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濱孫漂流記005(1 / 3)

r \/>那些在絞架上接到死刑緩刑令的人,或即將慘遭盜賊毒手卻突然獲救的人,抑或那些有過此類絕處逢生經曆的人,才有可能體會我當時有多麼喜出望外;才有可能知道我把小船駛入那股渦流的時候多麼慶幸;才有可能猜到,我隨著越來越大的風勢張開帆,乘風破浪一路向前的時候心情有多麼歡暢。

這股渦流卷著我徑直往回走了一裏格遠,但是跟先前把我衝向外海的那股急流相比,往北偏了兩裏格,因此,等我靠近小島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駛向北岸,也就是說,跟我出發的那端剛好相對。

我借助那股渦流又往前走了一裏格左右,便發現它勢頭漸弱,再也沒力氣推著我往前走了。此時,我發現自己正處於兩股水流的中間——一股在南邊,也就是把我衝走的那股急流,另一股在北邊,兩股急流相距大約一裏格。我是說,我發現,在兩股水流中間靠近小島的地方,水麵至少還算平靜,而且此時還有一股順風,我便徑直朝島上駛去,盡管速度不像之前那麼快。

大約下午四點,在距離小島不到一裏格的地方,我發現造成這次災難的岩礁岬角朝南延伸,迫使那股急流往更遠的南方流去,同時分出一股回流向北流。這股回流十分湍急,但是跟我的航向並不一致,我在朝正西行駛,而它幾乎是一路朝北。但是,我趁著強勁的風勢斜刺裏穿過這股回流,朝西北插過去。一個小時後,我距離海岸隻有一英裏了,岸邊風平浪靜,我很快就上了岸。

我一上岸就跪在地上,感謝上帝救了我一命,決心摒棄一切乘小船離開孤島的念頭。我吃了幾口船上帶的東西,把小船劃到岸邊,泊在一個樹下的小灣裏,便倒頭大睡起來,因為這次航行搞得我筋疲力盡。

現在,我對該從哪條路駕船回家毫無頭緒。我遇到這麼多危險,非常清楚原路回去會怎樣,至於另一邊(我是說西邊)會是什麼情況我一無所知,也無意再去冒險。於是,我決定第二天早晨沿著海岸朝西走,看看有沒有河流,可以把我的小艦艇安全地泊好,以備不時之需。我沿著海岸往前走了三英裏左右,就看到一個很棒的小河灣,大約一英裏寬,越往裏越窄,漸漸變成一條小小的溪流。我在河灣裏找到一個進出非常方便的港口,把船停在那裏簡直就像停在專門為它量身打造的小船塢裏。我把小船劃進去停放妥當後,便走上岸環顧四周,想看看究竟到了什麼地方。

我很快就發現,這裏距離我上次徒步旅行所到的地方不遠。於是,我什麼都沒帶,隻從船上拿了槍和傘(因為天氣很熱)就出發了。經過那樣一次航行後,我覺得這一路走得十分輕鬆。傍晚時分,我就到了自己的茅舍。茅舍裏一切如故,因為這是我的鄉間別墅,我總是把它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我翻過圍牆,躺在樹蔭下歇腳。我累壞了,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了。不料有個聲音叫著我的名字,把我從睡夢中驚醒:“魯濱!魯濱!魯濱·克魯索,可憐的魯濱·克魯索,你在哪兒,魯濱·克魯索?你在哪兒?你到哪兒去啦?”親愛的讀者,你們不妨想象一下,我當時有多麼吃驚。

我劃了半天的船,又走了半天的路,實在累壞了,所以剛開始睡得很沉,以至於聽到聲音都沒有徹底清醒過來,半夢半醒之間,還以為夢到有人在跟我說話。可是那個聲音不斷地叫著:“魯濱·克魯索,魯濱·克魯索!”我終於完全清醒過來,這一醒,嚇得魂兒都沒了,一骨碌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過,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我的波兒停在籬笆上,於是馬上就知道是它在跟我說話了。因為這些令人傷心的話正是我經常對它說、教它說的,它把這幾句話學得惟妙惟肖,經常站在我的手指上,把喙貼近我的臉嚷著:“可憐的魯濱·克魯索,你在哪兒?你到哪兒去啦?你怎麼會在這裏?”以及諸如此類我教給它的話。

