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歲的左翼文壇領導者潘漢年 再回上海的潘漢年告別了“新流氓主義”(2 / 2)

……當潘漢年重新踏進三德裏A11號小樓的大門以後,昔日那種年輕文人嬉笑怒罵的聲音消失了;他所熟悉的一個個“創造社的小夥計們”身影不見了。他環顧蒼涼而冷清的出版部,隻有一位他熟悉的年長的工人在守攤。他和這位守攤的工人攀談起來,詢問了這幾個月出版部發生的事情。潘漢年獲悉“創造社的小夥計們”都在為他的安全擔優,還在《幻洲》上發表了署名嚴陵的文章《本刊遲延出版的聲明―並紀念失蹤的漢年》。

葉靈鳳聽說潘漢年安全返回上海,萬分驚喜地向他表示祝福。這時的葉靈鳳正徘徊於十字街頭,希望和光華書局合作出版新的文學刊物。他欣然同意和潘漢年恢複《幻洲》半月刊的出版。仍由葉靈鳳主編上半部《象牙之塔》,由潘漢年主編下半部《十字街頭》。

潘漢年曆經大革命勝利和失敗的戰鬥洗禮,思想境界有了極大的飛躍。麵對白色恐怖籠罩的上海,看到昔日的戰友有的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有的落伍投敵,甚至充當了追捕革命黨人的鷹犬,而更多的人卻是看不到革命的希望,徘徊在十字街頭。他本能地認為自己應挺身而出,首先使自己從大革命的失敗中省悟出更多的道理來。他經過深思熟慮,在複刊的《幻洲》上寫下了有名的《我再回上海》一文。他說:“悠悠的歲月,在咱們昏昏不甚清楚自己生活似的中間,又飛過去八個足月……八個月以前,在黑暗中企求光明,在苦厄中希望樂趣,在壓迫中要求解放,到現在―八個月以後,所有的幻想,希望,都成了夢影,依然在黑暗,苦厄,壓迫的道路上掙紮!這個,不是環境的錯誤,我以為是咱們自己認錯了‘時代’!”

這時的播漢年,不僅對形勢有著深邃的洞察力,而且昔日那種“新流氓主義”的文風也不見了。在自我批判的基礎上,他誠懇地檢查了四年以前辦《幻洲》,攻擊軍閥孫傳芳及其走狗名流學者時,實際上采取了一種小資產階級自由主義的理論與態度。錯誤地攻擊了個人,而卻自命為真正的無產階級。

多年之後,薑德明先生對潘漢年這種敢於公開承認錯誤的精神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如果說大革命失敗以後,一批原來充滿了幻想的青年作家,能夠清醒地觀察現實,並善於總結經驗,檢討自己,初步掌握了辯證法的鬥爭藝術,而提出一些比較正確的主張,我以為潘漢年同誌可以作為其中傑出的代表。”

這時,潘漢年驚喜地獲悉沫若已於10月下旬由香港潛回上海,並讀到了郭沫若向敵人宣戰的豪邁詩作《如火如茶的恐怖》:

我們的眼前一望都是白色,

但是我們並不覺得恐怖。

我們已經是視死如歸,

大踏步地走著我們的大路。

要殺你們就盡管殺吧!

你們殺了一個要增加百個:

我們身上都有孫悟空的毫毛,

一吹便變成無數的新我。

接著,潛回上海的李一氓奉命找到潘漢年,向他傳達了周恩來的意見:

創造社是有很大影響的文學團體,要在白色恐怖下發揮戰鬥作用。由於郭沫若、成仿吾等人目標太大,為了安全,隻能充任創造社的精神核心。希望潘漢年、李一氓和陽翰笙挑起這副重擔來。

潘漢年在自我批判的過程中,正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此時,他得到黨的領導的指示,真是興奮異常。

潘漢年更加勤奮執筆,在《幻洲》上寫下一篇又一篇投向敵人的匕首似的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