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羅公子的話說,花掉的每一個鋼板,都贏得了人們的讚譽。第二天的各家報紙,登截了全城108處花束的照片,並稱讚,新幫藥業公司的策劃,是最富浪漫品質的都市情人。在看到報紙後,羅亦行特意從學校,給文選打來電話,約他去聖瑪利亞國際俱樂部喝茶。
亦行從不特意打文選的電話,每次有事都是碰到就說一下,或約好,看起來是很隨意的行為,這等於是說,文選在她那裏並不占有重要的位置。今天特別相邀,打扮得特別迷人。
當文選同亦行走進俱樂部的時候,在坐的先生女士都在看他。文選有點費解,再仔細體會才察覺,亦行今晚是為他打扮的。有老婆的人,或為人妻的,一眼便能看出,她的衣著,沒有強調自身的嬌美,而是特別突出了富有。
良好文稚的淑女形象,白色的花裙,黑色的遛邊,格調素雅,款式簡潔大方,臉上祥和中透出天真,目光溫柔而平靜。雙手撫著他的臂肘,在她的映稱下,文不由得精神振奮,情緒高昂,臉上神彩奕奕,有一種不名的父輩式的榮譽感。文選擇了離樂隊不遠的位置,讓她坐下,點了茶水。人們看著他們,漫不經心地聊著閑話。也許是因為,這個美麗的淑女的原故,所有青年人點的曲目,都是輕鬆舒緩的浪漫曲。他們品著茶水,聽著音樂,沒有高聲喧嘩,也沒有低聲細語。文選象一個休閑的商人,在音樂中,欣賞著華麗的裝飾,研究著一排排歐洲典故的雕像,好像有些他看懂了,有些看不懂,象一個完全沒有了祈求的老人,神態安祥。他的心裏在想,如果自己真是一位老人,還有一個心愛的聽話的女兒,那該是多麼美好。
人們觀察了很長時間。曲子斷斷續續演湊了幾支,也停下來了,誰也沒有什麼反應。商人們開始提高了噪音,談起了生意,股票,債券。這時,亦行似乎已享用夠了,帶著一臉的笑焉,看了文一眼,然後徑直走到了為顧客預備的三腳鋼琴前麵。看到了她的舉動,人們又閉上了嘴,看看文選,又看著她,她象在自己的琴房一樣,隨意地落了坐。正在喝茶的文,放下了手上的茶具,她在試了幾個音之後,彈了一支練習曲。頓時人們鴉雀無聲,接下來,開始演湊一支天使降臨。濃鬱的宗教色彩,浸入了人們的心底,人人屏位呼吸,體驗著虔誠的純正的情感,在樂曲中,嚐味著天使的模樣。曲終,眾人一片嘩然,接下報以熱烈的掌聲,她起身靦腆地向人們施了一個微微的蹲身禮,準備離去。文用手摯示意她坐下來,再為大家演湊一曲。她又轉身坐下去,演湊了一支舒慢的鋼琴曲,再一次贏得了人們的掌聲。
她的演湊,象一陣來自深秋的晚風,把田野的氣息,作物的熟香,吹進了整個俱樂部。人們從空氣中,仿佛吸到了山楂的清香,玻璃上映出的熒光,象是來自遙遠的北方的山楂茶。頭頂的暗燈,象一朵朵在黑暗裏,放光的向日葵,讓人們開始對傳統對自己的童年回憶。對自己的父親、母親,以及鄉村,產生了深深的懷念之情。很多人,開始談故鄉的人。想必,很多人和文選一樣,是多年未歸的遊子,買賣和掙錢的話題,被擱在了一邊。
