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在此地逗留一天,此時已沒了那份心情,馬上叫了出租車,過江。大江是無法改道的,對潹潹的江水來說,十三年的時候太短,太短,對城市和道路,十三年可能太長。
車過了江,他才意識到,從現在起,前方就是漫長的回鄉的路。司機從未去過綠林鎮,並未聽說過個地方。出租公司的通訊台,告訴司機,沿著國道西去,走二百公裏可以看到去綠林鎮的路牌,總路程三百六十公裏,路上大約需要幾個小時,請司機加滿油,留心車況。最後,祝他們今夜有一個愉快的晚上。
出城前,文擔心鎮上取現不方便。在一個賓館,提取了大量的現金。才一出城,天便黑了,天氣預報,今晚陰有小雨,西北風三至四級。此刻,外麵已經起風了,坐在車裏,搖上了玻璃,都能察覺到田野上的寒氣。文想打個盹,移動電話響了。司機提醒他,電話。
是汪佳格打來的,詢問班機號是否晚到。文回答很順利,大概明天淩晨,能到綠林鎮。放下電話,外麵的雨,就落下了,一個個雨點,打在玻璃上,清脆有力,很快清清楚楚的雨點,沒有了。雨水密集起來,車燈下,路麵上,牽起了一根根雨線。司機見此景,想掉頭回城,文不同意走回頭路。擔心回頭之後,再也沒勇氣回來。
小車減速行駛,在雨水的敲打下,文又開始進入了夢鄉。雨是他喜愛的,在雨中,他有許多美好的回憶,雨和他有不解之緣,他的許多往事裏,都淋著雨水,回想起來,就有濕淋的感受。
據他外婆說,他就是在雨夜,來到這個世界的。那是一個晚秋的夜晚,他的父親,冒著三千裏的雨程,從東北趕回來。闖進門,他就出身了。半年後,父母一同北上,在綿綿細雨中,扔下了他,十二歲那年,雙親在一次油庫滅火中喪生。那一次事故,共爆炸了三個油罐,奪走了二千多人的性命。在油庫工作的,幾乎全是綠林鎮人,留下了幾百個象他這樣的孤兒。全鎮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都是跟著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長大,每年每月,領取國家的撫恤金。
失去親人的痛苦,孩子們默默地承受了。沒有誰哭泣,老師和社會,都鼓勵他們,勇敢地承受這一切,為了國家的利益,也是為了不影響別人,不分男孩和女孩,都以勇敢堅定要求他們。他們漸漸成長起來,都是那麼堅強,沒有淚水。
從那以後,鎮上的成年人,都不出去工作,他們留在鎮上服務,並牢牢記住自己的責任,要讓所有的孩子,都健康成長,都生活得幸福快樂,孩子們的利益高於一切。文就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環境中長大的,在學校強調的是互助互愛,過的是集體生活,宣揚集體主義精神。外婆每個禮拜六,去學校接他,在家裏過一個禮拜天,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如此。
從小,他們就學會了,去關心別人,替別人作想,長期的共同生活,把他們象兄弟姐妹一樣,聯接在一起。
文,是一個不太聽話的孩子,很小就愛戲鬧搗蛋,災難後的孩子們都變了,唯有他變化不大。有一次,他竟然對同學們說:“對親生父母,沒有多少感情,他隻愛外婆。是因為外婆,他才愛母親,外婆才是他最愛的人。他二年才跟父母見一次麵,有時三年也沒見到。從記事起,隻見了父母三次,二次都挨了父親的打。他時常出言不敬,臉上也找不到,失去親人的悲哀,總是出亂子,搞破壞。
老師和長輩,往往是看在,幾千個烈士的情份,才饒恕他的罪過。不愛勞動,怕苦怕累,愛出風頭,都是他的毛病。不想參加,羅難日紀念活動,說每年都是老一套,既不能哭,又不能笑。有一次,竟在紀念碑下撒尿,在墓頂上睡覺。在生活和學習中,能數出他的上千個毛病,並且是縷教不改。
