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紅軍時期三次遇險(2 / 2)

現在,披在陳錫聯身上的就是這件軍上衣。

通信員見陳錫聯望著這件上衣出神,就插嘴說:“你流血很多,衣服都浸透了,包紮時脫不下來,衛生員就使剪刀剪開了。汪師長來看你,見……”

“我知道了。”陳錫聯沒有讓他說下去,事情不是很清楚了嗎?

“師長自己穿什麼?”陳錫聯問通信員。

川東北的2月,還是相當冷的。陳錫聯馬上想到師長,汪師長近來一直和三十團一起行動,是沒有多餘的衣服的。

“我沒注意。”通信員皺了下眉頭說:“唔!好像隻穿著以前的破軍裝。”

陳錫聯沒有再問下去,心情異常激動。這雖是一件舊軍衣,但卻包含了多麼豐富的東西呀!在這嚴酷的流血鬥爭的日子裏,有什麼再比上級的關懷、戰友的情誼更為寶貴的呢!正是這件舊軍衣,使他度過了生命中最艱難的時刻。

陳錫聯初次見到汪烈山師長,是在一次行軍路上。那時陳錫聯在八十八師二六三團通信隊任政治指導員,汪烈山是這個團的團長。

當紅四方麵軍剛入川時,遭到了四川軍閥田頌堯約40個團的進攻,陳錫聯率部從嘉陵江退到大巴山,在空山壩和敵人對峙了個把月。有一天,汪團長命令一個通信員去送一封重要信件,他再三囑咐,當天晚上一定要送到。通信員接過信,剛走不久,汪烈山忽然像想起什麼事似的對陳錫聯說:“你快追他回來!”

“大約是忘了交代什麼話吧!”陳錫聯猜測著。

“你打赤腳能行嗎?呶!穿我的鞋子去!”汪烈山看著站在他麵前赤著雙腳的通信員,關心地問道。說著就脫鞋子。

通信員激動得臉都紅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連忙抹去了麵頰上的淚珠,穿上團長的鞋子,舉手行了個軍禮,就匆匆地走了。汪烈山便赤著腳踏著山道上的亂石向前沿陣地走去。

在四川達縣的一次戰鬥間隙,汪師長正在命令部隊迅速分散搞飯吃,突然一聲爆炸,一發炮彈正好落在汪師長身旁。陳錫聯急忙跑過去,汪師長已倒在地上,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額角流下來。他留給大家最後的一句話是:

“戰鬥——直到勝利!”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陳錫聯率部奉命轉移陣地。同誌們不願把自己最敬愛的師長的遺體埋在這裏,陳錫聯和大家輪流抬著,一直抬了100多裏,最後把他安葬在大巴山麓。

望著身上的這件舊軍衣,卻蘊含著汪師長的救命之情,看起來是很小的事情,卻一直深刻地留在陳錫聯的記憶裏。

紅軍長征途中,陳錫聯隨部隊到達四川瞻化(今新龍)時,有一大批傷病員無法得到醫治,於是,瞻化甲直寺主持活佛喇嘛仁孜把這批紅軍傷病員迎進寺廟進行治療。

當時,傷病員中有一位身患傷寒重病的病員,病情加重,躺下後就站立不起來。仁孜活佛見他是一位帶兵的大官(指揮員),千方百計為他治療,並請來當地醫術很好的藏醫對病人精心醫治。同時,仁孜活佛又想法從內地雅安、成都等地購買藥品、蔗糖及其他營養品,精心護理這位紅軍病員,並讓這位紅軍病員與自己同吃同住。

在仁孜3個多月的精心照顧下,經過藏醫的精心治療,這位紅軍重病員的病情奇跡般地一天天好轉起來。誰也不知道,這位戰勝病魔,起死回生,重新在青藏高原站立起來,又帶領紅軍北上抗日的紅軍指揮員,就是紅四方麵軍十一師政委陳錫聯。

紅軍走後,當地反動勢力對仁孜及其家人、親戚進行了殘酷迫害,殺害仁孜家族6口人,還打傷其數人。仁孜在新龍無法生存下去,隻得帶領全家及親屬逃難到甘孜。解放後,仁孜被安排在甘孜縣政協當了駐會委員。1958年他70歲時病故。病故時,仁孜仍念念不忘陳錫聯。

而陳錫聯也沒有忘記當年的救命恩人,當上海電視台《長征世紀豐碑》攝製組在北京采訪陳錫聯時,他特地委托攝製組的同誌,在重走長征路拍攝電視片途徑四川瞻化時,幫他尋找救命恩人。陳錫聯特別告訴電視台記者說:“當時我傷寒病情加重,如果沒有喇嘛仁孜的精心照料,沒有他專門請來醫術最好的藏醫給我治病,我這條命早就丟在青藏高原上了。”

當攝製組到達新龍、甘孜拍片時,在甘孜找到了陳錫聯救命恩人喇嘛仁孜的弟弟北格絨洛布。陳錫聯得知後非常高興,迅速要求與這位老人見麵,以感謝幾十年前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