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濱孫漂流記008(2 / 3)

小船裏本來留了兩個人,據我後來了解,那兩個人白蘭地喝多了,早就睡著了。不過其中一個醒得比較早,他發現小船擱淺了,推也推不動,便大聲招呼那些七零八落在岸上閑逛的人。那些人馬上跑到小船跟前去幫忙,可是小船太重了,那片海岸又是鬆軟的泥沙,簡直就像流沙,他們使出渾身力氣也無法把船推下水去。

見此情景,他們便像地道的水手那樣(水手大約是全人類中最顧頭不顧尾的家夥了),幹脆丟開手,又去島上閑逛了。我聽到其中一個人大聲招呼其他人離開小船。“我說,傑克,你就不能別去管它嗎?再漲潮就浮起來了。”聽了這幾句話,我完全確定他們是哪國人了。

在此期間,我一直把自己隱蔽得非常嚴密,除了山頂附近瞭望的地方,我一步都不敢到城堡外麵去。想到它有多麼堅固,我就深感慶幸。我知道,那艘小船至少還要十個小時才會再次浮起來。到時候天都要黑了,說不定更方便我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偷聽他們說話。

與此同時,我像以往那樣做好了戰鬥準備,隻不過這次更加小心,因為我知道這次要對付的敵人跟以往完全不同。我吩咐星期五把自己武裝起來——現在他已經成了一個非常高明的射手。我自己帶了兩支鳥槍,給了他三支火槍。我的樣子真是殺氣騰騰:身披羊皮襖,頭戴(之前說過的那頂)大帽子,腰間別著一把沒有鞘的劍,皮帶上插著兩把手槍,兩邊肩膀各背一支槍。

上麵我說了,我本來不打算在天黑之前采取任何行動,可是到了下午兩點鍾,天氣正熱的時候,我看到他們全都三三兩兩地跑進樹林,我估計是去睡覺了。那三個可憐而憂傷的人極其擔心自己的處境,根本睡不著。他們坐在一棵大樹下,離我大約四分之一英裏遠,我估計其他那些人看不見他們。

看到這種情況,我決定走過去了解一下他們的情況。我馬上向他們走過去。我上麵說了,我的樣子猙獰可怕;我的仆人星期五遠遠地跟在我後麵,也是全副武裝,跟我一樣可怕,但比我稍好一些,不像我那樣,像個怪物。

我盡可能悄悄朝他們走去,不等他們看見我,就用西班牙語朝他們喊道:“諸位先生,你們是什麼人?”

他們聽見喊聲吃了一驚,但是看到我古裏古怪的打扮,比剛才驚恐了十倍有餘。他們一句話都沒說,不過我發覺他們好像要逃走,便用英語對他們說:“先生們,不要怕我,說不定眼前的人是你們料想不到的朋友哩。”“他一定是上天派來的,”有個人一邊向我脫帽致敬,一邊嚴肅地對我說,“因為我們的處境凡人愛莫能助。”“所有的救助都來自上天,先生。”我說,“不過,你們肯讓陌生人幫助你們嗎?因為看情形你們好像遇到了大麻煩。你們上岸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我還看見你們向一同前來的那些暴徒求情時,有個人揮刀想殺掉你們呢。”

那個可憐的人淚流滿麵,渾身發抖,看樣子嚇壞了。他回答說:“我是在對上帝說話,還是在跟凡人說話?你是人還是天使?”“別害怕,先生。”我說,“要是上帝派天使來救你們,那天使肯定比我穿得好,武器裝備肯定也跟我不一樣。不要害怕,你瞧,我是個人,是個英國人,是特意來救你們的。我隻有一個仆人,我們有槍械和彈藥。請隻管告訴我們,我們能否為你們效勞?——你們遇到什麼情況了?”

