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日子,每天都算數(1 / 1)

上普陀山,是因為一種城市病。

生活很無奈,但一定有出口

上普陀山,是因為一種城市病。這種病,大概在山裏人聽來,聞所未聞。

植物性神經紊亂,在我身上的表現是:時不時心跳加速,氣急,覺得自己哪兒哪兒都有病,時時刻刻都想往醫院衝,和醫生一聊,病就好了。而這種病的由來,也是因為另一種城市病:過度減肥。

在城市裏自我折磨了一年,我決定先前往海岸,給自己一點時間適應即將來臨的改變,仔細思索整件事的真正意義是什麼。讓海洋的韻律、山的挺拔感發我,幫我進入一個簡單的存在處境,繼而出現那個“突然之間就好了”的奇跡。

也因為這個遷居的大計劃,新年伊始,我也終於有了對下一年的計劃和夢想,這是很多年都不曾有過的。

好事多磨。因為疫情,一個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春節,讓前往普陀山定居這件事無限期後延。除夕當天,普陀山封島,寺廟關閉。之前有人說,這是明朝以來,普陀山首次關閉寺院。後來我聽人轉述寺廟裏師父的話,說其實不是。康熙年間,為收複台灣,也曾有過一次海禁,普陀山包括沈家門等沿海地區的僧侶、居民全部內遷,直到台灣收複後再次開放。

景區於3月20日春分那天開放,但寺廟大門依然緊閉。收到消息的那天,突然有種被赦免的激動。很多人說,普陀山如果寺廟不開,還不都是白搭!我已經顧不上爭論“普陀山是否等同於燒香拜佛”這個問題了,先放我進島再說。

上島那天,下雨,降溫,餘杭、臨安等地都下了雪。拖著家當來到碼頭,和豬年春節上島求姻緣那日目睹十萬大軍的盛況天差地別。

到普陀山定居並不隻是挪個城市那麼簡單,登船這個儀式讓遷移這個動作無限拉長,感覺像是換了一片土地。15分鍾的輪渡,從朱家尖到普陀山,從此岸到彼岸。輪船是一個契機,擺渡著眾生從紅塵到佛門,同時,這趟航行又能與人相遇,讓人心生期盼。

進島後,花300元辦了一張普陀山入山年卡,算是唯一可以證明我和這座島嶼的關係似乎比主客稍微近了點。

我住的地方叫合興新廠,普陀山最北麵,而“廠”字還沿用了舊時對漁民所搭建茅蓬的稱呼。合興新廠和碼頭在北,香火最旺人氣最盛的前寺區域在南。第二天我就向南走了一遍,公交車要經過索道、古佛洞、寶月庵、飛沙嶴,再到法雨寺,步行約1小時。

晚清後,百餘家農民來山搭建茅蓬,租種寺院土地,墾荒砍柴。原各寺庵茶房(服務員)、挑夫、轎夫和泥、木、漆、石匠等,陸續從原籍台州、溫嶺和蘇北等地攜家屬親友進居庵院、茅蓬,人數不斷增加。

從結構上來說,合興屬於“生活區”,都是農民自建房,景點不多,最大的是寶陀講寺和萬佛寶塔,講寺被列為第四大寺,裏頭藏龍臥虎,潛藏著許多北大清華的高才生,不輕易出來。兩天一晚的常規遊客一般沒時間到這一帶,除非需要借助索道登佛頂山。另外,像《普陀山誌》裏提到的其玉庵、彌陀庵等,都隻剩標識,庵是早就不在了,彌陀庵原址新造了一棟難看至極的房子,其玉庵的身影隻能從農家樂的門牌號中看出。

張、洪、翁是這裏的大姓。據說現在普陀山大和尚道慈就是合興塘頭人。我們住的宿舍在合興新廠,房東姓洪,兄弟兩家出租兩棟農民房當作小旅館,一棟樓裏有三層十多個房間。自己住旁邊的平房,前院擁有一大片土地,後山的竹林有春筍冬筍,日常蔬菜無須發愁。

而我發愁的恰恰是一日三餐。

首先是距離遠,到菜場約12公裏,要麼走後山,爬山路一個小時可以走到,公交車一趟十來元,騎車得看天氣,也可以讓老陳工作所在的開元觀堂酒店(此後文中“酒店”若不特別注明,就是開元觀堂酒店)司機來接。但我不願麻煩人,也不習慣行動依靠他人。

其次是終究難讓我提起興趣的一日三餐。我對美食本沒多大熱情,何況還要自己做。除去睡覺,十多個小時裏,需要做三頓飯,洗三次碗,日複一日,想想都糟心。

我在思考一些解決辦法,比如,和房東搞好關係,要點菜,蹭頓飯;或者,將就吃吃酒店每日10點和4點的酒店員工餐,大鍋菜油了點,時間錯亂了些,但是省力。

生活很無奈,但一定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