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肅兔罝子斜反,又子餘反,與夫葉,椓之丁丁陟耕反。赳赳武夫,公侯幹城。
興也。肅肅,整飭貌。罝,罟也。丁丁,椓杙音弋聲也。孔氏:「杙,謂橛也。此『丁丁』連『椓之』,故知椓杙聲。」嚴氏曰:「椓伐杙橛之聲。」許益之曰:「擊橛於地中,張罝其上也。」赳赳,武貌。幹,盾唇上聲也。幹、城,皆所以扞外而衛內者。○化行俗美,賢才衆多,雖罝兔之野人,而其才之可用猶如此,故詩人因其所事以起興而美之,而文王德化之盛,因可見矣。聞橛杙之聲,而視其人甚勇,可為幹城者也。田野之人,皆有可用之才,足以見賢才衆多矣。此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驗也。凡《雅》《頌》稱王者,皆追王後所作爾。問:「《兔罝》詩作賦看,得否?」曰:「亦可,但其辭上下相應,恐當為興,然亦是興之賦也。」愚按:此賦其事以起興也。
肅肅兔罝,施於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葉渠之反。
興也。逵,九達之道。孔氏曰:「《釋宮》雲:『九達謂之逵。』郭璞雲:『四道交出,復有旁通者。』」愚按:中逵,謂九達之道中也。仇,與逑同。匡衡引《關雎》亦作「仇」字。公侯善匹,猶曰聖人之耦,則非特幹城而已,歎美之無已也。下章放此。
肅肅兔罝,施於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興也。中林,林中。腹心,同心同德之謂,則又非特好仇而已也。呂東萊曰:「曰幹城,曰好仇,曰腹心,其詞浸重,亦嘆美無已之意也。」
《兔罝》三章,章四句。輔氏曰:「文王之時固多賢者,此特言武夫者,見其無所不備也。且文王於武事尚矣,觀此及《棫樸》所謂『六師及之』者,亦可見當時俗尚之萬一。夫三分天下有其二,雖是德化之盛而天下歸之,然遏密侵阮、伐崇戡黎之役[25],其於武事大畧可觀矣。」
《序》:「後妃之化也。《關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德,賢人衆多也。」
此《序》首句非是,而所謂「莫不好德,賢人衆多」者得之。
采采芣音浮苢音以,薄言采葉此禮反之。采采芣苢,薄言有葉羽已反之。
賦也。芣苢,車前也,大葉長穗,好生道旁。《釋文》曰:「《韓詩》雲:『直曰車前,瞿曰芣苢。』《草木疏》雲:『又名當道。』」采,始求之也。有,既得之也。○化行俗美,家室和平,婦人無事,相與采此芣苢,而賦其事以相樂也。采之未詳何用。或曰:其子治難産。《釋文》曰:「其子治婦人生難[26]。」毛氏曰:「宜懷任焉。」《本草》曰:「強陰益精,令人有子。」輔氏曰:「陸璣以為治難産,而先生獨取之者,蓋以今醫治難産者,用其子故也。毛氏以為宜懷任者,亦隻是陸璣之意,非謂其能治人之無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都奪反之。采采芣苢,薄言捋力活反之。
賦也。掇,拾也。捋,取其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音結之。采采芣苢,薄言襭戶結反之。
賦也。袺,以衣貯之而執其衽也。襭,以衣貯之,而扱插其衽於帶間也。愚按:衽者,衣之襟也。帶者,腰之帶也。自「采之」至「襭之」,有無多寡之序如此。
《芣苢》三章,章四句。輔氏曰:「薄,猶少畧也。雖薄言采之,而采之之多,以至於袺與襭焉。其形於歌詠,意簡而辭複如此,則又可見其和平之意矣。曰采、曰有,則始求而既得之辭;曰掇、曰捋,則正求而拾取其子之辭;曰袺、曰襭,則既求而攜以歸之辭。」孔氏曰:「首章采之,據初往,至則掇之、捋之,既得又袺之、襭之[27]。六者本各見其一,因相首尾,以承其次耳。」
《序》:「後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
孔氏曰:「天下亂離,則我躬不閲,豈思子也?今天下和平,於是婦人始樂有子矣。」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吳氏曰:「《韓詩》作『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葉古曠反矣,不可泳葉於誑反思。江之永葉弋亮反矣,不可方葉甫妄反思。
