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為了一個項目,接連找了兩任廳長
田曉堂陪同包雲河來到省城後,就由著包雲河單獨行動,在晚上分別去了一趟前省委書記所住的紫煙路28號和郎孝山的家,科技大樓項目資金的問題很快就搞定了,不僅年底可以撥付到位,而且項目資金總額達到了超出預期的4000萬元。田曉堂不禁喜出望外,心想讓包雲河出馬,還真是找對人了。
第二天早上,已大功告成的包雲河返回了雲赭,田曉堂和司機甘來生留了下來。中午,田曉堂與省廳副廳長尤思蜀、廳辦主任丁若愚在一起共進午餐,喝了不少酒。下午,他去了省政府辦公廳,見到了老同學沈亞勳。
他問沈亞勳認不認識梅嘯,沈亞勳笑道:“豈止認識,我們還熟得很。他在省委組織部工作時,我們曾住過同一期黨校,算是黨校同學吧。他在你們那兒做組織部長,已是一方大員了。我跟他專門交代過,讓他多關心關心你。你有事可直接去找他。你想爭取局長的職位,也不妨跟他彙報一下思想。不過,他畢竟剛去雲赭,說話可能分量還不夠。”
田曉堂很是感激,卻並沒有說出來,隻是關心地問沈亞勳:“你就沒有考慮下去鍍鍍金?”
沈亞勳說:“目前時機還不成熟。等時機成熟了,我會提出要求,下去鍛煉幾年。”
田曉堂聽了有些不解,不明白什麼叫“時機不成熟”。
沈亞勳又道:“省廳那個尤思蜀,你跟他關係怎麼樣?”
田曉堂說:“我們隻是相熟,但談不上有多親密。中午我才和他一起喝過酒。”
沈亞勳說:“他曾跟隨龍書記多年。應該說,他和我,還有你,都是龍書記這根藤上的人。他知不知道你和龍書記還有一層師兄弟關係?”
田曉堂說:“他不知道,隻曉得龍書記當廳長時對我比較賞識。”
沈亞勳沉吟片刻,說:“這樣吧,我來約他,晚上我們三個人在一起聚一聚。”
田曉堂說:“中午我和他剛聚過,晚上又聚?”
沈亞勳堅持道:“晚上再聚一次。我們三人相聚,意義不一樣。”
田曉堂求之不得,跟尤思蜀進一步搞好關係,隻有好處而絕不會有半點壞處。他又覺得有些奇怪,過去沈亞勳從未在他麵前提過尤思蜀,今天不知怎麼回事,不僅老提尤思蜀,而且還非要跟尤思蜀吃一頓飯。
下午6時,田曉堂讓司機甘來生自己解決肚子問題,他駕著車,捎上沈亞勳,來到沈亞勳安排的一家酒店。走進包房,看看裝潢的檔次,又聽沈亞勳點的那些菜品,他知道這頓飯很不便宜,看來沈亞勳今天是把尤思蜀當作尊貴的客人看待的。他不禁越發疑惑,想不明白沈亞勳為何這麼看重尤思蜀。
尤思蜀很快就到了。這頓飯,三個人喝了兩瓶多茅台。觥籌交錯間,尤思蜀弄清楚了沈亞勳、田曉堂和龍澤光三人之間的特殊關係,知道田曉堂暗地裏一直和龍澤光走得很近,對田曉堂就越發親熱了,不停地跟他碰杯。沈亞勳在一旁說:“曉堂也不是外人,你尤大廳長今後能夠關照他的地方,請多多關照。”
尤思蜀爽快地答應道:“都是自家兄弟,不用你沈處長吩咐,我心裏有數的。”
從省城回來,田曉堂立即去拜訪了市委組織部長梅嘯。
梅嘯態度很熱情,關切地問了他一些情況,說:“我來雲赭前,亞勳請我多關心你。來雲赭之後,我留意了一下,發現甘市長、韓書記等領導都對你評價很高。讓你代理局長,還是甘市長親口提出來的。你好好幹吧。有什麼想法,什麼要求,隨時都可以跟我說。”
田曉堂連聲表示感謝,心裏卻暗暗有點失望。他希望梅嘯能主動談到局長人選問題,即使不好明說,暗示一下也行。可梅嘯卻避而不談。究竟是梅嘯過於謹慎,還是市領導們醞釀中的局長人選根本就不是他?
當天晚上,田曉堂和張子亮在一起吃了晚飯。張子亮告訴他:“唐書記已去了省城。”
田曉堂問:“省裏已對他作出了安排?”