他說:“先生,我們的情況說來話長,而想殺我們的人又近在咫尺,就長話短說吧,先生,我是那艘船的船長,我的手下造了反。他們好不容易才答應不殺我,而是把我和這兩個人一起丟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這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大副,一個是旅客。我們還以為這下沒命了,因為我們相信這個地方沒有人住,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他們聽見喊聲吃了一驚,但是看到我古裏古怪的打扮,比剛才驚恐了十倍有餘。

我說:“你們的敵人——那些暴徒在哪兒?知道他們到哪兒去了嗎?”“他們在那邊躺著呢,先生。”他指著一片小樹林說,“現在我心裏直發抖,生怕他們看到我們,或者聽到我們說話。要是被他們看到或者聽到,他們肯定會把我們全都殺掉。”

我問:“他們有火器嗎?”他說他們隻有兩支槍,一支留在船上了。我說:“那好,其餘的事就交給我吧。我看到他們全都睡著了,把他們統統殺掉很容易。不過,活捉是不是更好?”他告訴我,那些人當中有兩個惡棍是亡命之徒,饒了他們的命會很危險。不過,他相信,隻要把那兩個人殺了,其他的人都會老實下來。我問他是哪兩個。他說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楚,不過他會聽我的命令行事。我說:“嗯,那咱們走遠一些,別讓他們看見或聽見,省得他們醒過來。其他的事咱們再商量。”於是他們欣然跟著我往回走,一直走到樹林完全遮住我們的身影。

我說:“是這樣,先生,要是我冒險搭救你們,你們願意答應我兩個條件嗎?”船長預料到我要提什麼要求,便告訴我,不管是他本人還是他的船(要是能奪回來),都會完全聽命於我。要是能把船奪回來,他願意為我上刀山下火海,死生相隨。另外那兩個人也這麼說。

我說:“嗯,我隻有兩個條件。第一,你們留在這座島上期間,不得侵犯我在這裏的任何權利。倘若我發給你們武器,任何時候我跟你們索要都必須馬上交還給我。在這座島上,不得傷害我和我的手下,同時,必須聽從我的命令。第二,假如能把那艘船奪回來,你們要把我和我的手下免費送回英國。”

他向我許下種種能想得到、信得過的承諾,保證會遵守這些最合情合理的要求,同時還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而且將會終生報答我。

我說:“那好,這三支火槍你們拿著,還有火藥和子彈。告訴我,你們覺得接下去該怎麼辦。”他感激涕零,說要完全聽從我的指揮。我告訴他,我認為現在冒險去做什麼事都很棘手,最好的辦法就是趁他們睡著的時候即刻朝他們開火。第一輪開槍之後沒有被打死且願意投降的,我們可以饒了他們的命,誰被射殺完全由上帝決定。

他非常謙恭地說,如果可以,他真是不想殺死他們,但是那兩個人是無可救藥的壞蛋,是那艘船暴動的罪魁禍首,如果讓他們跑掉,我們還是會完蛋。因為他們會回船上去,把整船人都叫來,把我們全部殺死。我說:“這麼說,我這建議也算是正當合理,出於萬不得已了,因為這是我們自救的唯一途徑。”不過,我發現他對殺人流血的問題還是持非常謹慎的態度,便對他說,他們應該自己去處理,感覺怎麼省事就怎麼做。

我們正說著話,就聽見他們中間有人醒了,而且很快看見兩個人站了起來。我問他,這兩人當中有沒有他剛才說的叛逆頭子。他說沒有。我說:“那好吧,你可以讓他們逃走,上天似乎有意叫醒他們逃命呢。不過,要是剩下的人跑了,那就全怪你了。”