可是,盡管我知道剛才說話的是那隻鸚鵡,也知道不可能是哪個人,卻還是過了好一會兒才穩住心神。首先,我很驚訝這隻小鳥是怎麼飛到這裏來的,其次,我很好奇它怎麼會待在這裏,沒到別的地方去。不過,我也明白跟我說話的不可能是別人,隻能是忠實的波兒,便也釋然了。我衝它伸出手,叫了一聲“波兒”,那隻會說話的小鳥便像往常一樣,飛到我的大拇指上,喋喋不休地跟我說著話:“可憐的魯濱·克魯索,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我到哪兒去啦?”仿佛很高興又見到我了似的。於是,我就帶著它回家去了。

我在海上漂了那麼久,實在受夠了,正好安安靜靜地休息幾天,回味一下所經曆的險境。我很想把小船弄回小島這邊,卻又想不出切實可行的辦法,不知道怎樣才能繞過島的東側,我到過那裏,非常清楚不能冒險走那條路。一想到這件事我就心驚膽戰,不寒而栗。至於小島西側情況如何,我一無所知。但是,倘若那股猛烈地衝擊著東海岸的急流以同樣湍急的水勢流經西側,那我同樣有可能被卷進急流,就像上次那樣,被衝離小島。想到這些,我便打消了把小船弄回來的念頭,盡管我辛辛苦苦地幹了好幾個月才把它造出來,又幹了好幾個月才把水引過來,把它運到海裏。

將近一年時間,我克製著自己的性子,過著一種恬靜悠閑的生活,正如你們所料想的那樣。我對自己的境況泰然自若,安於上天對我的安排,我覺得,除了沒有人可以交往之外,我對這一切都很滿足,過得非常幸福。

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我的波兒停在籬笆上,於是馬上就知道是它在跟我說話了。

在此期間,為了應付生活所需,我的各種技藝都大有長進。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成為一個出色的木匠,特別是在工具如此缺乏的情況下。

除此之外,我的陶器也做得出乎意料地完美。我絞盡腦汁,想出了用輪盤來製造陶器的辦法,結果發現做起來簡單多了,而且做得更好了。現在我做出的那些陶器又圓又好看,過去做的那些簡直慘不忍睹。不過,各項成就當中,最令我驕傲、最值得高興的,莫過於自己能做出煙鬥這件事。盡管做出的煙鬥醜陋而笨拙,燒製得跟其他陶器一樣紅,可是堅固耐用,中通外直。這對我是個莫大的安慰,因為我以前都在抽煙。船上倒是有煙鬥,可惜我忘記拿下來了,而且當時也不知道島上有煙葉,後來再去船上找的時候卻一隻都找不到了。

在編製藤具方麵,我的進步也很大。我充分發揮自己的創造力,編製了很多用得到的筐子。雖然編得不怎麼好看,用來裝東西或者運東西卻很方便。比如,假如在外麵打死一隻山羊,我就可以把它吊在樹上開膛剝皮,再切成塊,放進籃子帶回家。捉到海龜也差不多,我可以把它切開,把蛋取出來,再切一兩塊肉下來,放進籃子帶回家,這些足夠我吃了,剩下的就扔在那裏不要了。此外,我還編了幾個又大又深的筐子,是用來放置糧食的。等穀物一幹透,我就會把糧食搓出來曬幹,然後裝進筐子保存。

我漸漸發覺我的彈藥在大幅減少,這是無法補充的必需品。我開始認真考慮沒有彈藥之後該怎麼辦,也就是說,該用什麼辦法捕殺山羊。上島第三年的時候我說過,我捉到一隻小母羊,把它馴養了起來,想著能再抓一隻公羊來就好了,可是直到我的小羊變成老羊,我也沒能想出辦法再捉一隻來,而我又不忍心將它殺掉,結果最後讓它老死了。