興而比也。上竦無枝曰喬。《爾雅》曰:「小枝上繚為喬。」注:「細枝皆翹繚嚮上。」思,語辭也。孔氏曰:「《毛傳》先言『思,辭』,然後始言漢上遊女[28],疑『息』字作『思』。詩之大體,韻在辭上,疑『休』、『求』為韻,二字俱作『思』。」愚按:《集傳》既載吳氏之説,而於此復先釋思字,其下方釋漢水,不從經文之次,正用《毛傳》之意也。篇內同。漢水,出興元府嶓塚山,至漢陽軍大別山入江。江漢之俗,其女好遊,漢魏以後猶然,如《大堤》之曲可見也。愚按:李太白詩注曰:「大堤,漢水之堤。《大堤曲》,宋隋王誕為襄州時作。《樂府遺聲》都邑三十四曲,有《大堤曲》。古詞雲:『朝發襄陽城,暮至大堤宿。大堤諸女兒,花豔驚郎目。』」泳,潛行也。江水出永康軍岷山。愚按:永康軍,即今四川省成都路灌州。東流與漢水合,東北入海。永,長也。方,桴孚也。《釋文》曰:「桴、泭、柎並同音,木曰[29],竹曰筏,小筏曰泭。」音牌,筏音伐。○文王之化,自近而遠,先及於江漢之間,而有以變其淫亂之俗。問:「文王時紂在河北,故化隻行於江漢。」曰:「然,北方亦有玁狁。」胡庭芳曰:「此文王脩身齊家之道,美化之行見諸南國者如此。」故其出遊之女,人望見之,而知其端莊靜一,非復前日之可求矣。因以喬木起興,江漢為比,而反復詠歎之也。輔氏曰:「女者,未嫁之稱。未嫁而出遊,亦非禮。故先生引《大堤》之曲,以見江漢之俗其女好遊甚當。詩人必以遊女為言者,出遊之女猶如此,況於閨閫之內乎?自豐鎬而南,即今興元府、京西、湖北等路,皆江漢之所經由也。此章是其始見之時,知其容貌之端莊,性情之靜一,非復如前日之可求也。」孔氏曰:「木所以庇廕,本有可休之道,今以上竦之故不可休止,以興女有可求之時,今以貞潔之故不可求[30]。遊女尚不可求,則在室無敢犯禮可知。又言水本有泳、方之道,今漢之廣,江之長,則不可濟也。」嚴氏曰:「喬竦之木不可休,興高潔之女不可求。漢廣不可泳,江永不可方,以比見其貞潔之意,使人暴慢之意不作。」○主意隻説「漢有遊女,不可求思」兩句,餘六句是反覆比興説。如「奕奕寢廟」至「遇犬獲之」,上下六句,亦隻興出「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兩句。愚按:上四句,以喬木不可休,對遊女不可求而言,故屬興。下四句,但言漢廣不可泳,江永不可方,以比貞女不復可求之意,而不説其所比之事,故屬比。此其興、比體製之殊,備見於一章之內。後凡言興與比者,其文意亦皆倣此章雲。
翹翹祈遙反錯薪,言刈其楚。之子於歸,言秣其馬葉滿補反。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興而比也。翹翹,秀起之貌。錯,雜也。楚,木名,荊屬。之子,指遊女也。秣,飼嗣也。○以錯薪起興而欲秣其馬,則悅之至。以江漢為比,而嘆其終不可求,則敬之深。歐陽子曰:「既願秣其馬,此悅慕之辭,猶古人言雖為執鞭,猶忻慕焉者也。又陳其情雖可悅而不可求[31],則見文王之化被人深也。」輔氏曰:「悅之至,敬之深,則可見其性情之正也。悅之不敬[32],則便放佚矣。」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力俱反[33]。之子於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興而比也。蔞,蔞蒿也,葉似艾青,白色,長數寸,生水澤中。陸璣曰:「蔞蒿,正月根芽生旁莖[34],正白,食之香而脆美[35],葉可蒸為茹。」駒,馬之小者。
《漢廣》三章,章八句。《漢廣》《汝墳》諸詩,皆是説婦人,豈是文王之化隻化及婦人,不化及男子,隻看他意恁地拘不得[36]。又曰:《漢廣》遊女求而不可得,《行露》之男不能侵淩貞女[37],豈當時婦人蒙化而男子則非,亦是偶然有此様詩説得一邊耳。輔氏曰:「三章之末,皆終之以不可求之意,所謂言之詳,辭之複,所以見其敬慕有不能自已之意也。」何氏曰:「劉氏雲:『文王教化其民,《桃夭》歌其男女以正,《漢廣》歌其美化行乎江漢之域,《汝墳》歌其婦人能勉其君子以正,苟非敬防微之道,習以性成,風以成俗,其能然乎?』」
《序》:「德廣所及也。文王之道被於南國,美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求而不可得也。」
