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濱孫漂流記003(3 / 3)

我不知道怎麼用煙葉來治我的病,也不知道它是否對我的病有好處,但還是試了好幾種辦法,想著總有一種辦法能見效。我先往嘴裏塞了一撮煙葉去嚼,結果腦子一下就麻了。煙葉太青,味道很衝,我不太接受得了。我又往朗姆酒裏放了一撮煙葉,泡了一兩個小時,準備睡覺前當藥酒喝。最後,我拿出一撮煙葉放在炭盆裏烤,強忍著煙熏的熱氣和令人窒息的氣味兒盡量把鼻子湊上去聞。

我趁著治病的間歇,拿起《聖經》準備看一看,可是大腦被煙葉熏得昏昏沉沉的,根本看不下去,至少那會兒看不下去。於是,我隻隨手翻開書,結果映入我眼簾的第一句話便是:“汝於患難之日求告於吾,吾必救之,汝須讚吾。”[29]

這句話對我的處境非常適用,隻看了一眼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印象越來越深。至於“吾必救之”這句話,在我看來不太靠譜。我擔心這實在太渺茫、太不現實了。正如上帝請其子民以色列人吃肉的時候,他們竟然問:“難不成上帝能在曠野開設宴席嗎?”[30]我當時也在想,難不成上帝能把我從這個地方救走?因為多年來一直都沒有出現任何希望,這句話便一直在我腦子裏盤旋。不管怎麼樣,這句話當時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後來也時常默念。

此時夜漸漸深了,正如我剛才說的,我被煙葉熏得頭昏腦漲,昏昏欲睡。於是,我讓石洞裏的燈亮著,以備晚上想拿東西的時候照亮,就上床打算睡覺了。可是,躺下之前,我做了一件生平從未做過的事:我跪下來,向上帝祈禱,祈求他兌現諾言,若我在患難之日向他求告,他一定要搭救我。我磕磕巴巴地禱告完後,喝下泡了煙葉的朗姆酒,就立馬躺下睡覺了。泡過煙葉的酒濃烈而嗆人,我捏著鼻子才喝了下去。一喝下去就感覺酒勁直衝腦門,不過我睡得很熟,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快三點的時候。這會兒說起來,我有點兒懷疑自己多半昏睡到第三天才醒來,第二天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否則我實在不明白我的日曆中這個星期怎麼會少算了一天,這件事幾年後我才發現。若說是因為我來回跨越赤道的時間差造成的[31],那我少的應該不止一天。但是我的確把日子漏記了一天,至於到底是怎麼漏掉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怎麼樣吧,反正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神清氣爽,精神抖擻。起床的時候我就感覺比昨天有力氣了,胃口也好些了,因為肚子竟然餓了。總而言之,第二天瘧疾沒有發作,病情繼續恢複,身體越來越好了。這一天是29日。

6月30日——當然是個不錯的日子,我帶著槍出去了一趟,隻是不敢走太遠。我打死兩隻長得有點兒像黑雁的海鳥,把它們帶回家,但是又不太想吃,就又吃了幾個龜蛋,味道非常好。晚上,我又喝了點兒泡著煙葉的朗姆酒,因為我感覺昨天就是喝了這種酒才好轉的。不過這次我沒喝那麼多,也沒再嚼煙葉或者烤煙葉來熏頭。我以為第二天,也就是7月1日,會更好一些,結果感覺沒那麼好,反而有點兒發冷,所幸並不嚴重。

7月2日——我重新把三種方法都用上了,像第一次那樣把自己弄得昏昏沉沉的,藥酒的量也加倍了。

7月3日——病完全好了,再也沒有發作,但是體力過了好幾個星期才完全恢複。休養的時候我一直在思索那句話:“吾必救之。”但是,我深感自己毫無獲救的可能,因而並不對此心存奢望。正當因這些想法而灰心喪氣的時候,我突然想到:我一心隻想上帝把我從當前的困境中解救出來,卻忽視了自己已經獲得的拯救。於是,我開始捫心自問:難道我沒有獲得拯救,沒有神奇地從重病中痊愈嗎?難道我沒有擺脫最悲慘、最可怕的境地嗎?可是我注意到什麼了呢?我盡到自己的本分了嗎?上帝拯救了我,我卻沒有讚美他,也就是說,我並沒有把這些看作上帝對我的拯救而知恩圖報,那又如何能奢望更重要的救助呢?