現在已經是我在島上生活的第十一年,正如我所說的,我的彈藥越來越少,我必須好好研究一下怎麼設機關或者下套去捉山羊,看看能不能活捉幾隻。我特別希望能捉到一隻懷孕的母羊。

為此,我做了幾個捕羊的夾子,我相信它們有好幾次都被夾住了,可是由於沒有鐵絲,我的裝置做得不夠好,結果總是發現夾子被弄壞了,而誘餌被吃了。

最後,我決定用陷阱試試看。我在山羊經常吃草的地方挖了幾個大坑,把自己做的木條格子架在上麵,再壓上重物。開始那幾次,我在上麵放了一些麥穗和幹稻,故意沒有設機關。我一眼就看出它們進去吃過糧食,因為上麵有它們的腳印。一天夜裏,我設好三個機關,第二天早上跑去一看,發現機關都沒有動,誘餌卻被吃得一幹二淨。這真叫人沮喪。於是,我把機關改動了一下,具體怎麼改的就不贅述了。有一天早上我去查看,發現一個陷阱裏扣著一隻很大的老公羊,另一個陷阱裏扣著三隻小羊,其中一隻公羊、兩隻母羊。

我不知道該拿那隻老公羊怎麼辦,它異常凶猛,我不敢下去抓它,也就是說,不敢按照原本的打算把它活捉走。我本來可以殺掉它,但那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我的目的。於是我把它放掉了,它嚇得一溜煙就跑掉了。當時我忘了,哪怕是獅子都可以用饑餓來馴服。要是把它丟在那裏三四天,不給它東西吃,然後給它喝點兒水,再給它吃點兒糧食,它肯定會像那些小羊一樣馴服,因為隻要馴養得當,山羊都非常聰明、乖巧。

可是當時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好放它走。接著,我走到扣住三隻小羊的坑裏,把它們一隻隻捉出來,再用繩子把它們拴到一塊兒,又費了不少力氣把它們牽回家。

小羊好久都不肯吃東西,我給它們丟了一些新鮮的穀物,吊它們的胃口,它們這才慢慢馴服起來。現在我發現,要是我想在彈藥用完之後還有羊肉吃,唯一的辦法就是養幾隻羊。說不定到時候我房前屋後會有一大群羊呢。

不過我突然想到,我必須把馴養的山羊跟野山羊分隔開來,否則它們一長大就會跑掉,再次變成野山羊。唯一的辦法就是圈一塊地,用籬笆或者木柵欄把它們圍起來,牢牢地關在裏麵,以保證裏麵的羊出不來,外麵的羊也進不去。

對靠一雙手幹活兒的人來說,這實在是一項巨大的工程。但是,我認為這項工程是絕對必要的,便立馬著手物色合適的地方,這地方要有草吃,有水喝,還要有陰涼。

我挑了一個地方,符合以上所有條件,是一片平坦的草地,也就是我們西部殖民者所說的“薩凡納”[44]。草原上有兩三條小溪,溪水清澈,盡頭有不少樹木。然而,但凡對圈地有認知的人都會覺得我做事不動腦筋,還會笑話我缺乏預見,因為按照我起初圈地的規模,我至少要修兩英裏長的籬笆或者柵欄。這倒還在其次,因為就算要修十英裏長的籬笆,我多半也有工夫去做,最惱人的是範圍太大了。我沒有考慮到,山羊在這麼大的羊圈裏會到處亂跑,就跟沒有圈起來一樣。而且地方這麼大,永遠都別想捉住它們。

直到動手把籬笆修了大約五十碼遠的時候,我才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於是我立刻停了下來,決定先圈一塊大約長一百五十碼、寬一百碼的地方。在相當長一段時期內,這麼大的地方足以容納我所有的羊。等以後羊多了,還可以再擴大圈地麵積。

這個做法還算穩妥,於是我信心十足地幹了起來。我先用了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植籬笆,在此期間,我一直把三隻小羊拴在最好的地方,並讓它們養成在我近旁進食的習慣,好跟我熟悉。我經常帶著麥穗或者稻穀去喂它們,讓它們就著我的手吃。等我把圍欄修好,把繩子解開後,它們肯定還會跑到我身邊,咩咩叫著跟我討糧食吃。

