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堂笑道:“唐書記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這是哪跟哪呀。”
張子亮說:“他受的刺激太大,現在看問題已越來越不理性了。”
田曉堂說:“照你這麼說,他絕不會向甘書記妥協?”
張子亮說:“是啊。如果他輕易妥協了,他就不叫唐生虎了。”
收起手機,田曉堂的心情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和沉重。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田曉堂匆匆趕回雲赭,於當晚見到了甘泉水。
甘泉水臉上不見了招牌笑容,看起來很憔悴。他輕聲感歎道:“華世達這人,真是書生意氣啊……他的性格,剛直有餘,而柔韌不足……他做事,原則性有餘,而靈活性不足……我不知批評過他多少次,他就是改不了……他居然向唐書記提出引咎辭職,還說什麼也不想幹了……這不是正中唐書記下懷嗎?……糊塗,真是糊塗啊!”
田曉堂說:“我也勸過他,可他去意已決,根本聽不進去。”
甘泉水說:“他為人正直,敢於擔當,這一點我很欣賞,但他個性上的缺陷也很突出……他這個人,算是被自己毀了……唉,這麼好的一棵苗子,真是可惜了……”
田曉堂愣了愣,問:“我聽說,您回來後一直在為華局長鳴不平,也不知還有沒有一點效果?”
甘泉水說:“他沒有上進的動力,就是給他一個職位,他也難以振作起來。不過,今天上午的常委會上,我反複為他申辯、呼籲,韓市長等幾個常委後來也站到了我這邊,為他說了話……唐書記剛開始態度很強硬,後來見眾怒難犯,才被迫作出了讓步,同意華世達去戊兆任政協主席。”
田曉堂一聽十分高興,忙說:“能掛個縣政協主席,也是好的。”他又暗暗吃驚,不明白韓玄德為何要為華世達說話,而不惜得罪唐生虎。他知道,韓玄德過去與唐生虎走得近,和甘泉水卻相對疏遠些,與庹毅關係親密,對華世達卻沒多少好印象。他稍作思索,很快又想通了。眼下,雲赭的官場即將大洗牌,形勢、格局和以前已大不相同。唐生虎不久肯定會調離,對韓玄德來說,唐生虎已顯得無足輕重,甘泉水卻變得重要起來,所以韓玄德棄唐而投甘,向甘泉水示好,可謂棄暗投明,不失為識時務之舉。再說,因為韓玄德下令將省都市報記者張矢軟禁,唐生虎對這種冒失行為大為惱怒,曾不留情麵地斥責過韓玄德,韓玄德在常委會上臨陣倒戈,隻怕也是為了報那一箭之仇吧。
這時,甘泉水話鋒一轉道:“我找你來,是想安排你去辦件事。”
田曉堂忙坐直了身子,恭聽甘泉水作指示。
甘泉水望著窗外,目光顯得深不可測,緩緩道:“娜美寧出了環保事件,必須停產整頓,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我們停產整頓的目的,不是要將娜美寧一棒子打死,而是為了讓它獲得新生,更好地發展……我聽說,姚開新一直躲在佛山,這邊停產後,整頓工作還沒有啟動……戊兆縣環保局的那個副局長跑了後,外界盛傳檢察院要抓姚開新,追究他行賄的問題。這樣一來,姚開新更不敢在雲赭露麵了……這樣下去,娜美寧可就完了呀,所以我很著急,很擔心……我想安排你利用雙休日,去娜美寧公司了解一下情況,與姚開新取得聯係,勸他趕快回來,著手整頓……你告訴他,我甘泉水明確向他表態,我們辦案實行內外有別的原則,對黨政幹部受賄肯定要嚴懲,對他這種有行賄嫌疑的大老板則會網開一麵,請他隻管放心……萬一檢察院抓了他,我甘泉水親自去接他出來。”
田曉堂朗聲答應道:“行,我明早就去戊兆。”其實,今天甘泉水不談娜美寧整頓和恢複生產的問題,他也會主動提起來。甘泉水對這件事如此重視,又親自安排他去辦,他感到很高興。
甘泉水說:“本來,應該安排庹毅他們去抓這項工作,可我怕他們辦不好……這就想到了你,你跟姚開新的關係畢竟近一些,再說你辦事也很會講方法和策略……你去了戊兆,也跟李廷風、淡漢同聯係一下……回來後,向我報告一聲。”
田曉堂說:“好的,您放心好了。”
