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卷第十三(2 / 3)

我孔熯而善反矣,式禮莫愆葉起巾反。工祝致告,徂賚孝孫葉須倫反:「苾蒲必反芬孝祀葉逸織反,神嗜飲食。卜爾百福葉筆力反,如幾音機如式。既齊既稷,既匡既敕。永錫爾極,時萬時億。」

賦也。熯,竭也。善其事曰工。苾芬,香也。卜,予也。予、與同。幾,期也,《春秋傳》曰「易幾而哭」是也。式,法。齊,整。稷,疾。匡,正。敕,戒。極,至也。○禮行既久,筋力竭矣,而式禮莫愆,敬之至也。於是祝致神意以嘏假主人,輔氏曰:「『徂賚孝孫』,鄭氏以為『徂,往也。賚,予也』,所以重釋上句致告之義,如言以其所致告者,往而予孝孫也。《集傳》失解此二字。」曰:爾飲食芳潔,故報爾以福祿,使其來如幾,其多如法。爾禮容莊敬,故報爾以衆善之極,使爾無一事而不得乎此。輔氏曰:「禮容莊敬,解『既齊既稷,既匡既敕』二句;故報爾以衆善之極,解『永錫爾極』一句;使爾無一事而不得乎此,解『時萬時億』一句。」各隨其事而報之以其類也。李寶之曰:「『工祝致告』以下,皆序嘏主人之詞。」《少牢》嘏詞《少牢》曰:「主人酳屍,屍酢主人,佐食取黍授屍,屍執以命祝,祝受以東,北麵,嘏主人曰雲雲」。曰:「皇屍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女音汝孝孫,注曰:「承,猶傳也。」來注曰:「讀曰釐,賜也。」李寶之曰:「亦若賚。」女孝孫,使女受祿於於天,宜稼於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注曰:「引,長也。言無廢止時,長如是也。」此大夫之禮也。愚按:羊豕曰少牢。少牢饋食,諸侯之大夫祭禮也。《曲禮》又曰:「凡祭,大夫以索牛者,謂天子之大夫也。」此詩為天子公卿之禮,故有「絜爾牛羊」之文也。

禮儀既備葉蒲北反,鍾鼓既戒葉訖力反。孝孫徂位葉力入反,工祝致告葉古得反。神具醉止,皇屍載起。鼓鍾送屍,神保聿歸。諸宰君婦,廢徹直列反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葉息夷反。

賦也。戒,告也。輔氏曰:「『禮儀既備』,言其禮之無不舉也;『鍾鼓既戒』,言其樂之無不奏也。如此則祭事以畢矣。」徂位,祭事既畢,主人往阼階下西麵之位也[5]。致告,祝傳屍意,告利成於主人,言孝子之利養成畢也。《少牢》曰:「主人出,立於阼階上,西麵。祝出,西階東麵,告利成。」注曰:「利,猶養也。成,畢也。」於是神醉而屍起,送屍而神歸矣。孔氏曰:「屍,與神為節度者也。神無形,故屍象焉。《少牢》曰:『告利成。畢。祝入,主人降,立於阼階東,西麵。屍遂出於廟門外。』」李寶之曰:「屍在廟門外,則疑於臣,故送迎屍皆以廟門為斷。」曰皇屍者,尊稱之也。鼓鍾者,屍出入奏《肆夏》也。《周禮·大司樂》曰:「屍出入奏《肆夏》。」《鍾師》注曰:「先擊鍾,次擊鼓,以奏《時邁》也。」鬼神無形,言其醉而歸者,誠敬之至,如見之也。諸宰,家宰,非一人之稱也。廢,去也。鄭氏曰:「諸宰徹去諸饌,君婦籩豆而已。」不遲,以疾為敬,劉執中曰:「不敢怠緩,如神猶在也。」亦不留神惠之意也。祭畢,既歸賓客之俎,同姓則留與之燕,以盡私恩,所以尊賓客、親骨肉也。愚按:《儀禮》:主人之俎,佐食徹之。屍俎,則佐食徹而有司歸之。賓俎,則有司徹而歸之。祝及兄弟、衆賓之俎,則皆自徹而出。拜賓於門外而不敢留,歸賓俎而不敢後,所以尊賓也。主人以阼俎、豆籩及屍祝、兄弟之庶羞,宴族人於堂。主婦以祝豆籩及姑姊妹之俎,宴內兄弟於房,所以親親也。