我的目標總算實現了。不到一年半時間,我連大帶小已經有十二隻羊了。又過了兩年,加上被我宰殺吃掉那幾隻,我已經有四十三隻羊了。此後,我又圈了五六塊地方養羊,還在旁邊做了窄小的檻圈,想捉羊的時候就把它們趕進去。另外,各個大羊圈之間還有門彼此相通。

這還不算,現在我不僅隨時有羊肉吃,還有羊奶喝。這點我當初可沒想到,所以突然想到這點的時候,我真是喜出望外。現在,我建起了擠奶房,有時候每天能產一兩加侖的羊奶。我從來沒擠過牛奶,更沒擠過羊奶,也沒見過別人怎麼做奶油和幹酪,可是,經過屢次嚐試和失敗,我終於做出了奶油和幹酪,而且做得很順手,後來我再也沒缺過這兩樣東西。可見,大自然不但給每種生物提供食物儲備,還會自然而然地教會他們如何充分利用這種儲備。

造物主對自己所創造的生靈們是多麼仁慈啊,哪怕是在他們似乎陷入絕境的境況下!他多麼善於把最殘酷的命運變得讓人容易接受啊,讓我們哪怕身陷牢籠也有理由讚頌他!他在這片我起初認定自己會餓死的荒野上擺上了多麼豐盛的佳肴啊!

就連斯多葛派人[45]看到我和我的小家庭共進晚餐的情景也會忍俊不禁。我坐在那裏,儼然就是全島的君主,掌握著所有臣民的生殺大權。我既可以將它們吊死,也可以將它們開膛破肚,既可以賜給它們自由,也可以剝奪它們的自由,而且我的臣民中永遠都不會有反叛者。

再看看我是怎樣像個國王似的用餐的:我獨自坐在那裏,侍從們在一旁候著。波兒就像我的寵臣,隻有它被準許跟我講話;我的狗(現在已經又老又昏聵了,而且沒有找到任何物種可以繼續繁殖下去)照例坐在我的右手邊;那兩隻貓分坐兩旁,希望不時從我手裏討點兒東西吃,並將其視為特殊的恩寵。

這兩隻貓不是我最初帶上岸來的那兩隻,那兩隻早就死了,我親手把它們埋在我住所的附近。不過其中有一隻貓不知道跟什麼物種交配過,生了很多小貓。這兩隻是我留下來馴養的,其餘的都跑到樹林裏去,成了野貓,後來搞得我很頭疼,因為它們總是跑到我家來,還搶我的東西,最後我不得不開槍打死了幾隻,這才把它們徹底趕走。現在我侍從成群,生活富足,可以說,除了沒有人來往,什麼都不缺。此後過了一段時間,我反而覺得這種來往太多了。

前麵說過,我等不及想要用那艘小船,隻不過不想再去冒險,因此,有時候我會坐在那裏苦苦思索怎麼把它弄回來;有時候又會安撫自己,覺得不要它也行。可是我的心思安定不下來,總想到上次出海時曾爬上去觀察過海岸概貌和水流狀況的那個岬角去一趟,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這個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最後我決定沿著海岸走過去。於是我便出發了。

就連斯多葛派人看到我和我的小家庭共進晚餐的情景也會忍俊不禁。

如果在英國碰到我這副打扮,人們肯定會嚇一大跳,或者啞然失笑。我也頻頻停下腳步打量自己,想象自己穿著這一身行頭到約克郡去旅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下麵我描述一下自己的穿著打扮,博諸位一笑。

我頭上戴著一頂又大又高又醜陋的羊皮帽,後麵垂著一塊帽簷,一來可以遮陽,二來可以擋雨,不讓雨水順著脖子流進衣服裏去。在熱帶,雨水流進衣服是最傷身體的。

我上身穿著一件羊皮做的短外套,衣襟遮住了半截大腿;下身穿著一條露膝短褲,短褲是用一隻老公羊的皮做的,兩側的羊毛垂下來,像燈籠褲似的直垂到小腿中間。我沒有鞋襪,做了一雙自己也不知道該叫什麼的東西,有點兒像短筒靴,靴筒遮住了小腿,還有跟綁腿一樣的綁帶。可是,這雙靴子跟我身上其他的裝束一樣,都極其粗笨難看。