田曉堂心裏非常清楚,在這個特殊時期,甘泉水將這項特殊任務交給他,體現出的可是非同一般的信任。他也清楚,要想說服姚開新回雲赭並著手進行整頓,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他感到壓力不小。
第二天,田曉堂前往戊兆,見了李廷風和淡漢同。又與淡漢同一道,去了孟家渡,見到了已和姚開新結為合法夫妻的黃鶯。問過公司的情況後,田曉堂轉達了甘泉水的幾點意見,動員黃鶯去做姚開新的工作,讓姚開新趕快回來。黃鶯說,姚開新沒想到事情會鬧這麼大,他既感到很後悔,又對雲赭方麵的一些做法頗為不滿。現在甘書記給了一顆定心丸,她會盡力去勸姚開新。畢竟,老這麼停產也不是辦法,那損失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田曉堂當著黃鶯的麵,欲與姚開新聯係。黃鶯忙說原來那個號碼已打不通了,她報了姚開新的新號碼,田曉堂這才與姚開新通上話。一番好言勸說之後,姚開新勉強答應回雲赭商量娜美寧的整頓問題。
田曉堂又回到省委黨校,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沒聽說姚開新返回雲赭,卻聽到局黨組副書記李東達從省人民醫院出院回到局裏上班的消息。
向他通風報信的是薑珊。田曉堂問:“他身上的傷都好啦?”
薑珊說:“我看還沒有,他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特別是上樓,非常吃力。我覺得,他急著趕回來上班,隻怕是想爭奪局長的位子。”
田曉堂說:“哦。”
薑珊說:“其實你才是最有實力的局長人選。李書記一回來,你就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田曉堂笑道:“我的師妹呀,隻有你才會這麼認為。選局長並不一定就看實力,我也根本沒有這個奢望。”他想,李東達心急火燎地趕回來謀取局長官位,一點都不奇怪。李東達就是這麼個人,隻要有一點升官的機會,他就會拚命去爭奪。此前,李東達曾兩度競爭局長寶座,都因種種原因功敗垂成。常言道,事不過三。現在,李東達第三次盯上了空缺的局長寶座,這回他又能成功嗎?
一直等到在省委黨校的脫產學習結束,姚開新的身影都還沒有出現在雲赭。田曉堂十分著急,打了姚開新的電話,姚開新卻說他正在外地考察化工企業治汙的新技術新方法,再過上兩天就會去雲赭。田曉堂將信將疑,卻隻得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田曉堂回到雲赭,去局裏上班,上了三樓,頭一個碰見的竟是李東達。李東達將辦公室的門敞開著,田曉堂從其門前經過,就不得不跟他打照麵。
田曉堂硬著頭皮踱了進去。李東達倒是很熱情,滿臉堆著笑,忙不迭地請他坐下。然後一跛一跛地挪動身子,去飲水機那兒為他泡茶。田曉堂這下看清楚了,李東達的左腿果然瘸得相當厲害。
與李東達閑聊了幾句,話不投機,田曉堂就告辭出來。在辦公室坐了會兒後,他去了包雲河那邊。包雲河一見他就說:“你回來得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呢。”
田曉堂笑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包雲河說:“有人寫你的舉報信,揭發你跟別的女人勾搭成奸後,狠心地拋棄了糟糠之妻,說你道德敗壞,生活糜爛,不配當領導幹部……”
田曉堂吃驚不小。他跟袁燦燦相處,一直小心得很。而他與周雨瑩離婚,也是高度保密。這個跟他過不去的人,居然把這兩方麵的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讓他很是意外。這個人會是誰呢?樸天成嗎?樸天成有手腕打探到他離婚的消息,可目前好像並沒有舉報他的動機。目前舉報他,無非是把他當成了競爭局長的強大對手,欲借此打壓他,樸天成是個商人,不存在這種動機。難道是李東達幹的?