想到這些,我頓時如醍醐灌頂,立即跪下來大聲感謝上帝,感謝他讓我痊愈。

7月4日——早晨,我拿起《聖經》,從《新約》[32]開始讀起。我讀得非常認真,每天早晚都要讀一會兒,但並不規定必須讀多少章節,隻要有興趣就讀下去。認真讀《聖經》後沒多久,我就為自己以前的生活充滿罪惡而深感不安。夢中的情景再次浮現在我眼前,夢中人說的那句“見此種種,汝仍不知悔過”如雷貫耳,我忙懇求上帝賜予我懺悔的機會。仿佛天意使然,那天我在翻閱《聖經》的時候剛好看到這句話:“神且用右手將他高舉,叫他做君王、做救主,將悔改的心和赦罪的恩,賜給以色列人。”[33]我把《聖經》放下,把心靈和雙手都舉向天空,欣喜若狂地高喊:“耶穌,你是大衛的子孫,耶穌,你是君王、救主,請將悔改之心賜予我吧!”[34]

可以說,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禱告,因為我把這次禱告跟自己對境遇的感悟聯係了起來,而且在上帝真言的鼓舞下抱著一種真正符合經文精神的希望。也可以說,從這次開始我才真正希望上帝能聽到我的禱告。

現在,我開始以一種截然不同的角度來理解之前提到的那句話:“汝求告於吾,吾必救之。”過去,我僅僅把拯救理解成把我從當前的困境中解救出去,因為我在這裏雖然自由自在,但是這座荒島對我來說不啻於一座監牢,而且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監牢。但是現在我學會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拯救。回顧過去的生活,我的心中十分惶恐,我的罪孽如此深重,以致我對上帝別無他求,隻求他把我從罪孽的深淵拯救出來,罪惡感已經壓迫得我寢食難安。至於當前孤苦伶仃的生活,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我並不怎麼祈求上帝把我從這裏解救出去,甚至連想都不怎麼去想。相對於靈魂獲救而言,這實在無足輕重。我之所以在這裏說這些,是想讓看到這本書的人明白,無論何時,隻要他們洞悉世事,就會發現從罪孽中解脫比從困境中解脫幸福得多。

不過這些暫且不說了,還是接著說我的日記吧。

現在,我當前的境況是:盡管生活依然艱苦,精神卻輕鬆多了。我堅持閱讀經文,堅持向上帝禱告,因而思想變得更高尚了。我心中感到無限寬慰,這種心情以前從未有過。隨著身體的複原和體力的恢複,我開始打點起精神,準備自己所需要的種種物事,盡可能讓自己過上正常的生活。

7月4日到14日——我主要的活動就是拿著槍出去轉悠,每次都不走遠,就像大病初愈休養生息的人那樣,因為你簡直無法想象我的精神有多萎靡,身體有多虛弱。我用來治病的辦法舉世未聞,說不定以前從來沒有治愈過瘧疾,我不可能通過這次實驗就把這種方法推薦給別人。它確實治好了我的瘧疾,卻讓我的身體極度衰弱,此後好長一段時間,我的神經和四肢還經常抽搐。

此外,這場大病還讓我弄明白了一件事:雨季外出對健康危害極大,特別是刮著暴風和颶風的雨天。旱季下雨基本上都是風雨交加,我發現這種雨比九、十月的雨要危險得多。

我在這座荒涼的小島上已經生活了十個多月,似乎完全沒有獲救的可能。我堅信,人類的足跡從來沒有踏上過這個地方。現在,我覺得我已經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住處修繕得很安全了,於是便渴望去深入探索一下這座荒島,看看有沒有自己尚未發現的物產。

