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翻看清朝的曆史就知道,清朝之所以能夠縱橫遼東、問鼎中原靠的是“八旗子弟”。所謂的“八旗子弟”其實也不盡是由滿族人組成的軍事武裝,主要是指“滿洲八旗”和後來歸順的“蒙古八旗”。在入關過程中又收編了明朝留下的漢族武裝,發展出了“漢軍八旗”,這二十四旗總兵力共有28萬人。清朝統一天下以後,專門把心腹部隊提了出來,組成了“禁騎”,負責京城警衛和監控國防,而其他的“二十四旗”則分到了地方,稱之為“駐防八旗”。這就是清朝的主要軍隊“騎營”。
除了“騎營”,清朝的官方武裝還有稍後成立的“綠營”,也就是在統一天下以後收編的漢族武裝,後來凡是漢族的子弟,隻要考中武舉,就可以通過這條路走上仕途。“騎營”和“綠營”都屬於“經治兵”,就是國家的正規武裝。可是在清兵入關以後,尤其在清朝末年,“經治兵”極端腐化,終於被太平天國的太平軍打得一潰千裏。之後曾國藩招募鄉勇,經過訓練,編成了“勇營”,也就是後來鎮壓太平天國的主力部隊湘軍和淮軍。
少年馮國璋加入的就是“淮軍”。“淮軍”是李鴻章所管轄的部隊,因為早期的兵員和將領多來自於安徽江淮一帶,故而得名。淮軍最有名的戰役當數與太平軍激戰上海,此後又鎮壓撚軍,逐漸成為晚清的重要軍事力量。而後隨著曾國藩、李鴻章接連擔任北洋大臣,淮軍的地位更是扶搖直上。先天不足的“勇營”難逃盛極而衰的命運,由於這幫人大部分都是市井的無賴和從良的土匪,加上“勇營”的很多首領治軍都不嚴,因此“勇營”的軍紀散漫,士兵出去燒殺搶掠,當官的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尤其為了刺激“勇營”鎮壓太平天國,清政府隨便地給予封爵和賞賜,“勇營”的不少官兵難免居功自傲。
當馮國璋抵達天津大沽口加入淮軍時,淮軍早已不複當年之勇。少年馮國璋所麵對的淮軍,是一支軍紀散漫、思想落後的部隊,官兵們營私舞弊,“勇營”戰士橫行鄉裏,與土匪無異。但是現實與理想之間的落差並未澆滅馮國璋的滿腔熱血,和那個時代很多有理想的年輕人一樣,馮國璋在默默地等待著改變命運的機會。
李鴻章一手創建的天津武備學堂,也被稱為北洋武備學堂、陸軍武備學堂,可以說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段祺瑞、王士珍、曹錕、吳佩孚如此,馮國璋亦如此。光緒十一年,也就是1885年,馮國璋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天津武備學堂,成為第一期步兵學員。在天津武備學堂期間,馮國璋的學習成績很出色,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所以在畢業以後,他順理成章地留在武備學堂當教員。
1893年,在天津武備學堂做了幾年的教員之後,馮國璋決定不再紙上談兵,而選擇再次投軍。馮國璋找到了淮軍名將聶士成,成為聶士成的一名幕僚。聶士成是淮軍名將,在鎮壓太平天國和撚軍的過程中立下戰功,此後多次與外寇作戰,以驍勇無畏著稱,史書記載“蓋聶軍有進無退,每為各軍之先”,外國人甚至認為“華軍雖重,皆不足慮,所可畏者,聶軍門所部耳”。
1893年,日本、俄國窺伺東北、朝鮮,時任太原鎮總兵的淮軍將領聶士成主動請求勘察東三省邊陲的地形。清政府準許後,聶士成帶著馮國璋、張祖佑等人,沿黑龍江烏蘇裏江一線中俄邊境勘察,考察漠河金礦,經璦琿、海蘭泡、黑河、伯力,直到雙城子、海參崴。半年之後,他們又經由朝鮮北部鹹鏡道進入朝鮮,沿朝鮮東海岸路過元山,直至漢城折返經平壤回國,行程2.3萬餘裏。在這次的勘察過程中,馮國璋不僅履行著自己的本職,還積極幫助聶士成將此行的所見所聞以日記圖標形式彙成《東遊紀程》一書,加上他之前的淮軍背景,終於讓他得到了聶士成的器重。
馮國璋得到聶士成的信任之際,中國的曆史進程走到了岔路口上。1894年1月,朝鮮爆發了東學黨起義。應朝鮮政府之請,聶士成奉命隨同直隸提督葉誌超帶兵兩千人開赴朝鮮,進駐牙山。作為聶士成的幕僚,馮國璋隨同聶士成一起抵達朝鮮。正如此後曆史發展的那樣,東學黨起義最終引發了中日甲午戰爭。中日甲午戰爭最終使受到“黑船來航”影響的日本擺脫了半殖民地的地位,一躍成為東亞強國,而使中國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深淵中越走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