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青木卷:桑耶寺第壹組問答5(3 / 3)

尚修羅非常清楚,要實現此偉大夢想,即便有靈鷲山大師釋迦、清涼寶山文殊師利、七葉粵窟宗教會議諸聖徒、海島八大羅漢、四大天王、十二員天將、布特洛迦觀音聖賢,以及猶如恒河砂礫一般眾多的各界達人秘密相助,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頓然實現。戰略戰術上,不管聲東擊西還是攔腰斬斷,不管誘惑招降還是實施反間計,都必須聚沙成塔,集腋成裘,逐個擊破,最終實現全部脫離煩惱。尚修羅襲取河西之過程,不正如此?

有位頓門巴大士提問:“您認為河西陷蕃是漸變過程,那麼,襲取河西五州的時間為何各不相同?敦煌堅守時間緣何幾與其他四州相當?”

嗬嗬,此問題相當幼稚。頓門巴之所以在如此莊嚴的盛會中產生如此膚淺的問題,與他們提倡的教義及修習方式密切相關。親們!假如某位大字不識一枚的屠牛人意外接受摩訶衍大士理論,放下屠刀,立即成為頓門巴忠實信徒,他是否讀得懂《金剛經》、《楞伽經》、《大乘二十二問》?要讓他在很短時間內了悟佛教義理,可能嗎?親們!諸如此類問題需要思考、需要判斷、需要分辨?不過,鍾敲才鳴,理辯方清,既然這位大士——如果我沒記錯,他叫王錫,是前河西觀察判官、朝散大夫、殿中侍禦史——當眾提出此幼稚問題,我還是嚴肅回答,以正視聽,以便能使讚普及王妃等擺脫摩訶衍禪法迷惑,回到正確佛法修習軌道中。

習慣上,吐蕃朝野認為尚修羅遲遲攻敦煌不下,乃是其父尚讚摩接到竇昊撰寫的《為肅州刺史劉臣璧答南蕃書》後思想發生劇烈變化,進而影響到尚修羅。另有一種說法,尚讚摩與某權臣相約,尚修羅攻取敦煌後,將強行為其舉辦婚禮——眾所周知,尚修羅是恐婚族,他一直號召將士勇敢殺敵,建功立業,不能為情所控。

根據吐蕃老臣舊將組織權威人士進行的調查報告,事實情況是這樣:

攻取甘州城前,尚修羅在某次考察行軍路線時偶遇一支攜帶金銀細軟逃奔的駝隊,駝主範國忠,副駝主張清。他們聲稱受雇於某位粟特商人,要將貨物運往敦煌。隨行舍人毛押牙卻發現不少駝戶細皮嫩肉,產生懷疑,堅持要驗明身份,範國忠、張清以遵守行規為由,堅決反對。他們激烈爭吵。

有位駝戶義憤填膺,說:“自古以來,河西戰亂經常發生,但從不影響商業往來。商隊隻是馱運物資,無論何時,都始終保持中立。作為赫赫有名的吐蕃貴族、大元帥,尚修羅應該與涼州節度使對決才旗鼓相當,打劫商隊,即便偶然、頓然、突然,也會損毀一世英名。”

毛押牙反駁道:“我懷疑你們違禁運載鹽鐵之類物資。”

“我們隻對商戶負責,不管他是粟特富戶還是拓拔窮人,”駝戶冷笑著說,“至於商品本身,必須信守行規保密原則。實際上,駝戶全都是會說話的駱駝,懂嗎?駝隊不止一次馱運過吐蕃紙張、吐蕃牛皮、唐文信件、回紇文書、苯教符咒、佛經、祆教經典,但這不等於我們是造紙匠、鞣皮匠、抄經人、苯教師、佛教徒或祆教徒,對不對?”

毛押牙懊惱地叫囂搜查!搜查!

尚修羅擺擺手,目光炯炯,盯住駝戶:“你伶牙俐齒,不像會說話的駱駝。”

駝戶轉過頭,臉部抽搐一會,用某種陌生方言嘀嘀咕咕一陣,然後用唐語說:“大元帥,本人真實身份是拓拔王子,漢名叫邢興,吐蕃名字有三個,訟割、章蹉和勃宕漫。我們行商無任何政治目的,隻想通過走私獲得資本,反對唐朝。”

尚修羅問:“此話當真?”

駝戶忽地拔出刀子,紮進左臂:“真實如此。”

尚修羅揮揮手讓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