樂具入奏葉音族,以綏後祿。爾殽既將,莫怨具慶葉祛羊反。既醉既飽葉補苟反,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壽考葉去九反。孔惠孔時,維其盡葉子忍反之。子子孫孫,勿替天帝反引之。

賦也。凡廟之製,前廟以奉神,後寢以藏衣冠。愚按:廟及寢皆南向,廟屋五架,中架以南,通謂之堂,以北則分其東為房,西為室,此大夫之製也。室有戶、牖,戶東而牖西。牖之內為奧,神位所在也。房之東,室之西,近南各有箱,《爾雅》所謂「室有東西箱曰廟者」是也[6]。廟之後別為寢,以藏祖宗之遺衣冠。祭時則授屍以服之,其寢如廟之製,而無東西箱,《爾雅》所謂「室無東西箱曰寢者」是也[7]。祭於廟而燕於寢,故於此將燕,而祭時之樂皆入奏於寢也。孔氏曰:「上章雲『備言燕私』,此章即言燕私之事。」又曰:「燕、祭不得同樂,而雲皆入者,歌詠雖異,樂器則同,故皆入也。」且於祭既受祿矣,故以燕為將受後祿而綏之也。爾殽既進,與燕之人無有怨者,而皆歡慶醉飽,稽首董氏曰:「稽首,頭拜至地也。」而言曰:向者之祭,神既嗜君之飲食矣,是以使君夀考也。又言君之祭祀,甚順甚時,無所不盡,董氏曰:「內盡禮,外盡物。」子子孫孫當不廢而引長之也。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呂氏曰:「《楚茨》極言祭祀所以事神受福之節,致詳致備,所以推明先王致力於民者盡,則致力於神者詳。觀其威儀之盛,物品之豐,所以交神明,逮羣下,至於受福無疆者,非德盛政修,何以致之?」輔氏曰:「一章言黍稷既成,為酒食以祭祖考。二章言絜牛羊以為牲,求陰陽以備著。三章言俎豆有碩多之實,主婦有靜敬之德,賓客之賢,獻酬之禮。四章言行禮之久,筋力雖竭而式禮莫愆,祝致神意以嘏予主人之事。五章言禮樂備舉,祭事既畢,留同姓而燕之事。六章則言燕私之事,而並載燕者之慶辭也。」愚按:詩中言「濟濟蹌蹌」、「踖踖」、「莫莫」、「卒度」、「卒獲」、「式禮莫愆」、「齊」、「稷」、「匡」、「敕」者,威儀之盛,此德盛所致也。倉庾之積、牛羊之絜、俎豆之碩庶、飲食之苾芬者,物品之豐,此政修所致也。德與政,儀與物,內外兩盡,而本末兼備,故以之交神明,則為妥侑、為烝嘗。以之逮羣下,則為獻酬、為燕私。曰「萬夀無疆」、曰「萬夀攸酢」、曰「卜爾百福」、曰「以綏後祿」,所謂受福無疆也。又按:《周禮·樂師》之教樂儀,《大馭》之馭玉路,《記·玉藻》言君子佩玉,皆曰「行以《肆夏》,趨以《采薺》」,或謂《采薺》即《楚茨》也。

《序》:「刺幽王也。政煩賦重,田萊多荒,饑饉降喪,民卒流亡,祭祀不饗,故君子思古焉。」

自此篇至《車舝》凡十篇,似出一手,詞氣和平,稱述詳雅,無風刺之意。《序》以其在「變雅」中,故皆以為傷今思古之作。詩固有如此者,然不應十篇相屬,而絶無一言以見其為衰世之意也。竊恐正雅之篇有錯脫在此者耳,《序》皆失之。《楚茨》之詩,精深宏博,如何做得「變雅」?輔氏曰:「『精深宏博』四字,説盡此詩之義。誠敬之至,威儀之敕,鬼神之享,福夀之報,此其所謂精深也。禮樂之備,品物之豐,逮及之徧,施被之遠,此其所謂宏博也。讀者更熟玩而深索之。」

