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恩關愛大臣將領,讓其為自己賣命;以威管製大臣將領,令其提心吊膽。朱元璋為了維護朱家的統治,費盡了心思,用盡了各種手段……
一 用嚴酷的手段治理朝政
朱元璋在執政的後期,在對待大臣方麵是相當嚴酷的,這時很難看到他從前推崇的儒家思想的實質內容,原來那些仁義之心,此時仿佛都煙消雲散了。
說到朱元璋對大臣的嚴酷,有一種酷刑——廷杖,還是朱元璋發明的。據說,第一次廷杖始於刑部主事茹太素。這是洪武九年(1376年)的事。當時正是災害年頭。朱元璋麵對災情手足無措,隻有布告天下,請臣民就朝政不妥之處上書。身為刑部主事的茹太素,寫了一篇萬言書,提出五條建議。皇帝叫中書郎王敏為他誦讀,念到六千二百七十字時,文中有“數年以來,幸存者百一二三,所任者多半迂儒俗吏”等語,並無實指。
朱元璋生氣了,立即叫來茹太素,當麵加以斥責:“你是刑部的官員,刑部有二百多名官吏,你就能夠分清他們誰是迂儒、誰是俗吏嗎?”
朱元璋當場命人拉住太素,亂棍打了一頓。
次日深夜,皇帝躺在床上,叫人將太素的萬言書讀完。讀到一萬六千五百字以後,出現了太素所言的五條建議。皇帝說,讀到一萬多字才看到正文,這五件事情也才用了五百多字,下令今後上書奏事,要按新規定的建言格式來寫,杜絕冗長的空談。茹太素因為寫了一篇長文章,又有逆耳的意見,就遭到皇帝的杖刑和責難。等到皇帝第二天讀完全文,發現五條建議中,有四條可行,又在第三天早朝時命主管部門執行。
他說:“我討厭聽長篇大論,太素這樣的人,還是忠臣,應該表揚。”
洪武九年以後,茹太素官至戶部尚書,而抗直不屈的性情依舊未改,因此,多次被朱元璋治罪。有一天,朱元璋在便殿請太素吃飯,並讓人給他倒了一杯酒。
朱元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吟詩:“金杯同汝飲,白刃不相饒。”
太素叩首相謝,立即續韻對答:“丹誠圖報國,不避聖心焦。”
還是這種性情,怎麼得了呢?朱元璋聽了,很不高興。沒有過幾天,就將太素降職,又叫他和同僚戴著腳鐐辦公,最後還是以小事將他處死。
繼茹太素之後,遭受無情杖打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之中有親屬勳貴、部院大臣以及地方官員,被當場打死的著名例子很多,如工部尚書薛祥、大理寺卿李仕魯、永嘉侯朱亮祖及其子、府軍衛指揮朱暹,就連朱元璋的親侄兒朱文正也被杖死。
山東行省的按察副使張孟兼,與一個叫吳印的人發生糾葛,吳印兩次給皇帝上書,辯明自己的理由。不想這惹惱了皇帝,把他抓到宮中,命衛士揪著他的頭發一頓毒打,打到奄奄一息時,便以棄市論處。
福建有一名投察使,名叫謝肅,因為犯罪被逮至京城,皇帝親自坐鎮文華殿進行審訊。謝肅見狀,心有不服,大聲喊道:“文華殿不是應該拷問官員的場所,陛下也不是問刑的官員。請將我送交司法部門處理。”人雖然被押到監獄,但獄吏將謝肅裝入布袋,活活壓死他。
朱元璋是一個追求極端權力的人,他總是希望牢固地鉗製臣下,凡是臣下的一言一行,都要合於他的心願,加上過於戒備、焦慮的不正常心態,於是對臣下的要求達到苛刻的地步。有一年,朱元璋下詔免去江南諸郡的稅收,可是到了秋天,他又改變主意,仍然要征收租稅。
當時有一名叫周衡的監察官員說:“陛下下詔免征部分郡縣的租稅,百姓聽了都很高興,可是馬上又重新征稅,這不是告訴天下人,皇帝言而無信嗎?”
朱元璋說:“你講得對。”
後來,周衡告假間鄉省親,周是無錫人,離京城並不遠,皇帝給了他六天假。七天後,周衡返回京城。皇帝大怒,借題發揮說:“朕是沒有取信於天下,可是你也對朕不守信用。”
周衡無話可說,後來就被處死了。
大理寺少卿陳汶輝在做禮科給事中時,曾對皇帝設置僧祿司和道祿司這樣的政府機構提出異議,認為僧、道不宜參政。改任大理寺少卿後,又多次為幾樁冤案申辯。
有一次,有名內戚犯罪,山東副使張甲未報皇帝批準,就將此人處死。皇帝自然惱怒,他派陳汶輝前往山東,處死張甲。陳汶輝認為處分過重,便將禦旨封遺。皇帝一時性起,命人逮捕陳汶輝。陳汶輝被刑部官員押至皇宮門前的金水橋時,趁人不備.投水自盡,最後一次表示了他的抗議。
蘇州人嚴德瑉,由禦史升為左檢都禦史後,因病要求辭官,觸怒了皇帝,處以黥麵,然後發配到廣西,後來遇到大赦,回到原籍,做了一名普通百姓,直到四朝以後的宣德年間,他還健在。一天嚴德瑉因事被解送禦史處,他跪在堂下,告訴禦史,自己也在都察院當過公事,明白三尺法度。禦史問是何官,回答說“洪武年間的都禦史嚴德瑉便是老夫”。禦史大為驚訝,趕快扶起老前輩。次日,禦史前去拜望,嚴德瑉已經打著鋪蓋走了。蘇州府的一個儒學教授和他一起喝酒,見他頭戴破帽,臉上還刺著字,便問老人犯了什麼法。嚴德瑉想起幾十年前的事情還心有餘悸,他感慨地說:“先時國法極嚴,做官的人很難保住性命。我今天能頭戴這頂破帽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郭德成是皇帝妃子郭寧妃的哥哥。他的兩個哥哥都因軍功被封侯,而他還是一個驍騎舍人。皇帝因為寵愛寧妃,又見他性情敏銳,想給他個職位。郭德成卻不接受,皇帝大不高興。郭德成解釋說,我這個人天性嗜酒如命,又不懂得做官的一些精微奧妙,你給我高官厚祿,我就得做事情,一旦做不好,你會殺了我,這是何苦呢?人生最可貴的莫過於按自己的意願生活,擁有足夠的金錢,喝著醇酒,就是美好的生活了,其他的都不在我的追求中。
其實,並不是郭德成不想做官,也不是他無能,而是他對為官感到很害怕。
朱元璋既然有暴戾、猜忌的一麵,為臣的人就很難在職任上放手辦事,隻好不求有功.但得無過,將自己的職責限定在盡可能小的範圍內。
有一次,朱元璋召見各地儒學的教官訓導,向他們詢問民間有何疾苦,有—位說道:“臣為學正,以教導為職業,民事我不太清楚。”
另一人則說:“臣的職責在於辦好教育,不會外出考察民情,百姓的疾苦我也不了解。”朱元璋很生氣,說:“你們都在合著騙我?”