7月15日——我開始對小島進行更為詳細的勘察。我先走到以前停靠木排的小河邊,沿河而上兩英裏後,發現潮水隻湧到這裏為止,再往上就是一條潺潺的小溪,溪水清澈可口。時值旱季,有些地方幾乎已經幹涸了,就算有水也彙不成水流了,所以也看不出來。

溪畔是一片片可愛的草地,草地十分平坦齊整,綠草如茵。河岸兩側地勢緩緩上升,照理溪水永遠都流不到緩坡上,坡上長著很多煙草,綠油油的,莖稈又粗又壯。另外還有很多各種各樣的植物,可惜我都不認識。這些植物可能各有各的用處,隻是我不知道罷了。

我四處尋找熱帶印第安人用來做麵包的木薯根,但是一個都沒找到。我看到一些巨大的蘆薈,不過當時並不認識。另外還有幾株野生甘蔗,沒有經過人工培育,不太好吃。這次能發現這麼多東西我已經很滿足了,回家路上一直在尋思著怎麼才能了解我發現的這些植物和水果的用處,可是毫無頭緒。總而言之,我在巴西的時候沒怎麼注意觀察,所以對田野裏的植物所知甚少,至少不知道現在怎麼加以利用才能有利於改善自己當前的處境。

7月16日——我沿著原路往前走,從昨天到達的地方再往前,小溪和草地就到了盡頭,林木卻越來越茂盛。林子裏結滿了各種果實,地上結了很多甜瓜,樹上掛著很多葡萄。葡萄藤爬滿了大樹,一串串熟透的葡萄甜美多汁。這一發現十分意外,令我驚喜萬分。可是經驗告訴我不能多吃,我記得在巴巴裏靠岸的時候,幾個在那裏淪為奴隸的英國人就是因為貪吃葡萄才害痢疾和熱病喪命的。不過,我想到一個很好的辦法,可以對這些葡萄加以利用,就是把它們放在太陽底下曬幹,製成葡萄幹保存起來。我覺得在沒有葡萄的季節,葡萄幹肯定會非常好吃,而且有益健康。

我在那兒住了一個晚上,沒有回家。順便說一聲,這可以說是我第一次在外麵過夜。到了夜裏,我采用剛上岸時候的老辦法,爬到樹上,香甜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繼續我的勘察。按山穀的長短判斷,我往前走了將近四英裏,仍然是在朝正北走,我的南側和北側是一道道連綿不絕的山脈。

最後,我來到一片開闊的空地上,這裏地勢似乎向西傾斜,一道清澈的山泉從我旁邊的山坡上奔流而下,朝著正東流去。這片山區生氣勃勃,綠意蔥蘢,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山間的林木鬱鬱蔥蔥,春意盎然,猶如一座人工種植的花園。

我沿著這道風景宜人的山穀往下走了一段路。想到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我是這個地方無可爭辯的君王和領主,擁有這個地方的所有權,心中不由得暗自高興(盡管夾雜著幾絲苦惱)。我一邊勘察一邊想,要是可以世代相傳,我就可以把這個地方傳給子孫後代,就跟英國那些享受采邑的領主一樣。我看到很多可可樹、橘子樹、檸檬樹和香櫞樹,可惜都是野生的,沒結什麼果實,至少現在沒有。不過我摘的那些酸橙不但酸甜可口,而且營養豐富。後來,我用酸橙汁兌水,喝起來既有營養,又清涼提神。

現在我有事要忙了,我要采摘一些水果運回家去。我知道雨季即將來臨,打算存一些葡萄、酸橙和檸檬,以備雨季食用。

為此,我摘了一大堆葡萄放在地上,又在另一個地方摘了一小堆,除此之外,還摘了一大堆酸橙和檸檬。我把每種水果都帶上幾個,就踏上了回家的路。我打算下次再來的時候帶上一個布袋或者麻袋,抑或其他能裝東西的家什,好把剩下的水果運回家。

