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罕騎上馬怒罵道:“你們這幫狗!看我剁了你們的頭!”說完揮刀,風馳電掣般地衝向清兵長官。其他男人也跟了上去。
一場血戰在草原上開始了.....
清同治十二年(公元年)春天,左宗棠率領百營大軍圍住了古老的肅州城。士兵們在城外安營紮寨,伺機攻城。
這支遠征軍多係關內人,來到荒京的河西走廊,水土不服,更因思鄉情烈,晚上在軍營裏唱各種腔調的民歌,排遣苦悶;有些士兵不堪其苦,想逃,被抓回來,砍了頭,高高地掛起來,警示其他人。但這還不能阻止士兵逃跑。
於是,就有了紅柳房子。
紅柳房子裏的女人,一部分是從關內妓院裏征來的,一部分從當地搶。搶當地女人的用意有兩種:其一是以一個女人的柔情和魅力穩住士兵的心;其二是在交往中,以本土文化熏陶士兵,使他們逐漸熟悉這裏,安下心來。
紅柳房子一共有幾十座。
西我和豔姑被分開了。西戎住的紅柳房子取名叫“綠頭鴨”;豔姑的紅柳房子叫“芨友灘”。開始士兵都粗暴地對待他們,慢慢地,她們就用西部女性的頑韌、善良、果敢熱情征服了士兵,使他們一個個俯首帖耳,唯命是從。西戎和尕豔姑成了“紅姑娘”,一般上你的士兵都沒資格見。除非那些會唱些好歌的多情種,站在古烽火我想台上用歌聲去叩開那紅柳木門!
一天,西戎沒到營地去浪,獨自坐在房中想心事。靜下心來的時候,她眼前就出現馬爾罕和其化男人被清兵砍殺的情景。馬爾罕的武功力量和騎馬術都是一流的,他像一隻凶猛的鷹,連連擊殺清朝的士兵。可是,清朝的兵太多了,殺了一重又一重,總是殺來不完。如果馬爾罕隻身逃跑完全可以保住一條命,但是他沒有,他同其他男人一起浴血奮戰,最後慘死在清兵的馬下;那匹白駝憤怒地衝向清兵,中了許多箭它還衝,直到咬住了砍殺馬爾罕的清兵.....
在馬爾罕與清兵爭戰的時候,西戎知道在劫難逃,她將拉伊和羊!西匈讓牙關帶著藏進一個草窩子裏。他們現在逃出去了嗎?他們現在哪裏?
“吱咀!”
門一響,進來一個矮小的男人。光線太暗,西戎看不清他的麵容。她不耐煩地說:“白天我不接人。”
來人一愣,走近炕沿,打量一-陣西戎,忽然失聲說:“放羊的女娃子呀!''''女
西戎也猛然醒悟睜大眼看他,看不清,她打開一-扇窗戶。是的,就是那個與她同宿一一夜、不辭而別的男人。西戎心裏一陣激動,然而她保持著鎮定,玲玲地說:“你這個沒情沒義的畜生,來幹什麼?你連我的名字不問就跑了!我可記得你的名字!”
王圓祿慌恐地向四周看看,過去關了窗戶,然後戰戰兢兢地坐到炕上,歎息一聲,說:“我不是人!我不是人!都怪我!”
“你要跑,為啥不給我說一聲?”
“我......那次流亡多日遇上了黑風暴,差點把命送掉,後來碰上你,睡醒後我覺得奇怪:一個不認識的女子,怎麼會同我睡覺?我想起了聽過的鬼故事,以為你是迷人的妖精,吸血的女鬼,越想越怕,就悄悄地跑了...
西戎聽著,先是睜大眼睛,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我是鬼?是妖精?哈哈哈....那你咋當了兵?”
“誰情願當這吃苦送命的兵?我離開你後,又迷失了方向,在戈壁灘上啥轉悠,來了一股土匪,要殺我。因我會說漢話,才留下來當傳聲筒。後來,偷叛兵的兵器時給逮住了。土匪全給處央了。我說明原委,才沒挨砍。”
西戎怔怔地盯著他,說:“那次相遇時,你可不是這個樣子!我記得你很高大很有勁....
王圓祿嘿嘿笑著。過一陣,他悄聲說:“我們逃跑吧,還去放羊!”
西戎說:“跑?到哪裏去?這裏多好呀,跟大王一樣舒服。”“這麼多男.....這不好....\"王圓祿囁嘴道。西戎又莫名其妙哈哈大笑起來。
王圓祿似乎想起什麼,問:“你生養過沒有?”西戎一怔,問:“你問這千什麼?”
“一個唱賢孝的瞎眼藝人給我摸了骨相,說我命中有一兒一女,是龍鳳胎,克我者呢。”
西戎說:“我養過兩個,是同一個叫馬爾罕的男人睡覺生的。”突然,門外有人咳嗽。王圓祿慌了,低聲說:“有沒有地方藏?”
“你怕什麼?”
“讓其他兵看見了,會用紅柳條抽我的。一喲!有人進來了!”說著他跨步到牆角,給身上蓋了條毛氈。
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左宗棠的幕僚楊河清。這是個書呆子氣極濃的青年男子,他每次來紅柳房子,不多說話,長時間地枯坐,臨走,放幾個銅錢。西我不要,他也不急,扔到一個木花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