田曉堂笑了笑,說:“又有人舉報我呀。這回沒拿經濟問題說事,卻扯起了作風問題,花樣倒是在不斷翻新啊。”
包雲河一臉氣憤地說:“我想這個事,隻會是李東達幹的。他把你當成了他進軍局長路上的拌腳石,就想將你踢進水溝裏。”
田曉堂歎了口氣說:“我根本就沒有那個奢望啊,他這人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亂咬一氣呢?”他想剛才李東達還對他滿臉堆笑,這可真是笑裏藏刀啊。
包雲河不屑地說:“他就是這副德性,永遠也改不了。”
田曉堂深感無奈,碰上李東達這種同事,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又想李東達居然對他的隱私全都了如指掌,看來李東達躺在省人民醫院的病床上,根本就沒有閑著,而且李東達的手段也非常了得。他想起數年前,曾有人舉報他接受新一公司老板王季發的高額賄賂,當時他懷疑舉報者是付全有或者李東達,卻不能確定到底是哪個人。現在看來,李東達更值得懷疑。如果相隔數年的兩封舉報信都是李東達的傑作,那麼李東達這人就實在太陰險,太惡毒了。他居然把踩著別人往上爬當成了家常便飯,讓人一想就不寒而栗。
從包雲河辦公室出來,在走廊上迎麵碰見薑珊,田曉堂忙跟她打招呼,不想她卻冷冷地剜了田曉堂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匆匆和他擦肩而過。田曉堂回過頭,看著她嬌小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一時好不困惑,不明白自己怎麼得罪了她。
坐在辦公室裏,田曉堂很快就明白過來,一定是薑珊聽說了那封舉報信的內容,對他一直將離婚之事瞞著她心存不滿,對他和別的女人勾搭感到意外,又心生醋意,這才不願理睬他。他想,應該找個機會向她作些解釋。
4、跟薑珊幽會
黃昏時分,田曉堂剛回到家,就接到薑珊發來的手機短信,很簡短:“我在赭秀公園大門口的赭秀山莊,你來接我吧。”
田曉堂盯著手機畫屏,不敢相信這是薑珊發來的。就在幾小時前,薑珊還對他冷若冰霜、不理不睬呢。可這會兒,她居然又指使起他來。她這臉也變得太快了吧。而且,薑珊作為市局副局長,也有專車和專職司機,哪用勞駕他這個正縣級的領導幹部親自開車去接呀。
但田曉堂畢竟是聰明人,隻是納悶了幾秒鍾,很快就醒悟過來了。女人突然變得喜怒無常,說明她的情緒波動很大。看來,他離了婚,又一直瞞著她,在她心頭造成的震蕩遠遠超過他的預想。她對他滿懷艾怨,卻仍然心存希望。雖然他曾經委婉地拒絕過她,但當時他還是有婦之夫,而現在情況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他倆的交往少了諸多障礙,她隻怕要極力去爭取他的愛。讓她不能釋懷的,大概是傳說中他和別的女人有不清不白的關係。當然,她還不能確定這個傳說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她隻怕會猜測那個女人就是袁燦燦。她曾經在盛豪大酒店他住的房間裏無意中和袁燦燦碰過麵。女人的直覺是非常敏銳的,薑珊當時就應該會猜到他和袁燦燦的關係不隻是老同學那麼簡單。有了袁燦燦這個情敵,即使是假想敵,薑珊也會感到焦慮不安,擔心錯失良機,所以現在她的短信就急急地發來了。她這麼做其實非常講究策略。她沒有打來電話,隻是發個短信試探,因為發短信比打電話回旋的空間要大得多。如果打電話讓他過去,他不想去,就隻有直接回絕,這會大傷她的自尊心。而發短信,他不想去還可以裝作沒及時看見那條短信,事後再作些解釋,她雖然心知肚明,也同樣感到大失所望,但畢竟在表麵上保住了女孩子的自尊和麵子。而且,她不問“你能來接我嗎”,而是故作霸道和嬌嗔地說“你來接我吧”,就會給他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他不忍心置她於不顧。
那麼,究竟去不去赭秀公園呢?