這次外出前後花了三天時間才回到家,也就是回到我的帳篷和山洞。還沒到家,葡萄就爛了。這些葡萄都熟透了,汁液充沛,一經擠壓就破了,基本上都不能吃了。酸橙倒完好無損,可惜帶不回來多少。

7月19日——我帶著兩個事先做好的小袋子,準備去裝采下來的水果。但是,我走到葡萄堆跟前就驚呆了:那些飽滿而漂亮的葡萄被扔得到處都是,有的被踩爛了,有的被拖得這裏一片,那裏一片,很多都被吃掉了。看來這附近有野獸出沒,是它們糟蹋了我的葡萄。至於到底是什麼野獸幹的,我就無從得知了。

我這才意識到,把葡萄摘下來堆在地上行不通,用麻袋把它們運回去也行不通。堆在地上會被野獸糟蹋光,裝進袋子裏又會擠爛。我又想出一個辦法。我摘了很多葡萄串,把它們掛在伸到樹蔭外麵的樹枝上,好讓太陽把葡萄曬幹。至於檸檬和酸橙,能扛得動多少就帶多少回去。

這次外出回家後,我想著那條山穀裏豐富的物產和迷人的景色開心不已。那裏靠近溪流,林木茂盛,不會遭遇暴風雨的襲擊。看來,我選了一個全島最糟糕的地方安家落腳。總而言之,我開始考慮搬家。如果有可能,我打算在那個物產豐富、風光明媚的山穀裏要找一個跟我現在的居所同樣安全的地方。

搬家的念頭在我腦子裏盤旋了很久,有一段時間,這個念頭十分強烈。山穀裏迷人的景色對我的吸引力非常大。可是仔細一想,現在我住在海邊,說不定會發生什麼對我有利的事。萬一再有哪個可憐蟲像我一樣倒黴,流落到這個地方呢?雖然這種事情不大可能發生,但要是我搬進深山密林,住到島中央,無異於把自己禁閉起來,那我就完全不可能碰到這種事了。思前想後,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搬家。

不過,我的確非常喜歡那個地方,經常在那裏盤桓,七月剩下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在那裏過的。盡管經過再三考慮,我決定不搬家了,但還是打算在那裏修建一座類似於小茅舍的住所,然後隔開一段距離,用一道結實的圍欄從外麵把它圍起來。圍欄由兩道樹籬構成,我向上伸出手剛好能夠到樹籬的頂部。木樁打得很牢固,兩道木樁中間塞滿了樹枝,睡在裏麵感覺很安心。有時候我會一連住上兩三個晚上,每次也都是用梯子進出。這麼一來,我現在竟然擁有一座鄉間別墅和一座海濱別墅了。這座鄉間別墅直到八月初才告完成。

新居的圍牆剛修好,我正打算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就下起了大雨,把我困在了舊居。新居雖然跟舊居一樣,用帆布搭了一頂帳篷,而且搭得很好,就是沒有小山遮擋暴風,也沒有山洞供我躲避滂沱大雨。

如前所述,我在八月初修好了茅舍,打算在裏麵享受一番。8月3日,我發現掛在樹上的葡萄全都幹透了,已經曬成了上等葡萄幹,便把它們從樹上取下來。幸虧我及時取了下來,否則肯定會毀於隨後而至的暴雨,那我就會失去最好的過冬糧食了,因為我掛了兩百多串葡萄,而且每串都很大。我剛把它們全都取下來,把其中大部分運到我的山洞,就下起了雨。從那天起,也就是8月14日開始,一直下到十月中旬,差不多每天都會下雨。有時候雨下得很大,搞得我一連幾天都躲在山洞裏不能出去。

這個雨季,令我大為意外的是,我的家庭成員竟然增加了。之前有一隻貓跑了,一直音信全無,我還以為它死了,心中十分掛念。不料八月底它突然回來了,還帶回了三隻小貓。這幾隻小貓跟母貓一樣,全是家貓,這就更令我詫異了,因為我在島上用槍打死過一隻野貓——我稱之為野貓,覺得它跟我們歐洲的貓是完全不同的品種,而我帶來的兩隻貓又都是母貓,所以才覺得十分詫異。後來,這三隻貓繁衍了很多後代,讓我受夠了侵擾,最後不得不把它們像害蟲或野獸一樣殺掉或者盡可能趕走。

