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誅和珅初顯身手(1 / 3)

嘉慶三年(1798年)臘月底,八十九歲的太上皇得了輕微的感冒。新年將至,朝野上下,誰也沒有在意。不料,初二日,病情轉劇,身體各器官出現衰竭征兆,陷入昏迷。初三日上午七時,太上皇停止了呼吸。

正在歡天喜地過年的大清國臣民們不得不穿上喪服,進入全國性的哀悼期。不過,沒有多少人真正悲痛欲絕。讓大家真正感興趣的,是新皇帝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雖然已經當了三年皇帝,可是嘉慶在全國人的心目中還是一個謎。除了幾篇例行公事的聖旨,人們對他一無所知。不過,新皇帝的種種表現似乎表明他是溫和、穩健之人,朝廷大政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動。

然而事情的發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乾隆去世的第二天,也就是初四日上午,嗣皇帝就發布了一條讓全國人都大吃一驚的諭旨:免去乾隆皇帝駕前第一寵臣和珅兼任的軍機大臣和九門提督之職,命令他和福長安二人守在太上皇帝靈前,一心辦理喪事,不得任自出入。朝廷上下,一片驚疑。

初四日下午,皇帝又下了一道意味深長的諭旨,談到太上皇帝晚年,白蓮教起義之所以遲遲不能蕩平,是因為有奸臣當道,做貪腐官員的總後台。

初五日,王念孫、廣興、劉墉等先後上疏,舉報和珅種種不法之事。

初八日,皇帝宣布逮捕和珅,對他進行審查。同時,一場規模巨大的抄家行動展開,令人驚愕的巨額財寶在和府地窖中顯露出來。

僅僅十天之後,審判完畢,正月十八日,皇帝發來一條白練,賜和珅自盡。

一切如同一幕情節緊張、環環相扣的電影,讓人目不暇接。一場重大的權變,在新皇帝的談笑之間就完成了。康熙爺當初誅鼇拜,尚且準備了七七四十九天,嘉慶帝誅和珅,卻隻動了動小指頭。古往今來,完成得這樣幹脆、迅速、漂亮的權力戰役,並不多見。

舉國上下,對這個影子一樣悄無聲息的皇帝刮目相看。可以說,誅和珅是新皇帝處理政治危機能力的一次成功展示。

其實,嘉慶皇帝對這場戰役,已經準備了太長時間。

嘉慶與和珅之間的恩怨情仇,並非如一些史書所言,是因為和珅聰明反被聰明誤,送給嘉慶的那柄如意,也不僅僅是忌妒和珅手中擁有的朝珠比皇帝還多。

嘉慶對和珅的痛恨,是基於大清王朝的責任感。他對和珅的不滿,實際上代表了他對乾隆後期朝政的不滿。在嘉慶看來,和珅是乾隆晚年以來朝政日非、腐敗日盛的一個標誌。

確實,乾隆皇帝在統治前期,勤於政事,能謀有斷,在康熙雍正兩朝餘烈的基礎上,把大清王朝推向了中國曆史上前所未有的極盛。然而,中期以後,乾隆皇帝誌得意滿,放鬆警惕。特別是到了晚年,他生活越來越豪奢,吏治越來越寬縱,為腐敗的滋長提供了巨大空間。與此同時,乾隆年間大清經濟的高速成長,也為腐敗提供了充分的物質基礎。

由於官員集體腐敗,百姓民不聊生,嘉慶元年(1796年)正月初七,就在乾隆得意揚揚地舉辦傳位大典七天之後,川楚兩地爆發了白蓮教大起義。起義席卷五省,大清王朝一時岌岌可危。

當太上皇這三年,乾隆幾乎隻做了一件事,就是忙於鎮壓白蓮教起義。然而,太上皇雖然“猶日孜孜”,一日不停地調兵遣將,起義的烈火卻越燒越旺。原來,上至軍機大臣和珅,下至小小吏員,參與這場戰爭的每一個人,都把戰爭當成了撈錢的機會。特別是和珅,精力充沛、欲望無限的他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張開著鼻孔,嗅著從權力縫隙中傳過來的任何一絲利益的味道。他利用太上皇的寵信,不停地“弄權舞弊”,大肆聚斂錢財。他的所作所為,無疑大大加重了官場貪風。

雖然取消了“嘴巴”的功能,但是嘉慶的眼睛和大腦一分鍾也沒有停止工作。乾隆皇帝後期的昏聵之舉,他看得一清二楚。然而,由於身份特殊,他隻能眼看著和珅等人大肆貪汙,眼看著政局一點點腐爛,眼看著大清王朝這駕馬車向萬劫不複的深淵越來越快地奔馳,卻不能發一言,采取任何行動。焦慮之火,三年之中,幾乎把他的五髒六腑烤成了炭灰。父親剛剛咽氣,他就十萬火急地衝向“駕駛台”,拉動了“刹車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