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決戰鄧城(3 / 3)

崔慧景對蕭衍執意攻打樊城的意圖並不清楚,他似乎是被蕭衍感動了,說:“蕭將軍剛剛經過一番激戰,人疲馬乏,還是原地休息為好,攻打樊城的任務,就交給崔某吧。”

蕭衍說:“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我軍剛剛打了勝仗,士氣正旺,攻打樊城,正是時候。”

崔慧景沒有話說,於是兩支人馬齊頭並進,前往樊城。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傍晚時分,兩支人馬剛剛到達樊城附近鷹子山時,忽然遭遇一群北魏騎兵。這支北魏騎兵來勢凶猛,而且人數之多,遠在南齊的軍隊之上,直把南齊的軍隊逼到鷹子山退守。

天漸漸黑了,北魏的騎兵在山下叫喊著,人數越來越多。蕭衍知道遇到強敵了。他之此行,本不為禦敵,他手上的人馬隻有五千人,他知道如果硬拚下去,吃虧的隻有自己。於是便建議崔慧景趁著天色尚明,趕緊殺開一條血路,撤到鄧城,再做打算。但崔慧景卻說:“這支馬虜子顯然並非有備而來,或許他們隻是路過,便見財起義了。騎兵隻善於平地作戰,我等駐守山上,索虜子奈何不了我們。”

“我軍的行動已被魏軍知曉,一旦魏軍增援部隊趕到,我們就處於被動了。”

“放心吧,”崔慧景輕率地說,“我對北魏人再了解不過了,他們不慣夜戰,天黑之後,必然退兵。”

天漸漸黑了,山下果然動靜漸稀。借著曦微的星光,可以看到鷹子山下村火點點。有雞犬之聲從遠處傳來,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種少有的安謐之中。崔慧景得意地說:“你看,魏軍已經退走了,我們趁黑下山去吧。”

蕭衍說:“既然崔將軍執意下山,那就請便吧。我的人馬的確是疲乏了,需要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在樊城會師吧。”

二人握手相別時,各自的臉上都露出微笑,但那笑容卻各不相同。崔慧景帶著他們人馬下山去了,蕭衍命令他的人馬原地休息,但不許埋火做飯,隻吃隨身所帶的幹糧充饑。

崔慧景說得沒錯,北魏人的確不慣夜戰,然而崔慧景今夜運氣不佳,對於北魏人來說,破一次例也並非不可。也正如崔慧景所說,這支北魏騎兵的確是從這一帶路過,他們是前往襄陽接應準備叛變的南齊刺史曹虎的,偏偏在這裏與另一支南齊的軍隊相遇了。北魏人當然不肯放過這支救援的南齊軍隊,聞迅而來的北魏人越來越多,他們存心要把這支南齊軍隊連皮帶肉,整個吃掉。於是,數萬北魏大軍埋伏在鷹子山下,居然人不喧,馬不嘶,四野俱寂,恰如史前。崔慧景的大部隊剛摸到山下,突然就聽到殺聲震天,聲振四野。那些自幼在馬背上長大的鮮卑士兵騎著戰馬,揮舞著大刀,砍起人來,完全不講道理。麵對那些橫衝直撞的北魏騎兵,崔慧景的人隻有仰起頭來,才能看得清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北魏士兵是何麵目。北魏士兵的戰刀劃出一道道白光,帶著北方大地寒冷的空氣,在空中呼呼作響,他們大聲呼喊著讓南齊人聽不懂的口號,像收割麥子一樣收割著南齊士兵的人頭。

毫無準備的崔慧景慌忙掉頭向襄陽方向逃竄,結果在沔水岸邊又遇到另一支魏軍。南齊的士兵們踏著沔水,強渡對岸,淹死凍死者無數。崔慧景在幾名部屬的護衛下,踏著士兵們的屍體渡過沔水,擇一條小路倉惶逃命,再也顧不得他的那些哭爹叫娘的士兵們。

趁著山下的一場混戰,蕭衍帶著自己的人馬從鷹子山的另一側悄然下山,再沿著一條荒無人煙的小路快速向樊城插去。

北魏軍隊在鷹子山打了勝仗,卻並未能接手襄陽。南北雙方在雍州一帶又相持了一月之久,孝文帝元宏眼看著雍州無望,便將他的主力東移,轉而展開對司州的進攻,以挽回兩年前司州失利的影響。北主元宏的意圖十分明確,魏軍要從東線打開一條通道,然後再沿江淮長驅直入,形成對南齊都城建康的直接威脅。元宏想,即使打不到兔子,遛遛鷹也是好的,起碼能讓病入膏肓的南齊皇帝蕭鸞驚出一身冷汗來,讓他早死早超生。元宏就是這麼一個人,他總是憑著自己的激情行事,他似乎要的就是一種渲瀉激情的過程,至於結果,並不重要。

由於北魏孝文帝將他的兵力轉向南麵,雍州的壓力隨之緩解。

鄧城之戰後,雍州刺史曹虎因閉城不出,被罷黜雍州刺史。曹虎抗敵數月之久,才使得北魏人無果而收,結果卻做了這場戰爭的犧牲品。從曹虎身上,人們更加明白什麼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了。蕭衍成了鄧城之戰最大的贏家,接任曹虎任雍州刺史。此時的蕭衍,不僅又擢升二品,從而成為南齊朝廷一名重要的方鎮大員。

張弘策在第一時間向蕭衍送來祝賀,張弘策興奮地說:“所有的一切,都不出去年將軍的預料啊,你能說這不是天意嗎?”

二人分析了未來大勢:病入膏肓的明帝將不久於人世,明帝死後,天下將會大亂。遠離建康,駐守雍州,進可以等待時機,趁亂起事,作人生一搏;退,則坐鎮西北,割據一方,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