此詩以篇內有「漢之廣矣」一句得名,而序者謬誤,乃以「德廣所及」為言,失之遠矣。然其下文復得詩意,而所謂文王之化者,尤可以正前篇之誤。先儒嘗謂《序》非出於一人之手者,此其一驗,但首句未必是,下文未必非耳。蘇氏乃例取首句而去其下文,則於此類兩失之矣。呂東萊曰:「蘇氏以《序》為非一人之詞,蓋近之。至於止存其首一言,而盡去其餘,則失之易矣。」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葉莫悲反。未見君子,惄乃歷反如調張留反飢。
賦也。遵,循也。汝水出汝州天息山,逕蔡、潁州入淮。愚按:今汝州,河南府路所治。蔡州,今改汝寧府,與潁州皆汴梁路所治,並隸河南省。墳,大防也。孔氏曰:「墳,謂崖岸狀如墳墓,名大防也。」枝曰條,幹曰枚。程子曰:「君子從役於外,婦人為樵薪之事。」嚴氏曰:「親伐薪,則庶人之妻。」惄,飢意也。調,一作輖,重去聲也。《釋文》曰:「調,又作輖。」《廣韻》注曰:「輖,重載也。」○汝旁之國,亦先被文王之化者,故婦人喜其君子行役而歸,因記其未歸之時思望之情如此而追賦之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以自反。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賦也。斬而復生曰肄。遐,遠也。○伐其枚而又伐其肄,則踰年矣。至是乃見其君子之歸,而喜其不遠棄我也。
魴符方反魚頳勅貞反尾,王室如燬音毀。雖則如燬,父母孔邇。
比也。魴,魚名,身廣而薄,少力細鱗。陸璣曰:「魴,一名魾,江東呼為鯿音邊。」陸農師曰:「魴,青鯿,細鱗,縮項,闊腹,其廣方,其厚褊,故曰魴,亦曰鯿。魴,方也。鯿,褊也。」頳,赤也。魚勞則尾赤。魴尾本白,而今赤,則勞甚矣。呂與叔曰:「鯉尾赤,魴尾白,今亦赤,則勞甚矣。」王室,指紂所都也。燬,焚也。父母,指文王也。孔,甚。邇,近也。○是時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故汝墳之人,猶以文王之命供紂之役。《春秋傳》曰:「文王率商之叛國以事紂」,蓋天下歸文王者六州,唯青、兗、冀屬紂耳。張南軒曰:「玩此詩,則民心雖怨乎紂,而尚以周之故,未至於泮散也。是文王以盛德為商之方伯,與商室係民心而繼宗社者也,其德可不謂至乎?」其家人見其勤苦而勞去聲,下如字之曰:汝之勞既如此,而王室之政方酷烈而未已。雖其酷烈而未已,然文王之德如父母然,望之甚近,亦可以忘其勞矣。此《序》所謂「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者。蓋曰雖其別離之久,思念之深,而其所以相告語者,猶有尊君親上之意,而無情愛狎昵之私,則其德澤之深,風化之美,皆可見矣。愚按:婦人之「伐枚」、「伐肄」,則別其夫之久矣;「惄如輖飢」則念其夫之深矣。然其久別於行役之勞,宜有怨上之意,相見於深思之餘,宜有情昵之私。今乃有親上之語以相慰,則可見文王德澤之深,而其無情昵之私言,則又可見文王風化之美也。一説,父母甚近,不可以懈於王事而貽其憂。亦通。《列女傳》曰:「妻恐其懈於王事,言國家多難,惟勉強之,無遺父母憂。蓋生於亂世,迫於暴虐故也。」劉辰翁曰:「父母,行役者之父母也。勞則勞矣,尚幸去家不遠,真婦人閔其君子之辭也。」
《汝墳》三章,章四句。輔氏曰:「『未見君子,惄如調飢』,思望之情也。『既見君子,不我遐棄』,喜幸之意也。『雖則如燬,父母孔邇』,慰勉之辭也。未見而思,既見而喜,發乎情也,終勉之以正,止乎禮義也,此可見其情性之正矣。且以紂之無道,天下離心,而汝墳之民尚以文王之命服紂之役,則文王之德孚於人心者,可見矣。不惟此也,至於婦人亦知以文王為父母,而勉其君子以尊君親上之意,則文王之化為不可及矣。」王介甫曰:「前二章篤於夫婦之仁,後一章篤於君臣之義。」陳君舉曰:「《汝墳》是已被先王之化者,江漢是聞文王之化而未被其澤者,卻有意思。」
《序》:「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
王介甫曰:「庶人之妻能勉夫以正而不知為之者,是之謂道化。而《殷其靁》之詩,所以未若《汝墳》之盛也。」
麟之趾,振振音真公子葉奬裏反。於音籲,下同嗟麟兮!
