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政治會議提出將原有文廟一律規複尊祟,每縣設奉祀官一員,管理廟務和祭祀,星期日開放明倫堂,集合人民,宣講人倫道德。袁世凱立即批轉各地遵辦。2月20日公布了《崇聖典例》,規定“衍聖公”所膺受前代榮典均仍其舊,公爵歲俸銀幣兩千元,爵位由宗子世襲;聖賢後裔,舊有五經博士世職,均改為奉祀官,世襲主祀;“衍聖公”每年祭祀公費酌定銀幣一萬二千元,等等。
9月25日,袁世凱又發布祭孔告令,胡說“孔子之道,亙古常新,與天無極”。“可以位天地、育萬物”,“為萬世開太平”,“如布帛菽粟之不可離”。明令中央與各地方於9月28日舉行祀孔典禮。9月28日,他身穿離奇古怪的祭服,親率文武官吏,到北京孔廟行三跪九叩禮,演出民國以來的第一次祀孔活劇。沒過幾天,他又命財政部撥款修繕北京孔廟,並親自捐銀五千元相助。
袁世凱非常強調提倡封建道德,把它看做國勢興衰的標準,經常叫嚷:“中華立國,以孝弟忠信禮義廉恥為人道之大經”、“人群秩序之常”,要人民“恪循禮法”。就任正式總統時他特別申明,國民必須具備四種道德——“忠、信、篤、敬”。次年,參政院建議以“忠孝節義為立國精神”,接著教育部搞了個提倡“忠孝節義”的施行辦法。他強調的是個“忠”字,突出的是個“忠”字,要求人們首先做到的還是個“忠”字。
袁世凱天天念誦“忠”字經,毫無疑問,應該是躬行實踐的榜樣了。事實上無論對清朝對民國,他都是最最不忠的。為了奪取政權,他不擇手段地大搞逼宮,對清王朝來說,他不是忠臣,是奸臣,理當列人“貳臣傳”;為了帝製自為,他無時無刻不在破壞顛覆共和製度,對中華民國來說,他是大奸巨惡,絲毫談不上忠於國家。
袁世凱大念特念“忠”字經,無非是要人民絕對忠於他。不過,他有時說得很露骨,有時又說“忠於國家,非忠於一人”,給忠於個人蒙上了一層“忠於國家”的漂亮外衣,而其真實含義仍是忠於他個人。因為在他的字典裏,國家就等於他,他就等於國家。
鎮壓國民黨“二次革命”時,把國民黨反對他個人的行動大罵為“破壞民國”、“謀覆國家”,即是他把自己同國家等同起來的最好證明。後來他直言不諱地講:“大元帥即大總統代表全國,為國元首,軍人盡忠於國,自當盡忠於元首;盡忠於元首,即時盡忠於國。””恬不知恥地宣揚忠於他個人。
關於這一點,參政院在提出的發揚“忠孝節義”六條具體辦法中說得也很直接明確,恰好可以作為袁世凱大念“忠”字經的注腳:“大總統者,抽象國家之代表,非具體個人之專稱,—經民意所屬,即為全國致身之點,乃純粹國民之天職,不係私昵之感情。是故言效忠於元首,即無異效忠於國家,至正大中,必不得以路易‘朕即國家’之言相亂也。”盡管禦用機關把效忠問題理論化了(這種理論是不值一駁的謬論),但它宣揚忠於袁氏個人又是何等的赤裸裸啊!
袁世凱有了“理論根據”,又進而向國民提出要求了:“須知積人成家,積家成國,由其道(指忠孝節義)而行之,即古所謂忠臣孝子、節義之士;反其道而行之,即古所謂亂臣賊子、狂悖之徒。”“臣”之上必有“君”,要人們做“忠臣”,即是要人們忠於他這個“君”。如果人們都懂得“忠君”的道理、做好“忠君”的思想準備,他不久君臨天下當然就順當得多了。
不僅如此,袁世凱還給國民規定了一條區分是非善惡的標準:“奉公守法者則為是為善,越禮犯義者則為非為惡。”即是說,按照孔孟之道的“禮義”去做,服服帖帖遵守“王法”,才算做到“是”、“善”;而反對封建禮教,抗拒他的反動“王法”,造他的反,就叫做“非”、“惡”,他就有理由專你的政、殺你的頭。總之,無論他實行法西斯統治也好,專製獨裁也好,人們隻能規規矩矩在孔孟之道的“正軌”上行進,老老實實服從他的統治,當個“忠臣”、“順民”,既不能“越禮犯義”,更不準“犯上作亂”。
在尊孔的同時,袁世凱大搞複古活動。
封建時代的考試製度首先被恢複。1914年2月舉行第一屆縣知事考試,規定報考資格為三年法政學堂畢業,結果具有新知識的人大都落榜,錄取的多是年過半百有政治經驗的人。
落榜的六百多人給大主考、內務總長朱啟鈐寫信說:“學生等經第一試、第二試揭曉後,多列前茅。孰意一經口試,大反前案,凡錄取者,盡是有經驗之老人。學生等均以未曾做過前清十年亡國大夫,年齡未達五十歲,離死期尚遠,竟不能邀口試委員之青睞而概遭擯斥。夫政府既抱定用人求舊、力排新進之方針,即不應規定畢業資格。乃條例若彼,而考試若此,何以見信於天下?為此請求政府大發慈悲,將第一項資格刪去,以免後來者再受其騙,寒士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