文選,懷著複雜而幸福的感覺,離開了聖瑪利亞俱樂部。今晚不過是一場遊戲,何必那麼激動。他警告自己,卻按納不住回味的心情。浪漫與抒情,是女子迷戀的妙趣,是女子擅長的遊戲,他今天演出了一個配角。自然而然地和她配合,虛構了一個,準情人或準父女的關係,其實什麼都不是。但是,在戲中流露出來的情感,好像比生活本身,更真實,更美好,讓人分不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亦行一言不出,踏著緩緩地舒心的腳步,數著滿天的星星,走在午夜的馬路上。在文那裏,無論是多麼神奇的星星,都是無意義的,他的心老了,他的眼光,隻關心商業的價值,而不是生活的價值,這是他的不幸,他不願從銀河裏去,發現他的心,也害怕在清涼寂靜的夜色裏,聽到她的心的跳動。他不能投入到身邊的環境中去,有個東西,他不知是什麼,阻礙著他,去想去做去愛。那個陰影,總是擋住了他的去路。
就象靈魂深處,有一個魔鬼,欲窒息他的生命。他又想起故鄉,想起了童年,想起了外婆。隻要一想到這些,便會使他沉浸在其中,難已走出。越想越多,像一條在空中架起的漫長的時光的遂道,越走越遠,越陷越深,隻能看到他的遊魂,在漂泊,沒有一點光明。
走在身旁的亦行,幾次用手捶他,從幻想裏拽回了他。
別後,他收到了亦行寄來的一封信。他把信收藏起來,不到不得已的時候,不想打開它。
從元旦開始,氣候出奇的好。為了幫文買房子,汪佳格這幾天幾頭忙。她一再強調說,這件事很重要,並非是要花很多錢,而是要讓他在這裏生根。他出門十多年了,一直未回去,故鄉對他的明天,已經沒有實際意義。他在這裏工作,生活,成熟。在這裏有自己的事業,要把這裏當著自己的家,不是作旅客,長年住在酒店,旅館。
她找的房地產開發商,就是亦行的未婚夫。房子是一處緊靠國家公園的,一個景色宜人,交通便捷的別墅群。住在這裏的,大多是台灣人和外籍教師。在汪佳格的請求下,看房子那天,亦行也去了。開發商陳先生希望文選,在室內裝修方便有什麼要求,盡早提出來。是否還要修一個車庫。為此,他將提供最優惠的條件,春節過後,就可以交付使用。
文選,提不出多少意見,因為汪佳格,想得很周全,每個細節都想到了,結構合理,客廳比羅家遠大,很氣派。
午餐,自然是陳先生請客。一是,作為生意的角度,二來,有亦行這層關係。汪佳格點了聖瑪利亞國際俱樂部,羅亦行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說同意。他們便去了俱樂部,在離上次那張桌子不遠的地方坐下了。
雖然羅亦行的裝束,與那天晚上完全不同,服務生還是認出了她和文選,從主從順序上,服務生通常能判斷出,誰跟誰是伴對。今天,文選自然是給汪佳格做伴,亦行心不在此,不時地瞟另一張桌子,今天那裏沒有人坐。
汪佳格開口便說,聖瑪利亞國際俱樂部的晚茶,是最有情調的,如果有空應該晚上來。四人當中,汪佳格的心情最佳,亦行卻有意提醒她,這個春節表姐夫是否可能回國過年,汪佳格假作沒有聽到,反正亦行問得很勉強。
他們邊吃邊商定付款方式,何時辦理購房手述。如果文選能回家,把戶籍關係辦理過來更好,那張舊身份證,也該換新的了。對外地人,在本市購賣商品房的客戶,市府有接納入市的政策,如能一次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如果文選怕麻煩,汪佳格和陳先生可借這個機會,幫他全辦好,省得以後換身份證結婚等,還得回老家。汪佳格又半真半假的提到,正在為文選的婚姻物色人選,這事不會拖得太久。亦行的母親,也在替文張羅。老夫人說,文選人品不錯,是外鄉人,所以,一定要給文選幫忙,找一個稱如意的女孩。將來文選和陳先生,他們還是近鄰,在文的那橦房子後的兩座洋樓,就是陳先生留著自用的。這個地段的位置與環境,實在是太好了,所以,房子都是關係戶賣了。
