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挾天子”的巨大威力(2 / 3)

司隸校尉相當於刺史一級別,因為司隸是首都區,不稱刺史而稱校尉。司隸校尉在東漢是非常特殊的一個官職,凡是京城內大大小小的官,都可以彈劾甚至誅殺。新官上任三把火,雷厲風行的曹操又回來了。他先是挖出尚書馮碩等三人有不法行為,將他們斬首示眾;而後又舉薦董承等十三人為列侯,收買人心,可謂恩威並施。

盡管燒了幾把火,曹操仍然覺得要對付這批東歸將領有點吃力,畢竟他們都有兵權在手。這時曹操想起一個人,便是偽造書信勸服楊奉的董昭。他設宴請董昭來喝酒,並問道:“現在我已經來到洛陽,接下來應該要怎麼做呢?”

董昭答道:“將軍興義兵以誅暴亂,入京朝見天子,輔佐王室,這正是春秋五霸的功勳。這裏的諸位將領,各有各的小算盤,恐怕不一定服從您。倘若留在洛陽,肯定有許多不利因素,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皇上迎到許縣。然而皇上剛剛流亡,最近才回到舊都,所有人都盼望朝廷早日安定。現在若是請皇上移駕許縣,定然違背人心。不過,隻有行非常之事,才能有非常之功。請將軍仔細權衡利害,再做出決定吧。”

看來董昭是想找個好東家,曹操從許縣來,他便建議把皇帝移駕到許縣,不明擺是要討好曹操嗎?果然,曹操聽後暗暗高興,便說道:“我本來也是這麼計劃的。隻是楊奉駐軍於梁縣,聽說他手下的軍隊十分精銳,不知道會不會成為絆腳石。”

董昭對楊奉的底細相當清楚,便答說:“楊奉這個人黨羽少,所以他才想與您聯合。朝廷封您為鎮東將軍、費亭侯,這都是楊奉的主意。您可以派人送上貴重物品答謝他,這樣就可把他穩住。然後再找個借口,就說京城內糧食不足,讓皇帝暫時移駕魯陽,魯陽離許縣近,運輸糧食比較容易,不用擔心糧食不夠吃。楊奉勇而無謀,一定不會懷疑的。”

曹操依計而行,把楊奉忽悠一番。這個計謀的高明之處,在於不說要把皇帝迎到許縣,而說是轉移到魯陽。如果明說要到曹操的地盤許縣,楊奉死活也不會答應。隻要皇帝出了洛陽,一切就在曹操的掌握之中了。

楊奉果然沒腦子,心想魯陽離洛陽也不遠,移駕就移駕吧。他哪裏曉得,曹操的軍隊護送漢獻帝出了洛陽,壓根兒就沒想過去魯陽,直接一路飛奔許縣去了。這時楊奉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曹操的詭計,慌忙從梁縣發兵,企圖追上去攔截皇帝,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遷獻帝於許,對曹操來說,乃是製勝的關鍵一步棋。

從此,皇帝就完全在曹操的控製之中了,而曹操則可以代表朝廷。表麵上看,漢獻帝似乎僅僅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他存在,大家置若罔聞;他流亡失所,大家袖手旁觀;他狼狽不堪,大家坐看笑話。但是我們應當看清這樣的事實,曆史是有一種慣性的,人的思維也是有一種慣性的。大漢帝國已經存在四百年,而皇帝失去權柄,朝廷威風掃地,卻隻有短短幾年罷了。

短短幾年的時間,能把四百年厚實的積累一掃而空嗎?能令鼓吹君臣大義的文化傳統斷絕嗎?顯然不能。沒錯,大廈已是將傾,但將傾並非轟然倒塌,而是慢慢地傾倒,雖搖搖欲墜,卻仍有幾根柱子在支撐著。這座皇家大廈、王室招牌,就是一個國家的向心力與凝聚力。所以曹操看中的,是皇帝這塊招牌的價值,有了這塊招牌,曹操就不再是割據一方的軍閥與土豪,而是國家之重臣,形象完全不同。

我們來思考一個問題。

當初袁紹不想奉迎皇帝,是擔心皇帝來了,反倒礙手礙腳。曹操難道沒這個考慮嗎?袁紹認為若聽從皇帝的命令,權力就受限;若違背皇帝的命令,名聲又不好。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袁紹之所以幹不成大事,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太在意聲譽,麵子薄,不能一黑到底。而在曹操看來,隻要把皇帝捏在自己手裏,還不跟捏泥人一樣,想捏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何必思前想後、畏首畏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