初一,他因為帶著三名女同學,從校辦農場脫逃,被休學了一年。為了挽救他,學校黨組織,第二年,決定讓他重返學校。征求他的意見,任他挑選那個年級,好在他學習基礎不錯。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班裏。他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了學校的監視,不準他,再和那三個女同學接觸。
那個春天,下了一場大雨。連續半個月,不晴天。同學們都在集體宿舍裏,看書學習。他不甘忍受窒息的空氣,一個人跑到雨裏,痛痛快快地淋著雨水。三個一直不敢跟他講話的女同學,在壓抑了一個多月之後,為了表示,歡迎他回到學校,一起衝出了教室,在雨中淋了個透濕。他們隔著十幾米的距離,站在雨地,全校的同學驚呆了。這是無聲的挑畔,他們的班長章代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表現出了足夠的心智,又邀了幾個女同學,一起來到雨中。最後,全班全校的同學,都來到了雨地裏。
從那一天起,文和班長章代會關係有了緩和。文的一生,都和這個班長糾纏在一起。章代會的父親,是當時的鎮黨委書記,母親是教師,從小學一年級,直到中學,章都是班幹部,是最受老師歡迎的學生。小學她是文選的對頭,中學是文的競爭對手,所有對文的批評,和處理決定,都是經過章傳達下來的。有時,老師還聽取她的意見,有的班幹部或同學,出於各種目的,會把章說過的,對文不利的話,悄悄地轉告給文。
五年級的那個學期,文的學習比較突出,支持他的同學也多,章曾向文妥協。由章的密友出麵,要求與文講和,並去做老師的工作,支持文當選學習委員。文毫不理會地拒絕了,報複她,文也曾經收買過她,拉擾過她,當文在勞動中,與同學發生衝突,希望她包庇自己,向老師反映那位同學的不是。章代會拒絕了,文的威協,也沒起作用。
他要和章代會,對著幹。把章代會未能團結好的同學,團結在自己的身邊,不管是否能得到老師的支持。
自打到了中學,章代會人長大了,變得特別有人情味,處處關心文。他因為剛複學,掉了一年學,處分還未撤消,情況對他特別不利,隻好夾起尾巴,裝出一付老實的樣子。章主動幫助他,和章代會交往,學校也持肯定態度,他心裏想的還是另一套,認定她的同情,是計謀,和策略。
在章代會的幫助下,文的成績,半年後便趕了上來,尾巴又翹上了天。但想到章代會為他作了不少犧牲,又忍不下心和她鬥了。老師和同學都說他變了,他的變化,讚同的有,不滿的也有,他過去的死黨就很瀉氣。還有那三個,跟他一起逃跑的女同學,也很失望。她們的學習,不在章之下,就是不團結同學,不是當班幹部的料。
這種狀況,一直維待到高中畢業。照畢業照的那一天,她們三人,想和文站在一起,恰恰是她們那一排,差一個人,要補齊。班主任把文,從後排拉了出來,就在那一刻,他還去看她們,她們也在看他,四人多麼希望,留影能站在一起,這麼多年來,她們始終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班主任卻讓他,緊挨在章代會的身邊,那張全班合影上,留下了他的心慌意亂,她們的遺憾。而章代會微偏著頭,眼神上挑,是那樣滿足,含著微笑。
從集體生活裏解放出來,從宿舍搬回家裏,是那麼快活。互相串門,你來我往。就是這個時候,章代會去了文選家,文的外婆,一眼就喜歡上了她。對她父親的兼潔正直讚不絕口。章代會來邀請,文選章家作客,她已跟父回商量好,要在家中接待同學。文答應了,但是沒去。他擔心章不邀請,那三個女同學,她們若知道,自已去了章家,一定很傷心。過後,章代會又來了。問他為什麼不去。他說,你到我們家來也一樣,我外婆特別喜歡你。你請我去,你父母不一定歡迎,你們家人都知曉我的臭名,她會心地笑了。