我腰間係著一條曬幹的羊皮做的寬皮帶,兩頭沒有搭扣,用兩根羊皮條係在一起。皮帶兩邊各有一個掛繩似的東西,我沒有掛短劍和匕首,隻掛了一把小鋸子和一把短柄斧,一邊一個。另外一條比較窄的皮帶斜掛在我肩膀上,也用皮條係著。皮帶的末端,也就是我左臂下麵,掛著兩個荷包,也都是用羊皮做的,一個裝火藥,另一個裝子彈。我背上背著籮筐,肩上扛著槍,頭上頂著笨重而醜陋的大羊皮傘——別看它又笨又醜,卻是除了槍之外最重要的東西。至於我的臉,倒不像那種生活在赤道九至十度以內又完全不在乎膚色的人那麼黑,像穆拉托人那樣。我曾經讓自己的胡子長到四分之一碼那麼長,不過,我有的是剪刀和剃刀,後來把它剪得相當短,隻留下了上嘴唇的胡須。我把它修剪成伊斯蘭教徒的那種八字大胡子,就像我在薩累看到的土耳其人留的胡子那樣,因為摩爾人是不留這種胡子的,隻有土耳其人才留。我不敢說我這把胡子長得能掛我的帽子,但是它的確又長又大,要是在英國迎麵走過去準會把人嚇一跳。

不過這些也就是順便說一下而已,反正也不會有人看見我的樣子,我模樣如何也就無關緊要了,所以對此我就不再贅述了。我以這幅模樣踏上了新的行程,一連在外麵待了五六天。我沿著海岸,直奔上次拋錨的地方,想登上山崗去看看。這次沒有小船要照管,我就抄近路爬到跟上次一樣高的地方。當我朝上次不得不駕著小船繞過去的那個岬角眺望時,出乎意料地發現那片海風平浪靜,沒有波瀾,沒有暗潮,也沒有急流,跟別的地方一樣平靜。

這讓我甚是納悶,便決定花點兒時間好好觀察一下,看看是否跟漲潮和退潮有關。不過我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原來,從西邊退下來的潮水與岸上一條大河彙合起來,形成了那股急流,而北風大還是西風大就決定著那股急流是離岸遠還是離岸近。我在附近等到傍晚,再次爬到山崗上,其時正值退潮,我再次清楚地看到了那股急流,隻不過這次離岸比較遠,將近有半裏格。而我上次來的時候它恰好離岸比較近,結果把我的獨木舟給卷走了,換個時間肯定不會這樣。

這次觀察讓我確信,隻要注意潮水的漲落,說不定可以輕而易舉地把小船開回去。可是,上次遇險讓我心有餘悸,一想到要把小船開回去就心驚膽戰,想都不敢再想。於是,我做出了一個比較費事但也比較安全的決定,那就是再造一艘獨木舟,這樣我在島的這頭和那頭就各有一艘小船了。

要知道,現在,我在島上有兩個莊園,一處是我那個小堡壘,也就是小帳篷,帳篷四周有圍牆,上方有岩壁,後麵有山洞。我已經把山洞擴建成一個套一個的洞室了,其中那個最幹燥、最寬敞的洞有一個門通到圍牆外麵,或者說堡壘外麵,也就是通到了圍牆把山岩圍起來的地方之外。那間山洞裏放滿了我前麵說過的大甕,另外還有十四五個大籮筐,每個籮筐都能裝五六蒲式耳東西。這裏貯藏著我的糧食,特別是穀物,有些是割下來的麥穗和稻穗,有些是用手搓出來的麥子和大米。

至於那堵我之前用長木樁築起的圍牆,那些木樁已經長成了大樹,樹木高大,枝葉茂密,誰都看不出後麵住著人。

緊挨著這處住所往島內走幾步,在一片地勢較低的地方,就是我那兩塊莊稼地了。我按時播種,它們就按時按季節替我產糧食。倘若我需要更多的糧食,旁邊隨時都有同樣適宜耕種的土地可供開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