聽了這番話,他精神一振,拿起我給他的那支火槍,又把一把手槍別在腰帶上,便帶上那兩個同伴(每人手裏都拿著一把槍)出發了。那兩人走在前麵,弄出了一點兒聲響,醒來的兩個水手中有一個聽見響動轉過身來,看見他們走過去,就大聲去叫其他的人。可是已經太晚了,因為他剛一叫出聲,他們就開了火——我是說那兩個同伴,船長很乖覺地沒有開槍。他們都瞄得很準,當即就打死一個,另一個也受了重傷,但還沒有死,他跳起來,忙不迭去向其他人呼救,可是船長朝他走過去,告訴他現在呼救為時已晚,他應該求上帝饒恕他的罪行,說著,一槍托把他打倒在地,叫他再也開不了口。和那兩個水手在一起的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也受了輕傷。這時,我也走了過去,他們看見危險臨頭,知道抵抗也是徒勞,便告起饒來。船長告訴他們,他可以饒了他們的命,隻要他們向他保證對自己的叛逆罪行深感痛悔,並發誓在奪回輪船時和返回牙買加途中(他們是從牙買加來的)效忠於他。他們竭力向船長表達著自己的誠意,船長也願意相信他們,饒了他們的命。這點我並不反對,隻是要求他,在他們留在島上期間把他們的手腳綁起來。

同時,我還派星期五和船長的那個大副一起到小船上去,吩咐他們把船安置好,把槳和帆也都拿下來,他們都一一照辦了。不一會兒,三個離群到別處去溜達的人(算他們運氣好)聽到槍聲回來了,他們看見船長從俘虜變成了征服者,也就俯首就縛了,這麼一來,我們就算大獲全勝了。

現在我和船長才想起來應該打聽一下彼此的情況。我先開口,把自己的經曆一五一十講給他聽。他聽得非常認真,甚至帶著幾分訝異,特別是在我講到自己通過神奇的方法弄到糧食和軍火的時候。的確,我的故事充滿了奇跡,深深打動了他。可是,當他由我的故事想到自己的時候,想到我似乎是為了救他的命才在這裏活了下來的時候,不禁淚流滿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聊完之後,我便帶著他和他的兩個手下到我的住所去。我領著他們從我之前出來的地方——也就是屋頂上爬進去,給他們吃了一些自己常備的東西,並指給他們看我多年來住在這個地方造出的種種設施。

不管是我指給他們看的,還是對他們說的,無一不令他們嘖嘖稱奇。不過船長最欣賞的還是我的防禦工事,讚賞我用一片樹林把自己的住宅遮蔽起來。那片樹林栽下去有二十年了,由於這一帶樹木長得比英國快得多,現在已經成了一片小小的森林,森林極其濃密,除了我預留的那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從哪邊都進不來。我告訴他,這是我的城堡,也是我的住處。不過,我跟大部分王公貴族一樣,在鄉間還有個村舍,有什麼情況就可以退避到那裏去。有時間我會帶他去看看,不過當前我們的任務是考慮如何奪回那艘輪船。他同意我的意見,但是他說他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因為那艘船上還有二十六個人。那些人參與了陰謀叛變,在法律上已經犯了死罪,現在走投無路,必然會橫下心來,一不做二不休幹到底,因為他們知道,要是被打敗,一到英國或者英國的任何殖民地,他們就會被送上絞架。因此,光靠我們這幾個人,是無法向他們發起進攻的。

聽了他的話,我思索了一會兒,發現他的推斷很有道理,而且覺得必須迅速做出決斷,既要阻止他們上岸來攻打我們,又要設法把那些人引上岸來,設下陷阱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此時我突然想到,再過一會兒,輪船上的船員們就會奇怪他們的夥伴和小船出了什麼事,必定會乘另一艘小船上岸來找他們,說不定到時候他們會帶著武器前來,實力強大到我們根本打不過。他聽了之後深以為然。

接著,我告訴他,我們首先應該把擱淺在沙灘的小船的船底鑿穿,這樣他們就不能把那艘船劃走了,還要把船上的東西全部拿下來,讓小船下不了水。於是,我們一起上了小船,把留在船上的武器拿走,把找到的其他東西也統統拿走,其中有一瓶白蘭地和一瓶朗姆酒,還有幾塊餅幹、一角火藥和一大塊用帆布包起來的糖,有五六磅重。這些東西我真是求之不得,特別是白蘭地和糖,我早都吃光好多年了。