從那以後,文的家,成了章常走動的地方。他們常在文的小閣樓上,一玩就是半天。文開始利用這個時間,把她從老師的立場和觀點,修正過來。認為大半學校對他的處理,都是不合理的,老師看問題,不一定全麵,學生應該有自已的立場,不能事事都聽老師的。章生來就是一個本份的孩子,文的奇談怪論,一向具有煸動性,她象喝了迷魂湯似的。隨便他說那一樁,那一件、她都連連點頭。文選認為,在學校的十年,他都是吃的敗仗,在這十書念完之後,他還是戰勝了她。大獲全勝,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満足。
在本衛紅她們三位女同學,一起到文家的時候,文當時正熱衷給章灌輸他的思想,糾正她的觀點。所以,她們來後,文選也沒讓章代會走。章本想走,給他們四人邦一個聚會的機會,但文正在改造章的興頭上。見章代會在,她們三位沒有坐很長時間便走了,最後留下一句話,文有時間去看她們,她們每天都聚在本衛紅爺爺家。
就是那天,章在他的閣樓上呆得很晚,一直到文家吃飯,才匆忙走了。她以為,文已同她們,解散了聯盟關係,不知他的熱情,是出自男孩的好勝心。在改造了她的大腦之後。他也一股腦地,數出章的無數的優點和長處。很多優秀的品德,連父母老師都未能發現,比他們更了解她。章代會聽,完全陶醉了。見此景,他妄呼所以,大膽地提出,要求她從今後要永遠忠實於他,並把四人邦的全部秘密,出賣給了她。她被他們深厚的友情和純潔的感情打動了,無論學校給他們施加了多大的壓力,他們一直對那次脫逃的策劃,和起因守口如瓶。也沒有人完全了解,七天七夜的全部過程。他都告訴了她。尤其是出他逃第二天的那場夜雨裏發生的故事,那個黎明中四人祼泳的場景,震撼著章代會的心。當他要求占有她的身體的時候,當他說愛她的時候,她沒有一點猶豫,獻身了。她想要文知道,她是值得信賴的,他並沒愛錯人。
那一年,他才十七歲,還是個不懂事的男孩,當天晚上,他就從小鎮上失蹤了,他闖禍了。
高考的結果,是出人意料的好,全校考上了十三人,當然有他,她們四人。文的失蹤,牽動了每一個人的心。全鎮人都在找他,他們找了二個月,找遍了四周的鄉村,直到新生活到的日子臨管近,也沒見到他的人形。
下半夜,雨太大無法繼續趕路,他們隻能住宿。在濕氣很重的客店裏,文一躺上床,便能聞到稻草,和發黴的空氣混合成的氣味。這種味道,他太熟悉了。離開綠林鎮以前。他一直都是睡草墊的床。這不等於草墊就不好,相反,他偏愛這種草墊,外婆為他鋪的草,總是很舒適,用老人家的話說。隻要經常曬它。它就是最好的東西。還有什麼會比,墊熱烘烘又厚又幹的稻草,睡起來更舒服!學校的墊子也是經常曬的。隻有校辦農場,是另外一回事了,臨時開的夥食,也是最差的,全班人的菜,常常是半桶水煮蘿卜。文選的怨言最多,又挖苦諷刺,常有同學附和。
不管遇到什麼情況,章代會都是同學的樣板。喜歡的事,她不敢表態,不喜歡的,也不敢表態。老師希望她,處處都能做好同學的榜樣。睡在牛欄式的,潮濕的雞舍裏,意見最大的就是女同學,人人都表是不満,章依舊默默無語。文為了為難她,非要章代會,睡最髒最濕的地鋪,她還是不開口。後來勞動時,女同學告訴他,章在夜裏,一個人悄悄地落淚。他心悸了,再不敢明目張膽地,點章的名,作賤她。
正是那個雙搶的季節,原野的風景是那樣迷人,農場的麥田,無邊無際,同學們都吃不消,割麥的活計。從天亮開始,幹到太陽落山。望著無邊無跡的麥田發愁,本衛紅問他,該怎麼辦?
