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他昨晚吻了“翁靜君”,但現在卻又來招惹“安淨婷”!也更氣自己明知這樣的事實,卻仍不爭氣地貪戀他的懷抱與溫暖!”想到此後隻剩自己一人,千絲萬縷,所有愁緒瞬間溢入她心間,教她心痛難熬,不禁悲從中來!
她眼眶乍然轉紅,然後,緩緩覆上一層薄霧,接著,淚水開始一滴又一滴沿著她的眼眶慢慢掉落。
沈橙不由自主地伸出食指想拭去她的淚珠,但她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滑落,他看了有股說不出的心痛。
大手一攬,他握住她的後腦勺,讓她靠在他肩膀上。
“哭吧,我會陪你。”他沙啞低語著。
一旦有了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翁靜君心底的悲慟仿如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隻能任它宣泄到終結為止!
安淨婷四處尋找著沈橙,正當她準備溜出病房去找他時,他剛好推門走進來,於是她立刻迎向前。
“你去哪裏了?人家找你好久了。”她故意嘟著嘴問道。
沈橙一看到她下床卻隻穿了件薄薄的病人服,皺著眉快步向前,馬上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怎麼不多穿件衣服?小心著涼。”他細心地把最上麵的扣子扣好。
安淨婷撲上前摟住他,整個人貼在他胸前。
“一整個上午看不到你,我好著急,好怕你不見了。”她低低說道。
沈橙輕輕將她拉開,然後拉著她走向病床。
“快上床,你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不要到處亂跑。”他拉開被子,拍好枕頭,像對小孩子一樣耐性說道。
“不要!”安淨婷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撒嬌道。“我要你現在吻我!”
“又在鬧小孩子脾氣。”沈橙拉開她的手,搖搖頭。
“我不是小孩子!你知道我是個成熟女人,已經可以做任何事了!”她再度摟上他,而且身體更貼近。“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為什麼你從沒有吻過我?”
“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複原,我們不需要……”
“不管!隻是一個吻,跟身體複原有什麼關係?”她堅持看著他。
沈橙靜默了,他盯著“翁靜君”片刻,終於,他緩緩捧起她的臉,而安淨婷也順勢閉上了眼。
他俯下頭輕輕地吻了她,但很快就別過頭去!
安淨婷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為什麼你隻親我的臉?男女朋友不是應該親嘴嗎?”她氣得大叫。
“你應該明白一件事!”沉吟好一會兒後,他終於開口:“我們現在的確是好朋友,但還不算男女朋友,我希望目前先維持這樣就好。”
安淨婷愣住了,但她馬上問:“但你都對別人說我是你女友呀!”
“那是為了方便照顧你。如此一來別人才不會問東問西。”他直接回答。
她仍不放棄:“但你不是愛我的嗎?否則為什麼要留下來照顧我?”
“你以前曾經幫過我,在你有困難時,我當然不可能袖手旁觀。”
“那你到底愛不愛我?”她不死心又問。
這次沈橙以沉默取代回答。
“好好休息吧,醫生說你再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我會來接你。”好久之後他才又開口,說完後便轉身離開。
安淨婷很氣惱,原以為他愛她,她才願意留在這老女人身體裏,結果卻不是。他甚至不像他的好友克力斯熱情!哼!是他先對她不好,就別怪她無情!
沈橙一離開病房,便深深吐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的耐性快到極限,愈來愈難以忍受,真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早點結束!
一思及今早的吻,他唇邊立刻浮現一抹甜蜜的笑,心中滿是濃濃的愛意!他從不知道一旦解除心中的禁錮,他的愛會如大海般泉湧不斷,來得又深且猛,連他自己都嚇一跳!看到她傷心掉淚,他的心也不禁揪得好緊,想把她抱得好緊好緊,隔絕一切憂傷悲痛,隻要她快樂歡笑!
唉!還要再忍耐兩天……他真的快等不及了!
一連好幾天,翁靜君為阿嬤披麻帶孝,不眠不休地守靈。
阿嬤雖然沒有什麼親人,但她有許多好鄰居,這附近所有的鄰居幾乎全都來了,他們合力在屋外搭了間臨時的遮棚,好擺放阿嬤的棺木不致風吹雨淋的。大家都為安淨婷年紀輕輕無父無母,現在又失去僅剩的親人而感到憐惜,所以都默默地輪流陪著她守靈。歐巴桑有時更是守到淩晨三四點才回去。
“歐巴桑,你先回去吧,這兒有我就好了。”翁靜君燒著紙錢,看歐巴桑一直頻頻地偷偷打嗬欠,她終於開口道。
“不要緊啦。”歐巴桑打起精神說道,但忍不住又打了個嗬欠。
“下午我有睡了一下,現在精神很好,你回去休息啦。”翁靜君再次說道。要這些年紀一大把的人來陪她守夜,她十分過意不去。
歐巴桑也感到體力不支了,想到晚一點還會有人過來陪她,終於不再勉強,起身拖著步伐慢慢走回去。
經過這幾天的守靈,翁靜君的心情也平靜許多,已能平心看待阿嬤的過世。或許死亡對阿嬤而言是一種苦難的終結吧,如她所言,是未了的責任讓她必須留下來完成它,當人生最精彩的歲月已過,未來又毫無期待及盼望可言時,死亡也許是阿嬤最想要的結果吧!
她呢?她最衷心的期望又是什麼?
沈橙的臉猛然躥進她的腦海。
一想起他,翁靜君忍不住歎了口氣。她現在完全不了解他了,甚至對他的行徑感到怪異,就像最近,他竟然跑來陪她守夜!
他不是應該討厭她嗎?但為什麼又做出完全相反的行為?她心底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相信了她就是翁靜君?
抬眼望著牆上的鍾,長針指向十一,又快要十二點了,這時的她,心裏又開始怦怦亂跳,失去控製。
果然,不一會兒又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翁靜君沒有抬頭,她知道他又來了。
沈橙一如往常在屋外的大樹旁落座,陪著她守靈。
這幾天,他一過午夜十二點,就會出現。他也不說話,就隻是靜靜坐在大樹下,直到東方透出天光,他才起身離開,仿佛像個守護神般守護著她。
他為什麼來?好幾次她想問,但總是話到喉嚨又吞了回去。
而她縱使有滿肚子的疑惑也無法開口問,畢竟她此刻還在守喪,並不適合討論任何感情方麵的事。
但眼看著阿嬤明天就出殯,所以今夜是最後的機會,她再不開口問,也許在不久後各自分離,這問題藏在她心中,會不會又成為她另一個遺憾?
她掙紮許久,ㄍㄥ到最後,直到天色漸亮,沈橙終於起身,拍拍屁股準備離開之時,翁靜君追了出來——
“你為什麼……要來這裏?”她終於開口。
沈橙望著她。“你不喜歡?”
“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問題!”她皺眉瞅著他。“你自天要陪病人,晚上又要來這裏,你不累嗎?”“我下午有睡午覺,體力撐得過來。你放心吧!”
翁靜君頓時失去耐性。
“我才不擔心你體力的問題!我隻是想知道,你遊走在兩個女人間,你不覺得累嗎?”她冷著臉問道。這才是她心中的疑問!
沈橙凝視著她,表情沉著:“我有嗎?”
“你沒有嗎?”她最氣人家的回答模棱兩可!“翁靜君不是你女朋友嗎?那你為什麼又吻我?”“我不能吻你嗎?”他反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