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錄取的標準不是新知識多少、成績好壞,而是是否擁護封建專製製度。一般地說,年齡越大,在清朝生活的時間越長,思想越保守,越容易接受封建製度那一套,越好驅使,錄用他們對複辟帝製有利,故多取之。年輕一點的人易於接受新鮮事物,學的又是新知識,思想活潑激進,控製起來較難,袁世凱想當皇帝難以指望他們,故不顧成績好壞,一概擯斥在外。
封建時代的官製也恢複了。將軍、左右丞、參議、行走等等為前清舊製,京兆尹、內史古已有之,巡按使、道尹古味極濃。1914年7月,袁世凱公布文官官秩,分為九等,即上卿、中卿、少卿、上大夫、中大夫、少大夫、上士、中士、少士,還有什麼同中卿、同上大夫之類。
從1915年1月1日開始,他按照九等官秩授卿,被授為上卿的隻有徐世昌一人(後追授趙秉鈞為上卿),授為中卿加上卿銜的有前清的老官僚趙爾巽、李經羲、梁敦彥三人。授為中卿的有楊士琦、錢能訓、朱啟鈐、周自齊、孫寶琦、梁士詒、張鎮芳、陸徵祥、張謇、熊希齡等二十九人。梁啟超、施愚、楊度、孫毓筠一大批人被授為少卿,其中有些加中卿銜。上大夫以下,多至數不勝數。有了卿、大夫、士,上邊出現皇帝也就很自然了。
1912年孫中山明令取消了“大人”、“老爺”的稱呼,有官者以職稱,無官者以“先生”或“君”稱。袁世凱最討厭“先生”稱謂,禁止各軍事機關再用。1914年3月公布《覲見條例》,恢複了前清的“陛見”製度,各省大員來京和新任命的特任、簡任、薦任各員,均要按照一定程式“覲見”。袁世凱帶頭作俑,其他人員仿效而行,舊官場的一切很快複活了。
袁世凱複古,突出表現在祭天上。在封建時代,皇帝自稱“天子”,以此表明他是代表“天”統治人民的,統治權係“天”授予。因此,皇帝每年祭天。政治會議開始後,袁世凱就提出祭天典禮諮詢案,交付議決。
政治會議認為,禮莫重於祭,祭莫大於祀天,應定為通祭;大總統代表國民致祭,各地方行政長官代表地方人民致祭,國民各聽其家自為祭;京師祭所在天壇,祭期為冬至,祭禮用跪拜,祭品用牲牢。1914年2月7日,袁世凱下令說:“祭天之禮,自古攸隆,有其舉之,莫敢或廢。”馬上批準,並讓內務部搞一個關於祭祀用的特別冠服和祭禮、祭品的詳細規定,屆時應用,垂為今典。
袁世凱對於祭天活動,居然也能同民國掛起鉤來,把“古之蒞民者稱天而治”說成是“尤與民主精神隱然翕合”!既然如此,他這個“今之蒞民者”無疑亦可“稱天而治”。
那些“謂尊天為帝製所從出,郊祀非民國所宜存”的人,根本不懂得“報本”——報答“上帝”,不懂得“天下為公”是什麼意思,毫無道理;“且天視民視,天聽民聽,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他一貫自稱“代表四萬萬人民”,他想做“天子”,就是“民之所欲”,“上帝”必定會欣然同意。一篇祭天告令簡直成為他必須稱帝的申告令了。
冬至這天,即12月23日,從新華門到天壇的必經路上,黃土鋪滿了地麵,攤販全被趕走,任何人不得停留。天壇周圍和沿街重要地方,幾千名士兵布好了警戒,袁世凱乘坐汽車從總統府駛向天壇。在車前車後騎馬扈從的是步兵統領江朝宗、警察總監吳炳湘、總統府總指揮使徐邦傑,另外還有許多騎兵衛士簇擁。車到南壇門外,換乘四角垂著纓絡的雙套馬朱金轎車,至昭亨門外又改乘竹椅顯轎。
到祭壇下來,由蔭昌和陸錦左右攙扶,一步步走上石階。接著醜劇開始表演:袁世凱頭戴爵弁,身穿十二團大禮服,下著印有千水紋的紫緞裙。特任官身穿九團大禮服,簡任官身穿七團大禮服,薦任官身穿五團大禮服,下身均著紫緞裙,一個個屈膝下跪,撅起屁股,叩首禮拜。表演完畢,袁世凱飄飄然而去,其興奮之情猶如坐到金鑾殿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