張子亮說:“還沒有。不過估計是安排在省直部門。他老待在雲赭,也很不是滋味,幹脆就先過去了。”
田曉堂哦了一聲,心想什麼叫人走茶涼,什麼是世態炎涼,唐生虎這段日子隻怕是嚐夠了。
他問張子亮:“唐書記走了,你有什麼打算?”
張子亮笑了笑,笑得有些淒涼:“我能有什麼打算?聽天由命、隨遇而安唄。”
田曉堂說:“前些日子,你就沒跟唐書記提過要求?”
張子亮說:“提了,唐書記也答應了,準備把我放到戊兆去做縣委常委、副縣長。可這事卻被甘市長攪黃了。”
田曉堂聽得有些糊塗:“甘市長怎麼會壞你的好事?他對你沒什麼成見吧?”
張子亮說:“甘市長並不是衝著我來的,他是為了對付李東達,我成了被殃及的池魚。”
田曉堂越發不明白了,問道:“甘市長對付李東達?我怎麼沒聽說過?”
張子亮詭秘地一笑,說:“甘市長極力反對李東達做局長,在書記辦公會上跟唐書記爭得臉紅脖子粗,可唐書記還是不讓步,堅持要把李東達的局長任命提交常委會票決,甘市長沒辦法,就使出了一個絕招,幹脆帶著原組織部長外出考察招商,十天半月也不回來,讓研究人事的常委會根本就開不成。等到甘市長回來時,唐書記已不再是市委書記了。估計當時甘市長也聽到了唐書記馬上就會調走的風聲,所以才敢這麼硬頂死扛。這樣一來,李東達的局長夢破滅了,我也跟著倒大黴,唉!”
田曉堂深感震驚,他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看來,為了阻止李東達上位,甘泉水真是煞費苦心了。他安慰張子亮道:“雖然唐書記走了,你的進步問題,市領導還是會考慮的。”
張子亮搖搖頭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古今皆然。我早已沒惦記那個副縣長了,我不會那麼天真!”
田曉堂在心裏暗自歎息。他想,如果當時自己去市委直接服務唐生虎,今天隻怕也會和張子亮一樣如喪考妣、惶惶不安吧。
田曉堂和裴自主去了一次孟家渡,看望在那裏做治汙研究的範教授。黃鶯告訴他倆,範教授和他的幾個弟子每天起早貪黑,整日都守在臨時建起的實驗室裏,不停地做分析、實驗,工作十分辛苦,她真擔心範教授的身體吃不消。田曉堂聽了很受感動,覺得範教授確實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田曉堂向範教授了解研究進展,範教授對他實話實說道:“進展很緩慢,很艱難,我們感到壓力很大。”
田曉堂聽了,眉頭馬上蹙緊了。
從孟家渡回來,田曉堂的心情本來就不爽,突然又得知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消息是王賢榮告訴他的。王賢榮說:“我才聽說,省廳有重大人事變動。郎廳長還沒到齡就改非了,尤思蜀副廳長接任廳長。”
田曉堂大驚,忙問:“這消息準確嗎?”
王賢榮說:“是省廳一位跟我關係不錯的人發短信告訴我的,今天上午省裏才研究。”
田曉堂又問:“還動了哪些人?”
王賢榮說:“我隻聽說丁若愚提了工會主席,同時仍兼任廳辦主任。”
田曉堂揮揮手,示意王賢榮出去,他腦子裏亂糟糟的,就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他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怎麼就這樣不湊巧,郎孝山早不改非晚不改非,偏偏在那筆項目資金即將落實的關鍵時刻突然就改了非呢?郎孝山的廳長任期終結了,那他對科技大樓項目資金的表態豈不是就作了廢?自己以前的所有努力豈不是都白忙活了?
