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清貧,但好在日日是好日(1 / 2)

休假的朋友明天要回島,我很想讓他幫我做點什麼,有一種不能浪費這個人力的壞心思。想來想去想不出來,最後我問他,你知道那種天然酵母酸麵包嗎?

他說不吃麵包,於是我找了家離他近又好停車的麵包店,圈好產品圖,他也很樂意,到了店裏發圖給我確認。

但我並不見得那麼想要吃麵包。

前幾天老友費先生也說來普陀山要帶好吃的給我,可是我要什麼呢?我壓根兒說不上來讓我想念得不行的杭州食物。寶美生煎?吳山烤雞?人在杭州的時候我也從不饞。

我對島上的吃住很習慣,或者說,對日常本身的欲望就極低。

我在杭州的家是個一室小房,在湖州的家是個二層帶雙露台的大宅,來回間從不覺得有落差。普陀山因為房產特殊性,我們最後向錢屈服,住在不花錢的宿舍。

宿舍是農民房改建的旅館,洗手間小到兩個人沒法同時待著;洗手盆隻有一個,洗菜洗毛巾洗衣服都在這裏;切菜要蹲在地上,或者在茶幾上。前兩天還有人說窗簾真醜,但這是房東標配,短居者沒有心力去更換;吃飯睡覺做飯都在一室,反感在臥室裏吃東西也隻能妥協。

可是,從一開始就不覺得這是苦,能在普陀山安心住下來,就是某種善緣。我們很用心地維護著這個小窩:每天晾曬衣物毛巾,有太陽的時候,被褥枕頭輪換著曬。窗邊還有一方書桌,鋪上淡綠和白色格子的桌布,麵對電腦和書本是我最快意的時候。有時候散步回來,老陳忙著給我做第二天的飯菜,我還是習慣性地,先在電腦前坐會兒。

讓人帶吃的來,像是一種撒嬌,證明和城市生活還保持著某種連接。其實,我們根本丟不掉都市的便利,也沒必要丟掉它。

我在網上買了紅豆、黑米、薏米、紅棗等五穀雜糧,前幾日想吃芋頭,便問寧波柏悅總廚張韶華有無好的供貨商,他直接給寄了來。這些都是每天變換著花樣的早餐。

蔬菜可以向房東要些,或者自己去采。這幾日的蠶豆很新鮮,水裏一汆就很水嫩。

葷菜要買,偶爾會有親朋好友投食,來隻雞鴨。就是我愛吃的黃鱔、泥鰍、河鰻等還真的沒法想吃就吃。

老陳會定期買咖啡豆做手衝咖啡,他不衝的時候,我就不喝。

酒還是不斷,隻是,我已經戒酒一年多了,看著他每天喝一點也挺好的。

一日三餐粗茶淡飯,什麼生酮,什麼瘦身,隻能映照出愚蠢得不行的自己。

每天清晨,從窗子望出去,會看到房東夫妻在院子裏忙活,春種秋收。我說種點地瓜吧,想吃。大伯說,已經撒種了。天氣好的時候就到後山挖筍,身體硬朗,生活清淨。

穿衣也是。

昨天看了看衣櫃,帶的衣服不算少,卻沒有要每天換裝束的想法。晚上出門覺得冷,套一件羽絨衣;T恤今天洗明天就幹了。島上很幹淨,很少因為髒而不得不換。老陳有更多好看的衣服,也沒什麼機會穿,每天都是工作服。

氣候又潮又幹,明明手和嘴巴都幹燥得不行,抽濕機裏還能抽出一大盆水。

皮膚變得有點差,塗再多防曬霜和隔離霜都沒用,日照、海風強烈,擋不住;不時也會有點小狀況,酸痛、發炎,有時會焦慮,有時會漠視,人非完美,身體也不可能一直無恙,與其打敗它,不如和細菌共存。

隨著天氣轉暖,蠢蠢欲動要來島上看我的朋友多了起來,哪怕寺廟還沒開。

居然有人從沒來過普陀山,還不止一個。這和我後來聽到的一個數據相符—普陀山每年客流量很大,但有1\/3是回頭客。複購率高當然是好事,但也意味著普陀山的市場潛力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