信彼南山,維禹甸田見反,葉徒鄰反之。畇畇音勻原隰,曾孫田葉地因反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畝葉滿彼反。

賦也。南山,終南山也。甸,治也。畇畇,墾辟音闢貌。孔氏曰:「墾耕其地,闢除草萊,以成柔田也。」曾孫,主祭者之稱。曾,重也。自曾祖以至無窮,皆得稱之也。疆者,為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溝塗也。劉執中曰:「疆,謂有夫、有畛、有塗、有道、有路以經界之也。理,謂有遂、有溝、有洫、有澮、有川以疏道之也。」畝,壟也。長樂劉氏曰:「其遂東入於溝,則其畝南矣[8]。其遂南入於溝,則其畝東矣。」○此詩大指與《楚茨》略同。此即其篇首四句之意也。輔氏曰:「此詩亦是詩人述公卿有田祿者,力於農事,以奉宗廟之祭也。」言信乎此南山者本禹之所治,董氏曰:「雍州之山,荊岐既旅,終南惇物,則禹固治之矣。」嚴氏曰:「言禹甸治之,則平水患、理溝洫皆在其中。」愚按:禹平水土,大舜美其功曰:「地平天成,萬世永賴。」今考於《詩》,尤信也。其見於《小雅》則有此詩,《大雅》則曰「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又曰「奕奕梁山,維禹甸之」,《魯頌》則曰「纘禹之緒」,《商頌》則曰「禹敷下土方」,又曰「設都於禹之績」。可以見禹功之在人心,可以見人心之知所本也。故其原隰墾闢,而我得田之。於是為之疆理,而順其地勢水勢之所宜,或南其畝,或東其畝也。愚按:地之勢東南下,水勢皆趨之。故順其勢,以縱為遂,以橫為溝,而或南其畝、東其畝也。

上天同雲,雨於付反雪雰雰敷雲反。益之以霡亡革反霂音木,既優既渥葉烏穀反,既霑既足,生我百穀。

賦也。同雲,雲一色也,將雪之候如此。雰雰,雪貌。霡霂,小雨貎。陸農師曰:「三農之事,雪則欲盛而徧,故言『雰雰』;雨欲微而潤,故言『霡霂』。」優、渥、霑、足,皆饒洽之意也。冬有積雪,春而益之以小雨潤澤,則饒洽矣。彭氏曰:「上章言地利,此章言天時。俗雲:蝗産子於地中,至春夏而出地。若冬有雪,寒氣逼之,深入於地,春夏不能出矣。一雪入地三尺,三雪則入地九尺,故三白為豐年之兆也。」

疆埸音亦翼翼,黍稷彧彧於六反,葉於逼反。曾孫之穡,以為酒食。畀必寐反我屍賓,壽考萬年葉尼因反。

賦也。埸,畔也。《前漢書》注曰:「至此易主故曰易。」翼翼,整敕貎[9]。彧彧,茂盛貎。畀,與也。○言其田整敕而穀茂盛者,皆曾孫之穡也。愚按:詩人本欲言此章之事,而先言首章田畝之墾闢疆理,次章雨雪之滋生百穀,而以此章首二句承上章之意言之也。於是以為酒食,而獻之於屍及賓客也。丘氏曰:「與屍,謂獻熟食,並酌齊獻屍是也。與賓,謂助祭之賓酌齊獻屍,屍酌酢賓,並祭末燕同姓於寢是也。此祭始終用酒食之事。」愚按:三獻屍之後,主人亦有獻賓之禮。陰陽和,萬物遂,而人心懽悅以奉宗廟,則神降之福,故壽考萬年也。輔氏曰:「首章言我之得以墾辟夫田者,禹之功也。二章言我之得以生長夫穀者,天之賜也。此章首句則重言首章之意,二句則重言二章之意,可見其不忘所自也。第三句方言此乃曾孫之穡,鄭氏謂『斂穫曰穡』是也。曾孫既有此穡,則以為酒食,奉祭祀以盡我之孝心,又皆不忘其本之意也。至於遠不忘乎大禹甸治之功,近不忘乎上天饒洽之賜,與夫孝奉宗廟之祭,是又皆可以膺受多福而不忝。」愚按:《集傳》所謂「陰陽和」者,亦承上章「雨雪饒治」之意也。

