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萬裏無雲,湛藍出奇。苻堅持韁繩不自覺向天空看去,今日就是最後一日了。生死存亡,國家興衰,在此一搏了。他眼低下,一股悵然若失縈繞心頭。如果結局是他失敗了,他是否放得下?他搖頭歎息,他的自尊絕對不允許自己失敗的。

絕對不允許……

他朝著淝水而去。

他是個帝王,一個驕傲永遠不低頭的男人。

淝水邊上,晴空萬裏,微風吹散了即將迎來的一場廝殺!謝玄氣宇軒昂坐在戰馬之上,望向江的另一頭,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玄哥,你這次有把握嗎?”謝琰坐在戰馬,騎到他旁邊。

謝玄毫無表情道:“既然他答應退幾步,那麼勝算就是十成。”

謝琰不明謝玄為何臉上看不出喜悅,甚至感覺他臉上布滿愁容,似乎不想打這仗。在謝琰看來,一般謝玄有這種悵然表情,那必定是想到那個女人了。

“玄哥,還想嫂子?”謝琰隻是試探隨意問問而已。

不想,麵無表情的謝玄為之動容了一下。

果然!謝琰有絲無奈。都多少年了。謝玄抗旨賜婚,委婉拒絕梅兒,心心念念依舊是那個女人。

一時想到了他的父親。這麼多年,也少了笑容,一心一意為著國家為著謝家。大多是心知肚明。

心中那人失去,便隻會一門心思去幹別的事,去忘記那心疼惆悵的往事。

他父親如此,他的玄哥也如此。

謝玄望向江濤,眼微微低垂:“打完這場仗,我便褪去鎧甲,我真的累了。”

謝琰看到謝玄眼中那淒然的眷戀,不由歎息:“玄哥,我真不知,嫂子讓你用情至深啊。”

謝玄抬首,溫和一笑:“不是用情至深,而是……”他曲折蜿蜒回憶曾經的片段,“她就那麼碰巧契合到我心坎而已。”

謝琰突然質問:“那麼梅兒一直陪在你身邊,你難道一點心動沒有嗎?”

“有,感動過。隻是……”謝玄無奈一笑,“她沒那麼碰巧而已。”

沒那麼碰巧在他心裏無人時,相遇而已。

謝琰一笑,難怪他的父親說謝玄才是最適合那女人的……

壽陽會館內,敏敏已經起來了,她雙手絞著手帕,顯得如此緊張。青兒沒有及時召回苻堅。那麼她該怎麼辦?

想了不一會兒,腦子卻劇痛起來,喉嚨也像卡刺一般,她忍不住咳嗽起來,愈咳愈感覺胸腔裏有股熱流湧出來。

終於……一股黏稠的液體從嘴裏吐了出來,她捂住嘴,手攤開一看,一手的鮮血。

她怔了一怔,隨即無奈一笑。這藥日積月累後還是有一定效果的。不過……她一想到苻堅,就忍不住心疼起來。

她到底該不該去管?

江水波濤洶湧,兩大軍隊各自一邊對峙著。苻堅望去,朱序在苻堅旁,拱手道:“大王,你看這是?”

“你去問問,謝將軍是要我們退多少步?”

“是。”朱序應承,便下馬劃船過去。半晌後,他半躬身謙卑道:“謝將軍道隻需能容他的軍隊即可。”

苻堅半眯著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這謝玄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不過既然答應人家退幾步,也不好反悔。反正也料不出謝玄到底能幹出什麼。

於是,苻堅就指揮十五萬大軍齊體轉身,退後幾步。

秦軍被大王這麼一指揮都蒙了,這是要幹什麼?為什麼不直接攻反而退呢?秦軍都麵麵相覷。雖然心中疑問和猜測不一,但是都聽從整齊地轉身,一步步後退。

苻堅也跟著大隊後退。可是他的右眼皮卻跳得甚是厲害,一種不好的預感一直作祟著。

還在苻堅惴惴不安之時,一旁的朱序突然大叫:“秦軍敗了,秦軍敗了。”

頓時如江濤拍岸一般傳播。在陣形之後的十五萬頓時炸開,驚慌不已。苻堅一愣,一股難言之情填滿了胸腔。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