逃!隻有這條路,半夜四人跑了。他的打算,是到很遠的省城看一下,也沒想好,是否再回來。她們問,不識路沒有吃的怎麼辦?他說到時候,可能會有辦法的,她們便聽信了。
一個禮拜後,四人就被拖拉機追了回來,開批鬥會,清算給雙搶造成了的損失。班裏出了這麼大的事,身為一班之長的章代會,作了檢討,對沒有把全班的同學,團結在一起,負有部分責任。這是章代會,讀了五年書的第一份檢討,也是十年中,唯一的一次。
清晨、雨止了。草墊子一樣的烏雲,鋪滿了原野的上空。生長在丘林地區的榆樹,在起伏的土地上,留了濛濛朧朧的形象。它們以不可理解的排列和組合,描出了曠野優美的線條,畫分出雲層與土也之間,立體的彎曲的變形的空間。
車離開了國道。在曲折迂回的板油路上,司機失向了。他隻能沿著道路,一直走下去,很難從那些三五成群,忽東忽西,飄飄欲仙的榆樹,判斷車在開向何方。它們生長在,前後左右。忽遠忽近。仿佛很多地段,都重複走過一遍。這種狀態美妙極了,司機放鬆了身體,從昨夜的辛勞,和清晨的緊張之中,輕鬆下來。加大了油門,提高了車速,滿懷愉悅之情,馳進旋轉的天地。
文閉上了眼睛,迎麵撲來的是,久違的故鄉的氣息,榆樹的氣息。這方土地獨有的氣息,空氣中的水分,讓氣息更加清新,更加容易吸入肺髒,消除旅途的疲勞,使大腦清醒。再走上一程,便能聞到槿木的清香,聞到這種香味,小鎮便不遠了。
在這個道路的盡頭,在草原的邊緣,是一塊隻有,幾個平方米公裏的高地,台地的四周,和半坡上,生長著大量的荊條,和夾葉桃,還有一片一片的野菊花。他不用眼看,都知道它們,在這個季節的樣子。現在,沒有被砍去的荊條,應該是一根根的光杆,十幾支,幾十支長,成一團。每一根大約都在,大母指那麼粗,一人多高。依然蔥蔥鬱鬱的是夾葉桃,在冬季到來之前,荊條和夾葉桃,在遠處是難分辯的。到了冬天便一目了然。
在這裏,燒灶生火,搞編織副業、用的都是荊條。它支條柔刃,生長快,秋天砍掉,來年雙竄起一人高。文最喜愛的就是這種植物。它是象征,又象寓言,讓他明白進一些道理。一些書本裏,從來不講的道理。
車越開越快、有些冷。他不想搖上玻璃,加了帶來的皮衣。車裏彌沒著皮革的氣味、又慢慢的,被吹來的氣息壓下去。
路邊,出現了山楂樹。小鎮就在眼前,一夜的風雨,把路麵衝洗得幹幹淨淨。文選看了一下手表、時間是早晨十一點,由於夜雨的擔誤,晚到了半天。到了家門口,文不由得緊張起來,車放慢了速度。他不知到,等待他的是什麼,當年幾乎是鎮上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他。十三年過去了、他們是否遠能認出他?外婆現在還好嗎?她們都在那裏?她又在那裏?還好嗎?