中田有廬,疆埸有瓜葉攻乎反。是剝是菹側居反,獻之皇祖。曾孫壽考葉孔五反,受天之祜侯古反。

賦也。中田,田中也。菹,酢音醋菜也。祜,福也。○一井之田,其中百畝為公田。內以二十畝分八家為廬舍,以便田事。董氏曰:「每家廬舍二畝半。」孔氏曰:「古者宅在都邑,農時則出而就田,須有廬舍。」《後漢書》注曰:「井田法:人受私田一百畝,公田十畝。廬舍在內,貴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賤私也。」於畔上種瓜以盡地利。王介甫曰:「地無遺利也。」瓜成剝削淹漬以為菹而獻皇祖,貴四時之異物,順孝子之心也。

祭以清酒,從以騂息營反牡,享於祖考葉去久反。執其鸞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音聊,葉音勞。

賦也。清酒,清潔之酒,鬱鬯之屬也。嚴氏曰:「猶《鳬鷖》言『爾酒既清』、《烈祖》『既載清酤』也。」○鬱鬯者,禮家以為釀秬為酒,煮鬱金香草和之,其氣芬芳而條暢也。騂,赤色,周所尚也。孔氏曰:「三代各用其所尚之毛色。」祭禮,先以鬱鬯灌地,求神於陰,董鼎曰:「酒以灌地降神,取其馨香下達。」然後迎牲。執者,主人親執也。鸞刀,刀有鈴也。膋,脂膏也。孔氏曰:「刀環有鈴,其聲中節。膋者,腸間脂也。」啓其毛,以告純也。取其血,以告殺也。取其膋,以升臭也。合之黍稷,實之於蕭而燔之,以求神於陽也。孔氏曰:「《楚語》雲:『毛以示物』,物,色也,是毛以告純。以脂膏合之黍稷,寘之蕭,乃以火燒之,合其馨香之氣,是升臭也。」謝疊山曰:「祭祝之事,各有司存,執刀、啓毛、取血膋,必躬親之,何也?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子孫之養祖考,必身親其勞,自致其力,然後盡其心焉耳。」《記》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絶句,一以「鬯」字絶句。鬱合如字,一音閣鬯,絶句。臭陰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鄭氏曰:「灌以圭瓚酌鬯,始降神也。已乃迎牲於庭殺之,天子諸侯之禮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墻屋。故既奠然後焫音爇蕭合羶馨同薌香同。鄭氏曰:「奠謂薦孰時也。蕭,薌蒿也。染以脂,合黍稷燒之也。」凡祭慎諸此。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故祭求諸陰陽之義也。」天地陰陽之氣交合,便成人,氣便是魂[10],精便是魄。到得將死,熱氣上出,所謂魂升;下體漸冷,所謂魄降。所以祭祀燎以求諸陽,灌以求諸陰也。此條語錄亦未知出於哪一卷。《朱子語類》卷一萬二條略似,其文曰:「天地陰陽之氣交合,便成人物;到得魂氣歸於天,體魄降於地,是為鬼,便是變了。」〇問:「祖先已死,以何而求?」曰:「隻是以我之氣承接其氣,便是有求底道理。古人於祭祀極重,直是要求而得之。商人求諸陽,便先作樂發散,即陽氣以求之;周人求諸陰,便焚燎鬱鬯,以陰去求之。」〇又曰:「如言殂落殂升也,是魂之遊落,是魄之降。祭求諸陽,所以求其魂;求諸陰,所以求其魄。」