我們把那些東西(上麵說過,船上的槳、桅杆、帆和舵之前已經拿走了)統統搬上岸,然後在船底鑿了個大洞,這麼一來,就算他們有足夠的實力戰勝我們,也無法把小船劃走。

其實,我倒不怎麼認為我們能把輪船給奪回來。我想的是,隻要他們不把小船弄走,我就有把握把它修好,然後坐上小船到利華群島去,順道拜訪我們那些西班牙朋友,因為我心裏還惦記著他們。我們立刻著手按照原定方案做準備:先是花大力氣把小船推上海灘高處,確保漲潮的時候不會隨水漂走,然後在船底鑿了個一時半會兒堵不上的大洞。做完後,我們坐在地上尋思接下來該做什麼,就在這時,我們聽到輪船上放了一槍,還看到有人搖動旗幟,發信號叫小船回去。可是小船沒動,他們便又開了幾槍,對小船發著信號。最後,他們見發信號和打槍都沒用,小船還是沒有動靜(我們從望遠鏡裏看到),便把另一艘小船放下水,朝岸邊劃來。隨著他們靠近,我們發現船上至少有十個人,而且帶著火器。

那艘輪船泊在離岸邊不過兩裏格的地方,所以他們劃著小船過來的時候我們全能看見,連他們的臉都看得一清二楚。潮水將他們衝到第一艘小船偏東一點兒的地方去了,他們便又沿著海岸朝西邊劃,直奔第一艘小船靠岸和停泊的地方。

我是說,因此我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們,而且船長也說得上來小船上都是誰,每個人性格品行如何。他說,船上有三個老實人,他敢斷定他們是迫不得已才參加這次謀反的,因為他們勢單力薄,又被嚇壞了。不過那個水手長(似乎是他們的頭兒)和其他幾個都是跟那些船員一樣心狠手辣的家夥。既然謀反了,就毫無疑問會一條道走到黑。船長非常擔心他們實力太強,我們打不過。

我笑著對他說,處於我們這種境況的人,早就把恐懼置之度外了。反正幾乎每種處境都比我們理當陷入的處境強。我們應該想著,不管是死是活,哪種結果對我們而言都是一種解脫。我問他覺得我目前的境況如何,值不值為了尋求解脫而去冒險。我說:“先生,你剛才還相信我之所以會在這裏活下去是為了救你們的性命,還為此稍稍振作了一些,你的信念到哪裏去了?對我來說,似乎隻有一件事不太順當。”他說:“什麼事?”我說:“嘿,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他們中間有三四個老實人,應該饒他們不死。要是他們全都是惡棍,我會覺得上帝是有意把他們挑選出來送到你手裏呢。因為,我敢說,凡是到岸上來的人都會落入我們手心,他們是死是活,就看他們怎麼對我們了。”

我說這番話的時候嗓門很高,而且興致勃勃,這大大鼓舞了船長的士氣。於是,我們開始雷厲風行地幹了起來。剛才一看到小船從輪船那邊過來,我們就在考慮把俘虜隔離開,也的確把他們做了妥善安置。我派星期五和那三個被救下來的人當中的一個把兩個船長特別不放心的俘虜送到我的山洞去。那個地方隔得很遠,絕不會讓人聽到或者發現,而且就算他們能逃出來,也找不到路從樹林裏出來。他們把那兩個人捆起來丟進洞裏,但是給他們留了吃的,而且告訴他們,要是他們安安靜靜地待在這裏,過個一兩天就放了他們,不過要是他們企圖逃跑,那就毫不留情地殺掉他們。他們老老實實地答應會耐著性子待在洞裏,而且對我們的優待非常感激:又是給他們吃的,又是給他們蠟燭照明——星期五為了他們舒服一些,給他們留了幾根我們自製的蠟燭。他們並不知道星期五就站在洞口看著他們。

