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看,清流黨人勝券在握。然而事態的發展卻急轉直下。當宦官集團得悉清流黨人準備剪除宦官的計劃後,狗急跳牆,鋌而走險,劫持了小皇帝,再次動用宮廷禁衛軍的力量,矯詔捉拿竇武。
在宦官的反攻倒算之下,清流黨潰敗。大將軍竇武自殺身亡,太傅陳蕃被殺,清流黨領袖紛紛被捕入獄。
大太監曹節炮製了一份所謂的“奸黨”抓捕名單上交給靈帝劉宏,小皇帝顯然對“奸黨”的概念不清楚,他天真地問:“什麼是奸黨?”
曹節回答道:“奸黨就是相互勾結的黨人。”
小皇帝聽不明白,又問:“奸黨犯了什麼大罪,為什麼非殺不可?”
曹節又說:“他們圖謀不軌。”
小皇帝再問:“圖謀不軌又怎麼樣呢?”
曹節看著呆頭呆腦的皇帝,加重語氣答道:“那就是企圖奪陛下的江山社稷。”
小皇帝似乎明白了。既然要謀奪朕的江山,鐵定是壞人了。
捕殺“奸黨”的詔令下達,清流黨領袖李膺、杜密、範滂、虞放、朱寓等,不是被拷掠至死,就是自殺身亡。
好人鬥不過惡人,是因為不屑使用卑鄙手段。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黨錮之獄”從漢桓帝持續到了漢靈帝時代,前後長達十八年之久。士人精英遭到大肆殺戮,社會正義受到空前摧殘。
這就是諸葛亮所說的“親小人,遠賢臣”。
終漢靈帝一朝,宦官勢力如日中天。
如果說外戚集團中尚有過幾個識大體、能夠扶植朝中正義力量的人,那麼宦官們所做的事就隻有陷害忠良、魚肉人民。
舉一個例子。
大宦官王甫有個幹兒子名叫王吉。王吉本不學無術,有幹爹撐腰,當了沛相。他大概是東漢曆史上最壞的官吏,此人有一大愛好:殺人。他任沛相五年,總共殺了一萬多人,平均每年殺兩千多人,每月殺兩百人,每天殺六七人。不僅如此,他殺人手段特別殘酷。每殺一人,就將其屍體肢解成幾大塊,扔在囚車上,四處展覽。尤其到了夏天,天氣熱,屍體容易腐爛,他便用繩子穿在骨架上吊起來,屍體散發的腐臭味數裏之外可聞,路人都得捏著鼻子轉過頭,實在是慘不忍睹。
國家到了這個地步,簡直國將不國。
官逼則民反,這是曆史的鐵定律。
從漢桓帝到漢靈帝,民眾暴動日趨激烈,起義領袖自立為帝者不在少數:
漢桓帝建和元年(公元147年),陳留人李堅起義,自稱皇帝;
漢桓帝和平元年(公元150年),扶風人裴優起事,自稱皇帝;
漢桓帝永興二年(公元154年),蜀人李伯起事,自立為“太初皇帝”;
漢桓帝延熹八年(公元165年),渤海人蓋登起義,自稱“太上皇帝”;
漢靈帝熹平元年(公元172年),會稽人許昌起義,自稱“陽明皇帝”。
以上所列舉的幾次暴動,雖然很快被鎮壓,但小民膽敢自稱皇帝,顯示出人們改朝換代的決心。對於走投無路的百姓來說,他們對東漢政府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至於沒有打出皇帝旗號的起義,更是舉不勝舉。這些起義雖然規模不大,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狂風暴雨到來之前的預兆,東漢王朝已是搖搖欲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