他想,還是應該去一趟。不去,就顯得太沒人情味了。他可不想讓薑珊傷心。她一傷心,他其實很心疼。可是,如果去了,麵對她淩厲的攻勢,他能招架得住嗎?要是他對她沒有愛意,沒有感覺,那她如何強攻他都不怕,正是因為心底對她暗存愛慕,卻又覺得他倆在一起不太合適,婉拒才顯得格外艱難。
田曉堂考慮了一會兒,決定還是硬著頭皮過去跟薑珊見麵。有些事情是躲不過去的,越躲麻煩越多。
赭秀公園地處城郊,因位置偏遠,去的人並不多,傍晚人則更少。赭秀山莊是個不大不小的酒店,位於赭秀山下,公園大門的一側。田曉堂驅車來到赭秀山莊,泊好車後,就給薑珊打電話。他以為她在山莊裏麵,不想她卻說:“你沿山莊門前那條鵝卵石鋪的小路往山上走吧,我在上麵等你。”
田曉堂愣了一下,便收起手機,順著石子小徑,在山林間蜿蜒而上。
爬了十來分鍾,仍然不見薑珊的人影。此時天色已越來越暗,茂密的樹木變得越發森然,四周顯得更加幽靜,田曉堂仿佛置身世外,那些糾纏不清的紛爭和恩怨都離他越來越遠。
正在他駐足發呆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你傻站著幹嗎呀,我在這兒呢。”
田曉堂驚醒過來,循著聲音傳出的方向望過去,這才透過林木的間隙,發現小路右側不遠處擺放著一把長條木椅,一位妙齡女子此時正端坐在木椅之上。他暗暗感到驚訝,為何自己正好走到這裏就停下腳步,莫非和她有心靈感應麼?
田曉堂走近木椅,有意想活躍一下氣氛,就開了個玩笑:“你膽子真夠大的,一個人就敢往這密林深處鑽,你就不怕別人劫色啊?”
薑珊望著他笑了笑。田曉堂看得出來,他能這麼快就趕過來,她顯得十分高興,但她眉宇間仍然凝結著憂鬱之色。薑珊輕聲道:“劫了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你也不在乎。”頓了頓,又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這山上除了你這個大男人,哪還有別人?如果你有賊心賊膽,我倒是……願意。”
田曉堂很是吃驚,他沒想到薑珊今天說話如此大膽和直露,心頭不免掠過一絲慌亂,忙打著哈哈掩飾道:“薑珊你真是越來越幽默了!”