文搖上了玻璃。小鎮上最多的植物,還是女貞子,它們長的總是那麼高,總是那麼粗。一年四季常青、小鎮上到處都可以見到。雨後,街道上,處都可以看到,樹上掉落的子實,象一棵棵,永遠流不走的黑色的雨點。它們不用人栽種,能自已找到,合適的地方生長。
車圍著鎮中央轉了一圈。盡管小鎮的布局,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也沒有突如其來的高樓大夏,四層樓是最高的建築。還是和過去有了天壤之別,房屋是那麼整齊,每一棟都是斬新的,每一座房子設計得,都是那麼漂亮新穎,看起來完全不是,一個偏遠的小城鎮,而是一個濃縮的現代大都市,百貸公司,郵局,鎮政府,電影院,儲蓄所,都是從前的老地方。
一個風景獨特的綠林鎮,今天被一種新的風格,統一溶合起來,文做夢也想不到,小鎮的今天,是這個樣子,它在眼前又仿佛是天邊,既親切又陌生。
車開進了鎮政府招待所的停車場,司機登記了一間套房,文不想讓招待所的工作人員,知到自己身本地人,沒有出示自己的身份證。聽到女孩親切的鄉音,他熱血上湧,他想說家鄉活,很難說出口,操起普通話,還是方便一點。
住下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洗一個熱水澡,招待所的環境不算差,價格很便宜,相當別處的三分之一。洗完澡就餐,下午二點去派出所,辦理證明。
遷動戶籍,可能不會很簡單,綠林鎮可能是,全國唯一缺人的城鎮,況且是,從小城鎮遷往大城市。好在陳先生曾對他說,隻要派出所一個,有效的身份證明,並同意注銷原有的戶口,不會一個人有兩個戶籍,就可以了。
文想下午就把事辦妥,然後去看外婆。在安排時間去墓地,看看那個紀念碑,就全部結束了。如果外婆還在,那是最簡單的,將老人一起接走,老人將是多麼需要,他這個唯一的親人。
下午,文懷著湍湍不安的心情,去了香泥街派出所。向值班人員詢問,負責戶籍管理的,在那邊辦公,老漢告訴他,在東二樓。
在那接待文的,是一個名叫劉蕾的,年青的女同誌,長得十分秀氣,鼻子兩邊還有少許淺淺的雀斑。對方問他,有什麼事。文把自已的請求告訴了她:“一張同意注銷戶籍的證明。”她從未辦理過這樣的手續,還不知道文,是否在她的轄區之內。
文把身份證,挮給了她。作為一名戶籍警,她認真地察看子文的身份證,然後對文說“這張身份證過期了。”
他隻有這張身份證,別無其它證明。她想了片刻,上電腦查詢,結果是,沒有這個人,全鎮的戶籍資料,都存在這這部電腦裏。根本就沒有一個叫文選的人,有二戶姓文的人家,都是四口之家。文說隻有兩個人,他和外婆。
女戶籍隻回頭仔細檢查他的身份證。在想,這個人的戶籍去地那裏。怎麼會不在電腦裏?她向文解釋,以前全鎮隻有二萬人。現在是七萬,電腦可能會出差錯。於是領文去三樓,查找原始戶籍。掌管原始戶籍的,也是一位女同誌,劉戶籍稱呼對方,錢大姐。
她們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把一個陳舊的戶籍部,抱到文的麵前。告訴他:”這裏有一個,姓文的原始戶籍的底本,是一九七五年造的;有一個叫文選的男孩,和他的外婆梅沙沁,編造在一起,姓文的戶主,早已取消。五年前,梅沙沁老人去逝,這個叫文選的男孩,早在七年前就已死了之。文選告訴她們,他就是文選,從來遇到過意外事故,也沒生過大病,怎麼會死了呢!
她們在備注裏,找到了死亡的原因。即七年前,由撫養關係人,梅沙沁老人申請,經綠林鎮法庭批準,宣告死亡的。根據民法第二十三條的規定。公民下落不明,満四年的,利害關係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宣告其死亡。因為梅沙沁老人的申請。文選這個人,已被確認死亡。
文的心靈,受到了沉重的打擊,麵如蠟屍。兩位女同誌見此,神魂不安,世上竟有這般弦奇的事情,讓她們遇著了。
當然,在他出現以後,可以去法庭呈清事實。法庭將在調查的基礎上,依椐事實,重新作出宣判,恢複其人生地位。隻有死亡宣告之後,他的戶籍才是有效的。劉戶籍才能去,征求所裏的同意,為他辦理注銷原籍的手續。她非常抱歉,明天就去法庭聯係,請他在招待所等候消息,記下了文的房間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