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吞同誌和我談話後的兩天,我見到了潘漢年,他說他已經得到了這樣的通知。於是我們倆經過商量,先開個黨員會,傳達李富春同誌的指示。 當時決定找的人是:夏衍、馮雪峰、柔石,創造社方麵的馮乃超、李初梨,太陽社方麵的錢杏郊、洪靈菲,另外還加上濤漢年和我,一共九個人,這些都是當時黨內的負責人。開會的地點是在公非咖啡館。會議是潘漢年主持的,他說李富春同誌和老華(我當時用華漢的筆名)談過一次話,現在請他向大家傳達。我傳達完了之後,很多同誌都擁護李富春同誌的意見。有的同誌還作了自我批評,說自己對魯迅態度不好·一也有個別的同誌不表態,說普迅是一個激進的民主主義者,不是馬列主義者,為什麼不可以批評呢?……但到最後,經過反複說明團結的意義,會上的意見一致了。

就在這次會上決定;創造社、太陽社所有的刊物一律停止對普迅的批評,即使魯迅還批評我們,也不要反駁,對普迅要粵重。

再一個決定,就是派三個同誌和普迅去談一次話,告訴魯迅,黨讓停止這次論爭,並批評.了我們不正確的作法……普迅襯於年輕人的作法,是諒解的,表示願意團結起來。

潘漢年清醒地認識到:如果把兩個論爭長達近兩年的幾個文學團體凝聚在一起,變成一個進行反文化“圍剿”的戰鬥集體,必須首先在思想上真正做到放棄偏見,團結對敵。而若想做到思想上真正的統一,必須進行自我批判,心悅誠服地多做自我批評。為此,他帶頭在《現代小說》三卷一期上發表了《文藝通訊》一文。對文藝與政治的關係,革命文藝家應該寫哪些題材,他坦誠地發表了如下的意見:

與其把我們沒有經驗的生活來做普羅文學的題材,何如憑各自所身受與熟悉一切的事物來做題材呢?至於是不是普羅文學,不應當狹隘的隻認定是否以普羅生活為題材而決定,應當就各種材料的作品所表示的觀念形態是否屬於無產階級來決定……普羅列搭利亞文學的作家,應該把一切社會的生活現象,拉來枚在他的批判的坦上,他不僅應該寫工人農人,同時亦應該寫資本家,小市民,地主豪紳。

經過一段思想清理和組織準備-一當然包括得到魯迅先生的讚同之後,“潘漢年同誌代表中宣部召開了一個包括創造社、太陽社、馮雪峰、我(夏衍)以及黨外的鄭伯奇同誌等在內的座談會,這是1929年10月中旬在北四川路的一家咖啡館樓上召開的。潘漢年主持會議,傳達了中央對這場論爭的意見,認為主要的錯誤是教條主義和宗派主義,要求立即停止對魯迅和茅盾的批評……同時還對自己的沒有及時發現問題,作了自我批評。也就是在這次會議上,推定了包括魯迅、鄭伯奇在內的十二個少、,作為‘左聯’的籌備工作人員。當鄭伯奇問‘魯迅先生會不會同意參加’時,漢年同誌說,中央已經有人和他談過,他同意參加並讚同‘左翼作家聯盟’這個名字。”

還是在這次會上,潘漢年傳達“中央並指定這個小組的任務是,盡快擬出兩個文件:一、擬出‘左聯’發起人名單;二、起草‘左聯’綱領。會上決定這兩個文件一擬出了初稿,就先送魯迅審閱,得到他的同意後,再由潘漢年轉送‘樸央審查。這個會開得不長,我的印象卻很深,大約不會記錯。我還記得潘漢年說,中央負責同誌和魯迅談話的時候,魯迅說明他不一定參加籌備小組的工作,他可以掛名,不能每次會都參加,有必要的、非他參加不可的,他可以參加。潘要我們把每次籌備會的情況,通過馮雪峰、馮乃超和我(夏衍)經常向魯迅報告。”

自此以後,“中國左翼作家聯盟”遂進入了籌備成立的時期。潘漢年由於還要聯係成立其他革命的社團組織,沒有參加左聯籌備組的具體工作。但他作為中共中央宣傳部的代表,曾多次與會指導整個籌備會議的進行。有關“左聯”的綱領、發起人名單、組織關係草案擬出之後,他不僅親自審閱,提出意見,而且還派專人報請魯迅先生審定。當他聽說魯迅先生不同意封給他的“主席”、或“委員長”這類名稱,隻“做力所能及的工作盡力多做”以後,遂和左聯籌備組的有關人士商定,設執行委員會,實行集體領導;當他聽說魯迅先生看見“左聯”發起人名單中沒有鬱達夫的名字,並獲知鬱達夫最近情緒不好,也不經常和一些朋友來往後,不以為然地說:“那是一時的情況,我認為鬱達夫應當參加,他是一個很好的作家。”當即表示同意魯迅先生的意見,並請有關同誌去商請鬱達夫參加。總之,潘漢年為“中國左翼作家聯盟”的誕生,真可謂是竭盡忠誠和力量了!

1930年3月2日,“中國左翼作家聯盟”在中華藝術大學宣布正式成立。雖說由於防止敵人搗亂和破壞,沒有更多的人參加大會,但它卻永載中國現代文學史史冊,因為它標誌著黨的文化工作進入到一個新的時期,在“左聯”成立大會上,魯迅先生發表了有名的演講:《對於左翼作家聯盟的意見》;潘漢年也發表了事後發在《拓荒者》上的文章:《左翼作家聯盟的意義及其任務》。這篇文章對左翼文化界提出了中肯的要求,是一篇研究“左聯”的十分重要的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