為了促使包雲河出馬去找郎孝山,他不惜得罪華世達,背著罵名,頂著壓力,違心地把付全有調到高建公司。可到今天才發現,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想辦的大事竟然辦砸了,他真是欲哭無淚,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可這事又能怪誰呢?怪包雲河嗎?包雲河哪知道郎孝山會提前改非呢?怪郎孝山嗎?郎孝山隻怕對自己的突然下野也沒有思想準備。
郎孝山那裏沒有了指望,眼下就得從頭再來,抓緊去找新任廳長尤思蜀。想到尤思蜀,他馬上想起沈亞勳張羅的那頓晚宴,不由恍然大悟。難怪那天沈亞勳非要請尤思蜀吃飯,還安排檔次很高的酒店,並在席間有意透露他與龍澤光的特殊關係,顯然沈亞勳是聽到了什麼動靜,知道尤思蜀有望出任廳長,希望尤思蜀今後能夠多多關照他。沈亞勳那麼做,實在是用心良苦啊。
可是,沈亞勳既然知道尤思蜀即將出任廳長,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呢?如果沈亞勳提前透露了風聲,他就不會跟包雲河做那筆交易了,也免得便宜付全有,讓自己背上罵名,給人留下口實。這麼一想,他又有點怪沈亞勳不該瞞他。
他給沈亞勳打了一個電話,一開口就興師問罪。沈亞勳說:“你當時又沒講科技大樓項目資金的事,我怎麼知道省廳人事變動對你那麼重要?其實,我那時也隻是聽到了一點小道消息,不過我覺得有龍書記作後盾,尤思蜀提任廳長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就安排了那頓晚餐,好把你和尤思蜀的關係再拉近些。可當時尤思蜀到底能不能升任廳長還是個未知數,我不敢信口開河,就沒有跟你挑明。”
田曉堂說:“郎廳長原本答應得好好的,年底給4000萬項目資金,如今他這個承諾顯然已算不了數了,我得重新再找尤廳長,也不知尤廳長肯不肯支持。”
沈亞勳說:“你直接去找他吧,應該沒問題的。萬一他推托,我再去打招呼。”
田曉堂不敢耽誤,連夜趕往省城,第二天一大早就見到了尤思蜀。
尤思蜀還沒搬進廳長辦公室。田曉堂祝賀他當了廳長,尤思蜀嗬嗬笑道:“你的消息挺快嘛。目前還在公示期,任職文件還沒發,我仍然還是副廳長!”
田曉堂說:“公示隻是走一個程序。隻要省委常委會研究通過了,就不會有變數。”
尤思蜀心情很好,對田曉堂沒打一句官腔,話語中透著一股親熱勁兒。田曉堂心裏清楚,上次沈亞勳安排的那頓晚宴,已讓尤思蜀和他的關係有了根本性的變化,尤思蜀明顯已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當成了由龍澤光所親近的人組成的小圈子中的一員。他不再有顧慮,就開口提出科技大樓項目資金的事情,也沒有隱瞞郎孝山曾答應年底就撥4000萬的承諾。
尤思蜀聽他說完,沒有猶豫,就表態道:“你們那個主樓工程,要不是郎廳長作梗,隻怕早就建成了。行啊,沒問題,我支持你們,4000萬資金在明年元月上旬一次性到位,你放心好了!”
從尤思蜀那兒出來,田曉堂感到渾身輕鬆。他想尤思蜀之所以答應得這麼爽快,除了沒拿他當外人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主樓工程的承建者王季發當年正是尤思蜀打過招呼的。過去郎孝山不肯撥錢,主樓工程建建停停,王季發曾找過尤思蜀,可尤思蜀當時隻是個副職,又跟郎孝山素來不和,對郎孝山的固執也無可奈何。現在尤思蜀翻身當了廳長,手中有了權力,自然會撥亂反正,全力支持王季發早日將主樓工程完工。
田曉堂順便又拐進丁若愚的辦公室,表達了祝賀之意。丁若愚笑道:“你是第一個上門來向我道喜的。今天就不走了,中午我們去喝兩杯!”
從省城回來,田曉堂通過趙家偉約定了時間,去向甘泉水彙報近期的工作。
甘泉水顯得十分欣慰,說道:“落實了4000萬,很好啊……主樓工程拖的時間太久了,要抓緊施工,盡快建成……範教授那邊進展不快,也不要太急……隻要人家是在踏踏實實地做研究,就有希望。”
田曉堂來找甘泉水的目的,除了彙報工作之外,更重要的是探探甘泉水的口氣,看他提名局長有沒有戲。上次他向甘泉水提出個人進步要求,甘泉水表態相當含糊,他心裏一直懸著。現在他已幹了一段時間的代理局長,市裏關於局長的人選也應該有了一個初步意見吧。
田曉堂正欲開口,甘泉水又說:“你的代理局長幹得很不錯……好好幹,準備接受更重的擔子吧……市委已有考慮,想讓你擔任局長一職……跟你說實話吧,我一直支持你來做局長,可毛書記對你不太了解,不是很讚成,我才後退一步,提議讓你先幹一陣子代理局長……現在,毛書記的工作我已基本上做通了。”
田曉堂心中狂喜,臉上卻努力保持著平靜。他說:“感謝甘市長的關心。我一定加倍努力,決不辜負組織對我的培養!”