其他的俘虜受到的待遇就比較好。的確有兩個人始終被捆著,那是因為船長不太信任他們,另外兩個卻經由船長推薦被我錄用,而且他們自己也鄭重發誓願意跟著我們出生入死。因此,加上這兩個人和那三個正派人,我們現在有七個全副武裝的人。既然船長說那十個即將到來的人當中有三四個正派人,我便毫不懷疑我們對付他們綽綽有餘。

那幾個人一來到第一艘小船停泊的地方,便把小船開上沙灘,一齊上了岸,然後把小船拉到岸上。見此情形,我非常高興,因為我擔心他們會在離岸邊不遠的地方拋錨,並留下人手看守小船。那樣我們就無法奪取那艘小船了。

一上岸,他們便跑去查看第一艘小船。不難看出,他們發現小船上的東西被劫掠一空,船底還被鑿了個大洞的時候,著實大吃了一驚。

他們尋思了一會兒,便扯著嗓門使勁兒叫了兩三聲,想看看他們的同伴是否能聽見,可是白費力氣。接著,他們聚攏在一起,用他們的小型武器開了一輪槍。我們的確聽到了槍聲,而且槍聲在樹林裏回蕩著,可一樣沒用。山洞裏那兩個人肯定聽不到,而那兩個被我們看守著的,就算聽到了也不敢答話。

這件出乎意料的事讓他們大為驚駭,他們後來告訴我們,他們當即就決定回輪船上去,並告訴大家,那些人全都被殺了,小艇的船底也被鑿穿了。所以他們立刻把小船推到水裏,全都上了船。

船長見此情景十分詫異,甚至有些驚慌失措,因為他相信他們會回到輪船上,把船開走,把他們的同夥丟下,就當他們都死了,這麼一來,他一心想要奪回的輪船還是奪不回來。不過,他很快就反過來為另一種情形驚慌了。

他們把小船劃出不遠,便全部重新上了岸。不過這次他們采取了新的舉措,看樣子是剛剛商量好的,就是在船上留三個人,其他人到岸上去,深入小島去尋找同伴。

我們不由大失所望,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要是讓那艘小船逃走,就算把岸上那七個人都抓住也沒什麼用,因為他們會把小船開回輪船去,輪船上的人必定會起錨揚帆而去,那我們奪回大船的打算就會落空。

可是,我們除了靜候事態發展,別無良策。

那七個人上了岸,三個留在船上的人把船劃得離岸遠遠的,然後下錨停泊等岸上的人。這麼一來,我們就無法向小船發動攻擊了。

那幾個上了岸的人靠攏在一起往那座小山的山頂上爬,山下就是我的住所。他們看不到我們,我們卻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們。我們倒是巴不得他們走近點兒,好對他們開槍,或者索性走遠一點兒,好讓我們到外麵去。

可是,他們登上山脊後(在那裏可以看得很遠,看得到那幾道山穀和叢林,山穀朝東北方向延伸,是島上地勢最低的部分),便扯著嗓子又喊又叫,直到喊得聲嘶力竭方才作罷,看樣子他們既無意到遠離岸邊的腹地去冒險,也不肯分開行動,而是在一棵大樹下坐下來開始想辦法:要是他們像之前那批人那樣,肯躺下來睡一覺,那就成全我們了。可是他們非常害怕,根本不敢去睡覺——盡管他們也說不出到底在怕什麼。

就在他們商量來商量去的時候,船長向我提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建議:為了讓同伴聽到動靜,他們說不定會再放一輪槍,到時候不等他們裝彈,我們便一擁而上,他們必定會束手就擒,那我們就可以兵不血刃將他們製服。我很讚成這個建議,但是我們必須搶在他們裝彈之前靠他們足夠近才行。

可是他們並沒有開槍,我們悄悄在那裏埋伏了很久,猶豫著該怎麼辦。最後,我告訴他們,依我看,我們在天黑之前不能采取任何行動,如果到了晚上他們不回小船上去,說不定我們可以想辦法抄到他們和海岸中間,然後施計誘船上那幾人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