了一口氣。

馮燎放緩了語氣繼續道:“掌印你是知道的,我沒什麼大誌向,不過是嘴饞好吃。這犯法嗎?不犯法吧。吃得再好再貴,我也沒偷沒搶,總歸有馮家養我,我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遙。我為什麼給自己找不痛快,闖這等禍?”

薛照問:“後麵在塑觀音像?”

馮燎有些納悶,心想他怎麼好奇這個,點頭道:“正是。已經把泥坯立好了,正要給佛像塑金。”

薛照沒接話,垂眼看著馮燎。

馮燎便繼續解釋得更清楚:“難得掌印對此事感興趣,那是我二舅舅還願塑的像,圖紙還是你手下的季逢升畫的,畢竟他老子原先是工部營繕郎中,尤其會畫圖設計,也算有點家學淵源——薛掌印,禦帶溝翻船之事,我實在是不知情,你別嚇唬我了行不行?我知道差事落到你手裏總要有個說法,可你不能因為那樁陳年舊事就牽連於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