回到局裏,田曉堂仍抑製不住滿心的興奮。他把甘泉水剛才講的那番話回味了幾遍,心想既然市長已經向他交了底,他登上局長寶座應該是沒問題了。幾年前,他意外地當上副局長時,心裏是很不踏實的,因為他當時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了狗屎運的。而這次有望當局長,他心裏卻頗為踏實,因為他知道有市長甘泉水在背後力挺他。又想這次能得到晉升局長的機會,還真是來之不易啊。如果前些天甘泉水不故意外出躲避多日,或者唐生虎遲遲不調離雲赭,那他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李東達一屁股挪到局長的位子上。劉向來說幹部提拔要靠“機關水”,把機會擺在第一位,看來還真是不無道理。水平是個寶,關係不可少,機會最重要。抓不住機會,關係再硬,水平再高也是枉然啊。
田曉堂來回踱著碎步,腦子裏已開始思考當了局長後如何燒好幾把火,該突出抓哪幾項重點工作,怎樣把幹部隊伍激活等問題,無數的念頭不斷湧現出來……
2、留宿袁燦燦家
尤思蜀說話算數,元旦一過,4000萬項目資金就撥到了雲赭。
田曉堂駕車前往戊兆,去辦三件事,一是找袁燦燦聯係還錢,二是去孟家渡了解範教授治汙研究的最新進展,三是看望華世達,並就付全有調往高建公司一事作些解釋,懇請華世達予以諒解。
田曉堂決定先辦後麵兩件事,等到晚上再與袁燦燦見麵。
在去戊兆的路上,田曉堂給華世達打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卻沒有人接聽。
大約半小時後,華世達打了過來,告訴他,自己在九寨溝,問他有什麼事。田曉堂說:“我不知道您外出了,準備今天過來看看老領導。”
華世達說:“我還有一周才回來,回來後再跟你聯係吧。”
田曉堂暗想,華世達現在真是變了,居然對遊山玩水有了興趣。要知道,華世達做局長時,可是一心撲在工作上,從未外出旅遊過一回。
田曉堂直接趕到孟家渡,和範教授見了麵。範教授看上去比以前整整瘦了一圈,一見他就哀聲歎氣說:“我們做了數千次試驗,證明的隻是我設想的那種方法行不通,現在隻有換一種新思路、新方法了……”
田曉堂滿心失望,可看著範教授那花白的頭發和憔悴的臉,他反而安慰道:“您不用急,慢慢來。這是一道世界性的科研難題,哪會輕而易舉就成功啊!”
姚開新和黃鶯都不在孟家渡。盡管沒有見到姚開新,田曉堂卻不難想象,範教授的研究至今毫無突破,憑姚開新的性格,對範教授一定不會有好臉色。
從孟家渡返回戊兆縣城途中,田曉堂打了袁燦燦的手機。袁燦燦驚喜道:“難得你主動打個電話來。”
田曉堂笑道:“我今天不僅主動打電話來,而且還主動跑過來看你了。我馬上就到。”得知自己即將出任局長後,田曉堂越發覺得,他選擇薑珊不太合適。如果他和薑珊發展成了戀人關係,薑珊一時又不能調走,必定會引起許多非議,而且他很難麵對和處理薑珊下屬兼戀人的雙重身份。在心裏終於決定舍棄薑珊,田曉堂再與袁燦燦交往就少了心理負擔,說話也放得開了。
“是嗎?田大秘書長在萬忙之中擠出寶貴時間來見小女子,小女子真是萬分榮幸啊。”袁燦燦打趣道,聲音更加亢奮。
田曉堂說:“我今天的晚飯就賴在你那兒吃了。借你的2000萬,也該還你了。我們已在省廳爭取到了項目資金……”
袁燦燦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綿軟無力:“鬧了半天,你過來見我隻是為了還錢啊。”
田曉堂忙辯解道:“主要是想來看看你,光是還錢,就不必跑過來了。”
袁燦燦馬上轉怒為喜:“這還差不多。”
田曉堂問:“你看我們在哪兒見麵?”他不想去盛豪大酒店,那裏人多眼雜,出入不太方便。他希望袁燦燦能找家偏僻點的小餐館,兩人相聚也自在一些。
袁燦燦想了想,告訴他:“在盛豪大酒店的右側,有一個住宅小區,叫盛豪花園。你直接到盛豪花園B樓302室來。”
田曉堂有些意外,問道:“這是你的家嗎?”
袁燦燦嗯了一聲,說:“我今天要親自下廚為你燒菜做飯,讓你嚐嚐我的廚藝。”
田曉堂略微一愣,忙說:“好啊。你還會做飯,我倒是沒有想到。”
田曉堂走進盛豪花園B樓門洞時,心裏有一種預感,今晚他隻怕是走不出這個門洞了。
來到302室門前,田曉堂正欲伸手撳門鈴,那扇墨綠色的防盜門竟悄然打開了。顯然,袁燦燦早就在門後等著他了。田曉堂閃身進屋,帶上門,換過拖鞋,再抬頭看袁燦燦時,隻見她靜靜地站在那裏,默默地望著他,那目光含著柔情,卻又帶著抱怨。俄頃,她眼裏湧出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