房子的事,就敲定了,於是汪佳格摧促文選早點回家辦關係。亦行問文選,老家都還有一些什麼人,文選說:“隻有一個外婆,如果老人還在的話,今年該九十歲了。”
文離開家鄉的那年,老人77歲,身體很好,不過再好的身體,可能也不在人世了。想到這些,文選眼睛都紅了,亦行勸他不要太傷心。汪佳格說如果文回去,會覺得很痛苦,幹脆就委托一個律師,去把事辦了。你十多年沒回家,其中定有苦衷,她能夠理解。大家需要的,是現在的他,而不是對個人的隱私和曆史有什麼濃厚的興趣。
“我必須自己回去一趟,處理好自己的事。”
陳先生送羅亦行走了,臨走前對文說,他家經常邀家朋友聚會,希望文選有機會,能與汪佳格同去。汪佳格代文選說,一定去。
在汪家,汪佳格繼續著飯桌上的話題,並笑著對文說:“陳先生有一個妹妹,名花無主,各方麵都不在亦行之下。如果接到陳先生的聚會邀請,她可以帶文去看一下,若能相中,便托老夫人去做媒。老夫人與陳先生的母親,關係非同一般。她出麵,事情十有八九能行。”
以前,汪佳格在文選麵前,態度都是很認真,商量事情很嚴肅。今天大不一樣,好象是在開玩笑,還說文選與亦行,其實也是很好的一對,不過,羅陳兩家早就有了這層意思。否則她一定把表妹嫁給他。並說亦行與文選之間的那點微妙,她早就看出來了,她是一直在裝糊塗而已。文是有福氣的人,事事皆不用自己操心,亦行和陳家的大小姐,是同校的校花,看人和品味是相似的,亦行想嫁的男人,陳家小妹妹非爭不可。漂亮的女孩,通常醋勁都很大,喜愛別人看中的東西,注重參考同伴的選擇。所以,她才敢說,這事八九不離十。
她說完,雙手扶著文的雙肩說:“你該盡早,找一個女孩陪你,因為你身上有一種氣息,讓女人很容易感覺出,你從來沒有和女性交往過。這會招惹很多女人,讓她們動心,動情,甚至冒險。”汪佳格的丈夫,今年春節可能要回來。年初說是不回家,男人也會想家,身為女人,更是怕寂寞。她告訴文,自己之所以那麼關心他,是怕自己精神空虛,有他這樣一個,馴良的男人作伴,日子就好過得多。希望文聽了這些話,不要生氣,都是老朋友了,要坦誠相待。異性的朋友,在人的一生中也是很重要的,但願他能大度地對待,她的虛榮與利已,珍惜他們之間已經建立起來的親密友情。男女之間,不一定非要有性關係,她不是守舊的人,也不會總是為自己作想,如果需要的話,同樣願他們的友誼,作最大的付出。她坦誠,他的那種氣息,有助於她平衡自己的情緒,所以,需要他這個朋友。
她坐到了沙發的扶手上,肘部放在文的肩上,托著下巴,望著對麵牆上自己的藝術照。有時,我對自己說,你就是我的情人,這樣想的時候很浪漫,可以獲得一種安慰,生活是豐富多彩的,想你的時候,隨時可以去見你,跟你無拘無束的聊天。可以任意設計,男女之間的關係。這一點丈夫是不能替代的。因為他已被固定在孩子的父親、家庭的男主人這個位置上,而沒有關係的關係,才能得到最大的自由。請你相信,我需要你。也真心的愛著你,關心你,不知你感覺到沒有?
