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篇:舊軍閥時代的挽歌(2 / 3)

(二)

吳佩孚去電不久,張之江就複電,並派門致中為代表麵謁吳氏,吳佩孚乃命秘書電複張之江,“除執事與瑞伯(即鹿鍾麟)下野交出部隊外,別無善策。蓋執事非如此不能表示反赤之決心,鄙人非如此不能取信於群帥。一俟群疑盡釋,自當借重長才”。張之江將電文轉給鹿鍾麟,鹿鍾麟便知道自己完全陷入絕境,皖係、直係和奉係均已得罪,他的冒險計劃亦得不到張之江、李鳴鍾、宋哲元等西北軍巨頭的支持,他隻好派人到天津請張紹曾入京,但張紹曾卻置之不理。

此時北京政府的多數議員都已經逃進了東交民巷,隻有外交總長胡惟德、財政總長賀德霖、司法總長盧信、教育總長胡仁源沒有逃跑,胡惟德遂麵謁王士珍,請他出來維持政府,但王士珍婉言謝絕。另外,賀德霖又去征求鹿鍾麟的意見,隨後在胡惟德寓所內開會商議,有人主張維持現狀,有人則主張辭職,但是現狀既無法維持,辭職的話又不知道辭呈該遞給誰,會議即無果而終。翌日,胡惟德、賀德霖、盧信和胡仁源又邀請內務次長、陸軍次長、海軍次長、交通次長和農商次長開會,最後才商定在正式政府未成立之前,暫時先維持現狀。

就在吳佩孚措辭強硬的電文發來不久,又有消息傳出,段祺瑞密令駐防通州的國民軍第九師唐之道放棄通州撤返北京,唐之道原本是段祺瑞妻弟吳光新的部隊,與皖係素來淵源頗深,唐之道突然返京,鹿鍾麟隨即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這個時候,鹿鍾麟就算再舍不得北京城的紅牆碧瓦、舞榭歌台,他也隻能率部離開北京了。1926年4月15日晚,北京銀行公會勉強湊齊鹿鍾麟所需的200萬元軍費,鹿鍾麟隨即率領所部退出北京城。

鹿鍾麟退出北京以後,張作霖即致電張宗昌、李景林、張學良和褚玉璞,“對於古代建築、清宮故址及曆代重寶,均須妥為保護,用示優崇,務使市廛不驚,秋毫無犯,以維軍紀而慰人心。易勝企盼”,並嚴令各路奉軍“均不入城,以免民心惶恐”。但鹿鍾麟剛一退出北京,唐之道便率軍控製了北京,段祺瑞自東交民巷返回吉兆胡同,而剛剛才當了幾天名譽總統的曹錕,則匆忙躲進了東交民巷格蘭頓旅館。於是,奉軍亦隻好開進北京,直魯聯軍師長王翰鳴率騎兵先行入京並麵謁治安會,聲明唐之道軍既然已經入京,奉軍亦隻能隨後開入。隨後徐源泉亦率騎兵由永定門入京,張貼布告,同時,褚玉璞部也抵達永定門外。

段祺瑞複職之後,自知吳佩孚萬萬不會放過他,準備聯合奉係打壓吳佩孚。於是派心腹曾毓雋和吳光新到天津去會晤奉係的諸位巨頭,結果,奉軍對曾毓雋和吳光新的態度都非常冷淡。17日,段祺瑞又分別致電張作霖、吳佩孚、閻錫山、孫傳芳,探問各人的口風,張作霖於19日率先複電,表示“霖本軍人,早經宣言不問政局”,而吳佩孚則不肯放過段祺瑞,他致電唐之道、王懷慶等,“該安福黨禍國至此,尚敢橫行都下,望從速將安福黨人拘捕,並監視段氏,以便依法控其賣國諸罪”。段祺瑞知道直奉均已容不得他,便在當晚率領幕僚親信由北京趕赴天津,從此不再過問政壇之事。

其實,張作霖並不是很反感段祺瑞,當初直奉第二次戰爭,就是段祺瑞、張作霖和孫中山聯手反直,段祺瑞臨時執政也是張作霖力主抬出來的。但是自郭鬆齡兵變,張作霖元氣大傷,他本來擔心吳佩孚借機和鹿鍾麟合作來反奉,結果吳佩孚拒絕了鹿鍾麟,從而使張作霖不至於陷入絕境,他在獲悉吳佩孚拒絕鹿鍾麟後曾致電吳氏,“鹿等施其挑撥伎倆,我輩一切舉動無不光明磊落”。所以張作霖在此時就不得不遷就吳佩孚,對吳佩孚驅逐段祺瑞的事情不聞不問。

但吳佩孚拒絕了鹿鍾麟,西北軍隻能自謀出路了。彼時京畿已經無法固守,西北軍各將領隻好紛紛退出北京,重新調整部署:張之江在張家口統籌全局,鹿鍾麟在懷來指揮南口的保衛戰,宋哲元、孫連仲在多倫以抵擋奉軍吳俊升、湯玉麟的騎兵,徐永昌、韓複榘、石友三則在平地泉、豐鎮一帶防山西閻錫山襲擾國民軍後路。除了阻擊直奉聯軍,西北軍還積極鞏固後方並且南下聯絡國民黨,於是,劉鬱芬率孫良誠部和張維金部進入甘肅,李鳴鍾和劉驥繞道赴廣東聯絡國民黨。其中,南口是京北重鎮,亦是西北軍重點防禦之地,早在3月間,在劉汝明部第三十旅旅長王書箴的建議下,劉汝明率15000餘人已經開赴南口加固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