8月14日到26日——雨下個不停,我無法出門。現在我非常小心,不大敢淋雨。這段時間一直困在家裏,食物都不夠吃了,隻好冒險出了兩次門。第一次打了一隻山羊,最後那天,也就是26日,抓到一隻很大的海龜,讓我打了一次牙祭。我的食物是這樣分配的:早餐吃一串葡萄幹,午餐吃一塊烤羊肉或者烤龜肉(非常不幸的是,我沒有燉煮用的廚具),晚餐吃兩三個龜蛋。

被大雨困在家裏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擴大自己的山洞,每天幹兩三個小時的活兒。我把山洞慢慢朝一邊挖,一直到挖通山壁,在圍牆外麵開出一道門來,可以從那條路進出。可是這麼一來太缺乏防護了,我不是很安心。之前我想方設法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圍起來,可是現在這地方什麼東西都進得來,我感覺自己很容易受到襲擊。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發現什麼可怕的生物,我在島上看到的動物最大的就是山羊。

9月30日——今天是我流落到這座荒島的周年紀念日。我算了一下柱子上的凹口,發現已經上岸三百六十五天了。我把今天定為神聖的齋戒日,並決定在這一天舉行宗教儀式。我以最虔誠謙卑的心情跪伏在地,向上帝懺悔我的罪行,接受他對我的公正的懲罰,祈求他通過耶穌寬恕我的罪過。我整整十二個小時都沒吃東西,甚至到太陽落山,才吃了一塊餅幹和一串葡萄幹,然後就上床睡覺去了。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都沒有注意過安息日,因為我的腦子裏最初根本沒有任何宗教意識。有段時間,我都忘記在安息日刻一道更長的凹口來區分每個星期的日子了,所以根本搞不清楚哪天是哪天。不過現在我算了一下日子,發現上島已經一年了,於是把這一年的凹痕按星期來劃分,每七天劃出一個安息日,可是算到最後,我發現自己漏算了一兩天。

此後不久,墨水即將告罄,我隻好用得更加節省,隻把生活中最不同尋常的大事記下來,對其他事情,就不再每天都記錄了。

現在,我逐漸摸到了雨季和旱季的規律,並學會了怎樣劃分它們,以做好相應的準備工作。不過,我是付出了代價才獲得上述經驗的,下麵我就來說說最令人沮喪的一次實驗吧。

我說過,我存著幾穗大麥和稻穀,就是起初我非常意外地發現憑空冒出來的那些穀物。我估計有三十穗稻穀、二十穗大麥。當時雨季剛剛過去,太陽逐漸南移,我覺得是時候播種了。

於是,我用木鏟挖了一塊地,然後把它分成兩塊。可是,剛要撒種,我突然想到,不能一開始就把種子全都撒下去,因為我還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適宜播種。於是,我每種都留了一把,隻撒下去三分之二的種子。

後來我很慶幸自己沒把種子全部撒下去,因為這次的種子全都白撒了。種子撒進地裏之後,一連幾個月都沒有下雨,土壤裏沒有水分,種子就發不了芽。一直到雨季再次來臨,它們才從地裏冒出頭來,好像剛播種下去似的。

第一次播下去的種子沒有發芽,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由於幹旱的緣故,於是打算找一塊比較潮濕的地再試一次。二月,臨近春分的時候,我在新居附近挖了一塊地,把剩下的種子撒了下去。三、四月陰雨連綿,雨水澆灌了種子,禾苗很快就冒出了頭,而且長勢喜人,產量很高。可惜當時沒剩下多少種子,而且播種的時候我又沒敢全部撒下去,結果最後沒收多少糧食,每種隻收了半配克[35]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