回到酒店,文才打開了亦行寄來的那封信,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文先生,您好!請您允許我這樣稱呼您。我不是一個冒味的女孩,因為我認為,這封信,應該這樣稱呼您,否則,寫這封信還有什麼意義呢?您是一位有紳士風度的,有韻味的男人,雋永深沉,不急不躁,一定有過深刻的婚姻體驗,或許還有孩子,我的同學,都是這樣的猜想。這一切又好像,就寫在您的臉上,請您不要生氣,從淺水湖森林公園回來後,她們一直在談論你。我騙她們說,您是我遠房的舅舅,她們都相信了,我對她們說,您將來要娶的女孩,就在我們學校,她們說真叫人羨慕死了。追問到底是那一個,我沒有說。因為我不知道,有兩個女孩,都有這個機會,不管是哪一個嫁給您,您和我們一直保持著,可以割斷的縫隙,所以,我已作好了思想上的準備。您是否可以告訴我,您會不會,因為婚姻留下來,或把你的新娘一同帶走。您並不留念大都市的繁華,象一個耐心等待的過客,您能否告訴我,您在尋找什麼?總之,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很容易失去的男人。是一本珍貴的耐讀的書。象很多人一樣,我願意細心去讀懂它,那怕是讀上十年二十年,帶上這本書,去遠行。
您總是,別人讓您幹什麼,您就幹什麼。這一點,叫我感到不安,這也是我無法讀懂您的原因。如果您願意指揮別人,或每件事能充分表達自己的主見,那個您可能就容易理解得多。您看得出來,我現在是多麼傷心,因為我有自己的願望,又不能為實現這個願望做任何事,無論做什麼,可能都是徏勞。您緊閉著自己的心菲,不願打開,又有誰能用雙手,去打開這扇看不見的門。所以我祈禱,以一個少女,一個學生的名義祈禱,給我智慧吧!給我幫助,和才能。
您知道,我本不是一個脆弱的女孩,是您把我的心情攪壞了,也攪亂了我的生活,您知道該怎麼做。
是表姐,把您帶到了我們家,也許我看到了她的弱點。沒有你的她,是聰慧的,成熟的,有美德的,十全十美的女人。因為您,她的品德遭到了我的懷疑。因為她,在陪養婚外的戀情,變得熱心化妝和打扮,並推辭做母親的責任,把孩子送到了父母家裏。這些做法,都有損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也是表姐夫要回來的原因。但我能理解,那是由於您的原故,她的內心充滿了矛盾,才為你的婚姻四處奔走,您正是這樣的危險人物,這可能就是人的奧密。
事實上,女性平時,並不用理性去思考,她們往往憑著直覺或感性的認識。她們對事物關注,往往是從第一印象開始的。就象我,第一次見到您,就知道您是一個讓表姐動搖的男人,怎能讓我不動心呢?我的家庭和所受的教育,可以保證我一生幸福平安,但我希望,是自己親自找到它的,您能否告訴我,到哪裏去尋找,越是優秀的女孩,對幸福快樂的憧憬,就越強烈,請您也來幫助我吧!為一個純潔而非單純的女孩的一生,請您幫助我,告訴我該怎麼做。
您的忠實的朋友,亦行。
讀完這封信,文多了一份危機感。意識到自己在婚戀問題上的虛偽,感情上的蒼白無力。草草地,給她寫了一封回信,對她說:他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種卓越深奧的男士,相反,可能是膚淺的拙劣的。對於婚姻,至多從前有過美麗的幻想,在對待男女問題上,他犯了錯誤,一個嚴重的、不可饒恕的錯誤,想到愛情和婚姻,就有強烈的犯罪感和自責內疚,這也是他多年來寄身他鄉,不敢去見家鄉父老的原因。他不敢祈求人們的原諒,隻希望隨著歲月的流逝,人們能忘掉他,被傷害過人的創傷,在漫長的時間裏得到愈合。他將牢記人生的教訓,做一個真誠悔過的人,但願道德和良心,也象法律一樣,有著時間和空間上的效應,在受到懲罰之後,將來的半生,痛苦有所減輕。您是一位冰清玉潔、美麗善良的女孩,在處理個人問題上,一定能顯示出純潔的女孩才有的勇氣,它會為你帶來幸福和快樂,沒有痛苦和煩惱,永遠祝福你。
