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進了苻堅寢殿,又是首例。後宮之人早就習以為常了。大王那麼寵她,還有什麼好說呢?他們早就漠不關心,也許是哀莫大於心死。
一連聖寵五日,在第六日之時,苻堅就出發了。她獨自留在苻堅宮內,看著滿室的裝潢,心中不禁歎了口氣。
他那麼信任她,她這樣做,到底應不應該?她叫喚了青兒。
青兒小步走來:“夫人。”
“按計劃行事吧。”
青兒咬咬唇,有些隱忍:“夫人,您這樣對得起大王嗎?”
敏敏一怔,不想青兒眼中竟有了那麼多的不舍和抗拒?
“這是我的事,你就照著做吧。”她扭頭不想去理會,心中開始躁動不安了。
不想,青兒撲通跪了下來,大哭:“夫人,您不能這樣,大王愛您如斯,您怎能忍心?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您與大王與有近三年的恩情,您就真的要這樣嗎?”
敏敏咬了咬嘴唇,犀利注視著梨花帶雨的青兒,抬起她的下頜,有些陰森地問:“你為何哭?你在為我,還是在為大王?”
青兒不語,牙咬得很緊,最後僅僅吐出:“沒有比大王對夫人更情深義重的人了。您這樣,太傷害他了。”
她一直注視著青兒的眼看,她想去看清楚,一直跟在她身旁的婢女,到底是怎麼了?可是卻被眼底那抹不平震撼了。
也許她說得對吧。她隨意笑了笑,還真是難辦的事啊……
“你下去吧。”她疲憊擺了擺手。
青兒看了她幾眼,無奈地退去了。
人人都知苻堅愛她愛得很深,當初也是人人都知謝玄愛她愛得很深,而她愛誰愛得很深?這份愛將何以為報?
愛之類的雲雲,真的是難理出頭緒的東西。想多了,還真是難以自拔困擾。
她走到案旁,擬了份手諭,蓋上玉璽,笑了笑。苻堅太信任她了……連玉璽都告訴她在哪兒。
多年之前,她行走於這條黑漆漆的走廊,眼前那麼黑暗,但心中有著信念,是想回到謝玄的身邊。
而如今,當她再次行走於這條黑暗的走廊,眼前卻甚是光明,看著前麵為她掌燈的太監,她嘴角掛起微笑。世事無常,隻是多年以後。
再次來到盡頭,看著牢裏坐著的人,心中酸酸的。獄卒為她開了門,把鑰匙交給她,就走了出去。她緩步走了進去,低聲道:“別來無恙。”
坐在地上的人,聞聲抬起頭來,對她微微一笑:“等你好久了。”
她一怔,隨即笑笑,跟著坐了下來:“怎講?”
“敏敏,我們雖算不上青梅竹馬,卻也是兩小無猜。”謝朗嘴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當初你反應那麼激烈,讓苻堅失措抱住你時,你陰沉的眼眸就告訴我,我定當會回來的。隻是想不到,這麼快。”
她看著謝朗的苦笑,沉默了。
“你在宮中獨寵,算是家喻戶曉了,連這裏的獄卒都談論張夫人以後必定做皇後呢。”
她輕扯微笑,為他把鏈鎖解開,不想他卻狠狠抓住她的手臂,那樣用力:“早知你會這樣,我真不該救你。”
“是呀,你要是不救我,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她扯下他的手,似乎生了氣,幫他把鏈子解開後,想站起來。
可是謝朗卻一個猛撲,把她抵在牆上,雙手按住她暴動的手,眼睛死死盯著她。
“你想怎樣?”她暴動一會兒就安靜了,眼色也淡漠了許多。謝朗沉默了許久才道:“你答應了他什麼,才讓他放過我?”
“沒什麼,他難得不在宮中而已。”
謝朗再次沉默,隨即哈哈大笑:“你認為我們可以安全出宮嗎?”
“不,你走,我不走。”
謝朗一怔,皺著眉:“別告訴我是為了我安全出去,你才不走。”
她搖了搖頭,淒淒然的樣子,眼神卻堅定看著他:“你可以很安全地走,而我不走,與你無關。”
謝朗沉默了,半晌後,低下的頭緩緩抬起,麵無表情道:“堂弟怎麼辦?你這樣,讓堂弟情何以堪?”
“相公他身邊應該有個好女子了,他們可以相親相愛,不會像我一樣,隻要他一味地付出,而我卻不肯付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