興也。麟,麕俱倫反身,牛尾,馬蹄,毛蟲之長上聲也。陸璣曰:「麟,色黃,圓蹄,王者至仁乃出。」趾,足也。麟之足,不踐生草,不履生蟲。振振,仁厚貌。於嗟,歎辭。○文王後妃德脩於身,而子孫宗族皆化於善。故詩人以麟之趾興公之子,言麟性仁厚,故其趾亦仁厚,文王後妃仁厚,故其子亦仁厚,然言之不足,故又嗟歎之。言是乃麟也,何必麕身、牛尾而馬蹄,然後為王者之瑞哉!輔氏曰:「上二句是興,下一句亦有比意。振振,《毛傳》以為信厚,然詩內初無信意,故先生從程子以為仁厚。麟趾,不踐生草,不履生蟲,有仁厚意也。文王身脩家齊,後妃又有賢德,而子孫宗族皆化而為善,則文王雖不王,而不害其為有王者之道也。有王者之道,則有王者之瑞,故以麟之趾為興。」
麟之定都佞反,振振公姓。於嗟麟兮!
興也。定,額也。麟之額未聞,或曰:有額而不以抵也。公姓,公孫也。姓之為言生也。
麟之角葉盧穀反,振振公族。於嗟麟兮!
興也。麟一角,角端有肉。《漢·終軍傳》曰:「麟角戴肉,設武備而不為害,所以為仁。」公族,公同高祖,祖廟未毀,有服之親。鄭氏曰:「祖廟,高祖為君者之廟,有緦麻之親。」愚按:公同高祖,與文王同高祖也,蓋亞圉之玄孫。文王之三從兄弟,至武王時,然後亞圉服盡也。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序》以為「《關雎》之應」得之。嚴氏曰:「應,效應也。公子生長富貴,宜其驕淫輕佻也,今乃信厚,豈非《關雎》風化之效歟?公子猶信厚,則他人可知。」張南軒曰:「麟出於上古之時,蓋極治之日也。以紂之在上,而周之公子振振信厚,不減於極治之日,故詩人歌之,以為是乃麟也。周公取之,以為《關雎》之應。」董氏曰:「麒麟在郊棷,《禮運》以為四靈。《孔叢子》曰:『唐虞之時,麒麟遊於田。』蓋古人言治之極,必假此為應。」○興是以一箇物事貼一箇物事説,如「麟之趾」,下文便説「振振公子」,一箇對一箇説,蓋公本是一箇好底人,子也好,孫也好,譬如麟也好,定也好,角也好。輔氏曰:「一章言公子,二章言公姓,三章言公族,自近而遠,自狹而廣也。」謝疊山曰:「麟之趾、之定、之角,美其仁,頌詠其一身之間皆貴也。一章曰趾,二章曰定,三章曰角,自下而至於上也。」彭氏曰:「黃氏雲:『麟之趾不踶,定不抵,角不觸,猶公子宜貴不期驕,富不期侈也,而乃至於信厚。』」問:「《麟趾》《騶虞》之詩,莫是當時有此二物出來否?」曰:「不是。隻是取以為比,即此便是麟趾,便是騶虞。」彭氏曰:「某氏雲:『《關雎》之應,雖無麟而若麟之時;《春秋》之作,雖有麟而非麟之時。』」
《序》:「《關雎》之應也。《關雎》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時也。」
「之時」二字可刪。程子曰:「自『衰世公子』以下,《序》之誤也。『麟趾』不成辭。言『之時』,謬矣。」
周南之國十一篇,三十四章,百五十九句。
按此篇首五詩,皆言後妃之德。《關雎》舉其全體而言也,《葛覃》《卷耳》言其誌行去聲之在己,《樛木》《螽斯》美其德惠之及人,皆指其一事而言也。《關雎》如《易》之《乾》《坤》,意思恁地無方際,隻反覆形容後妃之德,而不指説道甚麽是德,隻恁渾淪説。如下麵諸篇,卻多就一事説。其詞雖主於後妃,然其實則皆所以著明文王身修家齊之效也。至於《桃夭》《兔罝》《芣苢》,則家齊而國治之效。《漢廣》《汝墳》,則以南國之詩附焉,而見天下已有可平之漸矣。若《麟之趾》,則又王者之瑞,有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故復以是終焉,而序者以為「《關雎》之應」也。夫其所以致此,後妃之德,固不為無所助矣。然妻道無成,則亦豈得而專之哉?今言詩者,或乃專美後妃,而不本於文王,其亦誤矣。輔氏曰:「張子謂今之言《詩》者,字為之訓,句為之釋,未有全得一篇之意者,而先生於《詩》非止全得一篇之意者。至於此論,則又全得周公集此二《南》之旨,句句有事實,意味可玩,無一毫穿鑿牽合之私,熟讀之自見與《大學》《中庸》二解同功,是豈拘於《序》説者所能及哉?」愚按:已上十一篇詩,原其所以作,皆本於文王之身,蓋《關雎》至《螽斯》五篇,則「刑於寡妻」之效也。《桃夭》以下六篇,所謂「至於兄弟」、「禦於家邦」者也。後妃之德固在其中矣,然而妻者,陰道也。陰道無成有終,則後妃豈得專成功之名哉?此所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而謂之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