其實,這怪不得這些人。他經常因為小小過失苛責於人,以至於官員們人人自危。據有關史料記載,當時京官每天早上入朝,都要與妻子兒女訣別,大有此去無回的可能。等到傍晚平安歸家,全家人才鬆了一口氣,坐在一起慶幸又多活了一天。這情景真讓天下官人心寒,為臣確實不易。
有的大臣為了保住性命,竟然裝精神病患者。禦史袁凱就是一個例子。一次,皇帝要處置一批犯人,要他把名單送給太子複審,太子從名單中劃掉一部分人名。袁凱從東宮回來,皇帝問他:“我們父子一個從寬,一個從嚴,你說誰對、誰錯?”
袁凱有點兒為難,他隻好說:“陛下是依法辦事,太子也是仁慈為優。”
皇帝不喜歡這樣的回答,覺得袁凱是個老滑頭,兩邊都不得罪,真是令人厭惡。袁凱驚恐得要命,沒有辦法,為了保住性命,他放棄高官厚祿,裝做精神失常的樣子,辭官回家。
朱元璋是工於心計的人,他叫人刺袁凱的皮肉,看他究竟知不知道疼痛。又派使者召他回京做官,袁凱瞪著眼睛在唱月兒高的曲子,還趴在地上,胡亂地做著動作。皇帝這才相信,他是真的瘋了,才不再追究,袁凱算是躲過去了。
評析:
朱元璋後期,暴戾的性格開始顯現,這對為臣者不疑是一種災難。為臣難,當官者隨時都有掉腦袋的危險。儒家所講的傳統的君臣之道這時已很難看到,殺人已成了朱元璋的一大嗜好。皇權至上,朱元璋為了這樣的目的,所作所為令後人垢弊。
二 恩威並舉對待有功之臣
有一天,朱元璋將劉伯溫叫去商談回金陵的事,朱元璋說:“朕有個感覺,北平地勢險要,是藏龍臥虎之地,但也有其不利的一麵。”
“聖上認為問題是什麼?”
“元順帝出逃蒙古,仍有後患,此地離蒙古太近了,從這點上來看是不利於建都的,朕還是認為金陵好。”
“金陵也有其不利的一麵嘛。”
“你說說是什麼?”
“現在中原已基本平定,皇上留在金陵離北平太遠,對行使職權有影響。”
“此事問題不大,現在還不是遷都的時候。”
朱元璋找劉伯溫還有一件重要事情,那就是想讓他從側麵去了解一下北上大軍中徐達、常遇春、郭英、傅友德等幾員大將之間的關係。
常遇春曾給他講過,說是徐達指揮不力,故意放走了元順帝。此事不好當麵追究,從表麵看,徐、常二人是有矛盾的。
劉伯溫說:“徐達辦事老成,常遇春作戰勇敢,都對皇上忠誠,各有特點,至於說他們之間有小磨擦,那也是由戰事引起的,聖上不必多慮。”
“話是這樣講,但朕仍有點兒放不下心啊!現在元將擴廓帖木兒還盤踞在山西,準備與我對抗,西北也仍掌握在他人手中。”
“聖上可以召集他們商議一下今後作戰的方針,西北可以暫緩,而山西得盡快攻下來。”
“朕也是此意。”
離開北平之前,朱元璋情緒反複無常,對徐達和常遇春等人沒有前幾天那麼親近了。
他將幾員大將叫到一起說:“朕得回金陵去了,北方的事還是交由你們去管,所有北方的元軍應盡快掃除,徐將軍有何意見?”
徐達說:“聖上說怎麼打,臣就怎麼打。”
朱元璋讓人拿來一張地圖看了一會兒,望著大家說:“徐將軍仍是北方戰事的總指揮,常遇春當助手,你們現在就做準備。一個月之後,也就是秋天到來之時,一定要對山西發起攻擊,不得有誤。有困難沒有?”
徐達說:“沒有。”
朱元璋又接著說:“山西一戰關係很大,你們一定要打好,建議先頭部隊由常遇春帶領,從北平西進向太原開拔,徐達可後期前進,隻要你們一打響,朕會命令中原的馮勝、湯和從側麵接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