一個不敢稱作,您的朋友的朋友,文選。
原打算春節以後回家去。可是,這個春節,好象來得特別慢。汪佳格見他六神無主,便訂了機票,讓他早點回去。臨行前的一天,文去酒店見了石劍麗,這剛好是半年的時光。石劍麗見了文,喜出望外。馬上請假,陪他去采購回老家的禮品。文說,沒有必要,買禮物也沒有地方送。在那遙遠的地方,他沒有親戚,也沒的朋友。他們先去看那個屋子,然後要了出租車去兜風。文告訴她,這次回老家,是去告別,汪佳麗在這,已替他買了一處房產,下半生可能就要交給這個城市了。至於這個房子,當然要歸還主人,汪的丈夫不久將回國,裏麵的物品,到時隨便怎麼處理。
石劍麗要為他送行,文說不用。汪佳格早有安排,再說機場離這很遠。石劍麗把酒店的電話號碼留給文,讓文通知她,什麼時候回來,到時她去機場接。
“不必了,不習慣有人接送,習慣了獨來獨往。”
這一天,汪佳格和羅家母女,羅大公子,及新聯幫公司的朋友,房地產商陳先生,都來為他餞行。當年孤身一人來到這裏,如今有這麼多朋友和熟人,文感概萬分。匆匆酒宴之後,羅大公子親自開車,由汪佳格陪同,直奔西山機場。在候機廳的入口處,佳格才把機票和手提箱交給文,叮囑他:
“箱子裏是兩件襯衣和外套,還有二張剛辦的信用卡,及移動電話,您的帳戶和卡是通的,需要多少,可以提現多少。知道你不喜歡移動電話,出門在外,有它還是方便些,也便於我們跟你聯係。另外,兩盒西洋參,是為外婆準備的,也許老人在健在,其餘的事,等你回來再說。辦完事早點回來,別讓我們擔心。要記住,你在這是生活了十三年,這座城市給了你工作、財富和尊嚴,也給了你一嶄新的生活,這才是你的故鄉。有些話,過去一直沒對你說,那就是人要向前看,要有勇氣,擺脫過去的陰影。”
這席話,遠遠超出了友情和情人的範圍。淚水慢慢從冰涼的臉上流下,羅大公子和佳格,都忍不住地笑了。
“文先生是個值得關心的人。”羅大公子拍著他的肩膀說到:“去吧!世上有你這樣多愁善感的男人,就有表妹這種無所不知的女人,祝您一路順風。”
他們站在驗票口,向轉身而去的文選招手致意。文迅速擦去淚水,然後回頭一笑,走了。
飛機升空後,文便進入了半昏迷的狀態,機倉就象他想過的,那個空中的遂道,他將通過這遂道,從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他看到一個青年,在飛機下麵拔涉,累了歇一會,餓了喝口生水。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這個青年就是他,仿佛能看到,青年人臉上的,灰塵和汗跡、看見腳下球鞋磨穿的洞。他在迷迷矇矇中,又落下了淚。他清楚地記得,走過的每一個城市的十字路口,和路邊的房屋橋梁,他在那裏徬徨,在那裏尋找過夜的地方。為了一個可容身的橋孔和草堆,常需要他再堅持走幾裏,十幾裏的路。每當他從饑餓中醒來,又開始謀劃一天的路程和口糧。有一個新鮮又大的蘿卜,就稱得上是美食了,它比白菜,生茄子要容易進口得多。曆經了一個多月的艱辛徙步,才到了最後的落腳地。在那裏,他舉目無親,語言不通。他懇求一位修自行車的業主,給他一口飯吃,他可以幫主人修車,不另討工資。盡管如此,業主還是不願收留他。同意他,在那裏吃上一頓飯,吃完,去尋別的生計。事實上,他在那裏吃了兩頓,不然,他是支撐不下去。
他還在回憶中,飛機已經著陸了,全程三個小時,他感覺太快。下機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看郊外的,讓他永生難忘的小橋和涵洞。那條怕油的馬路,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車流交錯的寬闊的道路。從前的房子不見了,應該是在拓寬闊道路時拆掉了。也沒找到涵洞,連河溝都不知去了那裏。他問一個路邊賣水果的生意人。回答,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