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小說的主題在反諷意義中更加促人深思:人為製造的障礙是中國經濟落後、經濟發展滯緩的主要原因和深層因素之一。
諶容在《減去十歲》中異想天開地拿時間做文章,突破了時空的恒定局限,使凡庸沉寂的生活瞬間變得有聲有色,人們重獲生機,世俗利益也將再行分配。小說以戲謔、嘲諷為主調的喜劇氣氛造就了強烈的反諷,平和恬靜的觀察取替了簡單廉價的情感評估,深化了作品的內涵與意旨。我們很難確定作者的反諷對象,也沒有必要去落實查究。小說意在表達對生命的疑惑、感歎與追求,從中也折射出了世人的複雜心理狀態。《生前死後》中的林大江則被當作死者的哥哥來參加自己的追悼會,親眼目睹人們“悲痛欲絕”的場麵,親耳聽到充滿讚譽的悼詞。於是,煩愁怨結飛逝泯滅,糾葛矛盾也煙消雲散。林大江在悼詞中終於找尋到了自己平素難以獲得的人格尊嚴和褒揚評價。這既讓人為之歡欣慰藉,又讓人深感淒楚悲涼。超然且不乏調侃意味的敘述語調與肅穆悲淒的情境設置之間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人生的苦澀與感喟化解在作者智慧性的戲謔嘲諷營構的荒謬、可笑、荒唐的喜劇之中。《全是真事·出差》中的“我”要出差,卻不知道出差的時間、地點、事由,周圍的人卻都個個表現得信心十足。“我”的事被認為很重要,於是從1號辦公室到10號辦公室,又從10號辦公室到1號辦公室來回批轉文件,敲蓋印章,似乎就要永遠這樣循環下去。文中敘事人“我”雖然講述的是自己的經曆,但觀照的對象是“眾人”。在作品營造的“眾人皆醒我獨昏”的敘事氛圍中,讀者能夠站在一個“知”的高度,看清楚“我”其實是陷入了一種“欺人混世”的人世風塵。反諷的意義在於“眾人”對自己的尷尬處境渾然不覺,“我”似有所察覺,卻深感茫然和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