是烝是享葉虛良反,苾苾芬芬,祀事孔明葉謨郎反。先祖是皇,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賦也。烝,進也。或曰:冬祭名。嚴氏曰:「『烝畀祖妣』之烝。不必謂『烝嘗』之烝。」輔氏曰:「若以為冬祭,則其義亦如《楚茨》二章。董氏説上章既言有酒有牲以享於祖考,故此章於是言以是牲酒為冬祭之烝,而飲食苾芬,祭事備著,先祖於是既大且尊,而降福無疆也。」

《信南山》六章,章六句。愚按:李寶之曰:「大夫之祭,不祼、不薦血腥,而自薦孰始,故名其禮曰『饋食』。天子諸侯則薦孰以前有祼鬯、薦血腥之禮,今考此詩與《楚茨》,雖大指畧同,而《楚茨》獨言薦熟,此詩則言清酒、血膋,意《楚茨》為天子大夫之祭禮,此詩或諸侯為王朝公卿者之禮歟?」

《序》:「刺幽王也,不能脩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曾孫,古者事神之稱。《序》專以為成王,則陋矣。

倬陟角反彼甫田葉地因反,歲取十千葉倉新反。我取其陳,食音嗣我農人,自古有年葉泥因反。今適南畝葉滿彼反,或耘或耔音子,葉奬履反[11],黍稷薿薿魚起反。攸介攸止,烝我髦音毛士鉏裏反。

賦也。倬,明貌。甫,大也。十千,謂一成之田,地方十裏,為田九萬畝,而以其萬畝為公田,蓋九一之法也。鄭氏曰:「井田之法,九夫為井,井稅一夫,其田百畝;井十為通,通稅十夫,其田千畝;通十為成,成方十裏,成稅百夫,其田萬畝。」我,食祿主祭之人也。陳,舊粟也。農人,私百畝而養公田者也。有年,豐年也。適,往也。耘,除草也。耔,雝本也。蓋後稷為田,一畝三畎,廣去聲尺深去聲尺,而播種上聲於其中。苗葉以上,稍耨壠草,因壝其土以附苗根。壠盡畎平,則根深而能音耐風與旱也。薿,茂盛貎。陳器之曰:「按《西漢·誌》『葉』上有『生』字,壝作『隤』。《漢書》曰:『趙過能為代田,一畮三甽,歲代處,故曰代田,古法也。』耔,附根也。言苗稍壯,每耨輙附根。比盛暑壠盡,而根深能風與旱,故儗儗而盛也。」介,大。烝,進。髦,俊也。俊士,秀民也。古者士出於農,而工商不與焉。管仲曰:「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即謂此也。《國語》:「管仲曰:『農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子弟之學,不勞而能,故農之子雲雲』。」注曰:「暱,近也。秀民,民之秀出者也。」輔氏曰:「言農夫而終之以髦士,所以重農也。」○此詩述公卿有田祿者力於農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輔氏曰:「《楚茨》《信南山》二詩,皆是述公卿有田祿者力於農事,以奉其宗廟之祭。故首皆推言昔人墾辟之功,而我得以耕治以奉祭祀之意。《甫田》之詩乃述公卿有田祿者力於農事,以奉方社田祖之祭。故首言有年之多與蓄積之富,以見於神不可不報之意。」故言於此大田,歲取萬畝之入以為祿食。及其積之久而有餘,則又存其新而散其舊,以食農人,補不足,助不給也。蓋以自古有年,是以陳陳相因,所積如此。然其用之之節,又合宜而有序如此,所以粟雖甚多,而無紅腐不可食之患也。謝疊山曰:「民生於三代之前,其命製乎君;民生於三代之後,其命製乎天。吾求其所以製命之道矣,取民常少,與民常多,斂散得宜,豐凶有備,新者方收入廩,陳者即取以食農人,補不足,助不給,皆取其陳者也。從古以來,豈無水旱霜蝗?吾民常如有年者,上之人斂散得其道也。」愚按:歲取萬畝之入,取之有常也。積粟有餘,而能散以周農,則用之合宜也。於有餘之中,必散舊而存新,則用之有序也。存新散舊而無紅腐之患,又見其不至於暴棄天物也。又言自古既有年矣,今適南畝,農人方且或耘或耔,而其黍稷又已茂盛,則是又將復有年矣。故於其所美大止息之處,進我髦士而勞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