薑珊直視著他,目光幽深而又咄咄逼人,仿佛要鑽進他的心裏去。田曉堂忙把眼睛移向別處,內心卻暗暗感到震憾。此時此刻,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在綠意蔥蘢的大自然中,薑珊宛若一位氣質憂鬱的古典美女,美得那麼驚豔,那麼脫俗,而她的目光就像帶著鉤子,一下子竟鉤走了他的魂魄。田曉堂不得不在心裏重新掂量:在袁燦燦和薑珊之間,他到底更喜歡哪一個?這道選擇題,他很難作出明確的回答。其實,對這個難題他已想過好多次了。應該說,兩個女子他都是喜歡的,兩人各有各的可愛之處,都有吸引他的地方。在難分仲伯的情況下,他隻有更多地考慮情感之外的因素。而一旦考慮非情感因素,袁燦燦就占了上風。首先,袁燦燦遠在戊兆,和他的工作沒有任何牽連,而薑珊與他同在一家單位,同為班子成員,兩人若是談戀愛,必定會有一些風言風語,將來如果結了婚,兩人在家是夫妻,在單位是同僚和上下級,想著就別扭,工作起來會很不方便。而且,他倆結合後,有一個人在仕途上多半還要作出些犧牲,組織上總不能淨提拔重用你們一家子吧。其二,袁燦燦和他年齡相仿,已跟他有了那種關係,如果和他結合,兩人都是二婚,也不存在誰虧欠誰的問題,而薑珊卻比他整整小了9歲,又是未婚,盡管現在年齡差距已不是什麼問題,可田曉堂的思想還是有些傳統,總覺得她跟著自己就虧欠了她,她應該找一個比他更年輕更優秀的男人。其三,袁燦燦與他一個經商,一個從政,兩人正好互補,她的經濟實力讓他不再有後顧之憂,也不容易受金錢的誘惑,可以底氣十足地“拒腐蝕,永不沾”,幹幹淨淨地做官。而薑珊卻不能帶給他這種好處。出於這些考慮,他的天平自然就偏向了袁燦燦那一邊。可今天,麵對滿懷期待的薑珊,他的天平又晃動起來。
田曉堂正暗自思忖著,就聽見薑珊說:“你坐呀。”
田曉堂坐到木椅上,離她不遠不近,無話找話道:“你今天怎麼跑到這荒郊野嶺來了?”
薑珊簡單答道:“幾個同學相約到赭秀山莊吃飯,我就跟著來了。”
田曉堂哦了一聲,不知往下該說點什麼,而薑珊也不再說話,氣氛一時就顯得有些沉悶。過了一會兒,田曉堂抬頭看她,發現她一直側著頭凝視著他。天光已十分暗淡,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的目光飽含委屈、幽怨和期待。突然,他聽見了她的啜泣聲,就像小雨在沙沙響,然後她的哭聲越來越大,恰如小雨漸漸演變成了嘩嘩的驟雨。
他沒想到她會放聲痛哭,全然不顧自己是多麼失態。他有些不知所措,忙往她跟前挪了挪,勸慰道:“有話好好說嘛,哭什麼呀!”
薑珊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我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你什麼事都瞞著我……你太欺負人了……”
在她口中,田曉堂簡直成了負心的情郎。他有些哭笑不得,卻又很受感動。薑珊今天這般真情流露,完全放棄了女孩子的矜持和自尊,已經是不顧一切了。他的心越發柔軟,就像被雨水浸泡過,忙說:“離婚的事,我也不是刻意瞞你,我對誰都沒講過……”
他還沒說完,薑珊突然起身,一把撲進他的懷裏,把他抱得緊緊的,像是一鬆手就會失去他似的。他也本能地摟緊了她,聽她哭訴:“我想放下你,可總是放不下……放不下呀,你叫我怎麼辦……我沒有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
此時的薑珊已完全是一個陷入苦戀之中的女孩。她的純真和癡情,讓田曉堂十分震驚,又感到有些內疚。他望著麵前那張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秀美臉龐,萬種柔情湧上心頭,不由得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左臉頰。不想他這個親昵的舉動卻刺激了她,她脈脈含情地看著他,貼近他的臉,兩瓣紅唇湊過來,一把扣住他的嘴,發瘋地親吻起來。他立即作出回應,兩人頓時吻得死去活來……
等兩人安靜下來時,樹林裏幾乎已經黑透。薑珊在他懷裏軟得像團爛泥,氣若遊絲地問他:“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愛不愛我?”
田曉堂忙回答:“愛。怎麼不愛呢?我的小傻瓜。”
薑珊親了他一口,說:“有你這句話,我已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