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裏知道,粟裕誌在全殲他的第七十四師。解放軍的炮火越來越猛,攻擊越來越激烈。步兵向蘆山和孟良崮發動總攻。張靈甫師雖然炮多,卻被華野的炮火壓製得無法還擊。解放軍僅用二十分鍾就占領了蘆山。張靈甫此時才覺得大事不好,握著報話機向各援軍苦苦哀求:“向我靠攏!向我靠攏!我頂不住了!”
但是,各路援軍都被解放軍拖住了。
華野第六縱隊特務團直搗崮頂張靈甫的指揮部。張靈甫被擊斃。孟良崮守敵頓成無首之龍,紛紛舉白旗投降。第七十四師一萬多人被全殲。蔣介石被迫放棄對山東的重點進攻。
一年後,毛澤東在西柏坡對粟裕說:“你們那樣果敢、迅猛地消滅了七十四師,在中國這塊土地上,有兩個人沒想到,一個是蔣介石,一個是我毛澤東呀!”
粟裕的大將風度,每每表現在大戰時的沉著鎮定,正所謂“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變,麋鹿興於左右而目不瞬”。抗日戰爭中,蘇北黃橋戰役前夕,粟裕住在溧陽水西村,軍務之餘,仍然荷鋤下地,與農民閑話桑麻。從他身上,根本看不出大戰在即。當他率領幾千人在黃橋殲敵逾千的捷報傳到延安時,毛澤東說了一句極有預見性的話:“這個從士兵成長起來的人,將來可以指揮四五十萬軍隊。”
粟裕作戰善於示形,以迷惑和調動敵人。萊蕪戰役“示形於魯南,決戰於魯中”,就是示形的範例。
粟裕總結自己的戰爭經驗,提出了六條原則:一,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勝利;二,不在於消滅敵人多少,而在於消磨敵人;三,支配敵人,掌握主動;四,積極進攻,絕少防禦;五,飄忽不定,出沒無常;六,越是在敵人後方,越是容易成功。
粟裕有四寶:槍、地圖、指北針和望遠鏡。這四樣東西須臾不離身。粟裕善騎馬,能倒騎馬背,和張果老倒騎毛驢一樣。他常在行軍途中召開“馬背會議”,背朝前,麵朝後,在馬上和大家交談。粟裕善打運動戰、殲滅戰和大兵團作戰。有人問他作戰體會,他一言以蔽之:“從實際情況出發,靈活用兵,什麼時候好消滅敵人就在什麼時候打;哪裏好消滅敵人就在哪裏打;什麼敵人好消滅就打什麼敵人。”
粟裕又很謙虛,自稱“蒼海一粟,無足掛齒”。
1948年4月,粟裕建議在華東地區組織一次大會戰。毛澤東非常重視,電令陳毅和粟裕來河北阜平縣城南莊向中央當麵彙報。
見到粟裕,毛澤東大步走出門外,與他長時間握手,意味深長地說:“我們有十七年不見麵了!”十七年前是在井岡山,粟裕設計先擒張琿瓚,後打譚道源。撫今追昔,感慨不已。
毛澤東召集中央書記處和中央軍委的成員開會,以極其鄭重的態度專門聽取了粟裕的彙報。粟裕一口氣講了一個多小時。
中央軍委完全同意他的方案。
粟裕返回華野司令部之後,率部連續取得了豫東戰役和濟南戰役的勝利。濟南戰役短短八天,全殲王耀武手下十多萬人。粟裕看出蔣軍戰鬥力的迅速下降,認為在中原地區與蔣軍決戰的條件已經成熟。濟南戰役勝利的當天,他就致電中央軍委,提出了淮海戰役的設想。
第二天,毛澤東回電:“舉行淮海戰役,甚為必要。”
蔣介石在華北與山東的軍事失利後,加緊策劃“徐蚌會戰”,正好與中共籌劃淮海戰役同步。淮海戰役也就是“徐蚌會戰”。
華野指揮機關偵察得知蔣軍動向,發現駐守海州的國民黨第四十四軍有西撤新鎮並歸黃百韜兵團指揮的動向。形勢的發展表明,淮海戰役的發起時間宜早不宜遲。
粟裕當機立斷,決定提前兩天發起戰役。
淮海戰役的戰場,東西南北縱橫幾千裏,人民解放軍投入兩個野戰軍集團,三個軍區配合,其中華東野戰軍十五個縱隊,一個特種縱隊,中原野戰軍七個縱隊,總計一線兵力投入六十多萬人,這在中國曆史上是罕見的。
粟裕指揮華野大軍打響了淮海大戰的第一槍。
解放軍以排山倒海之勢衝向黃百韜兵團,黃百韜驚恐萬狀,邊打邊撤。當主力撤過運河時,突然聽見西邊也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以為援軍趕到,喜出望外。殊不知西邊來的也是解放軍。
黃百韜大驚失色,向徐州的劉峙呼救。
杜聿明飛到徐州,與劉峙磋商,命令邱清泉和李彌兩兵團主力援救黃百韜兵團,但為時已晚。
邱、李兩兵團遇到華東野戰軍的頑強阻擊。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沉重代價。激戰兩天兩夜,僅僅前進不到十公裏。
華東野戰軍向黃百韜兵團發起總攻,迅速殲滅第一百軍、第四十四軍全部和第二十五軍一部,黃百韜兵團部殘餘部隊亂作一團。李彌兵團被華野阻止於離碾莊圩不到十五公裏的地方,無法再前進一步。黃百韜爬上屋頂,引頸西望,隻聞炮聲隆隆,不見援軍蹤影。
華東野戰軍向碾莊圩發起總攻,三天時間就全殲黃百韜兵團殘部,黃百韜在逃竄時自殺。
整個淮海大戰中,粟裕天天守在軍事地圖前。杜聿明部逃出徐州時,他就想好了應付的策略。他網開三麵,杜聿明可以向西向北向東運動,就是不許他向南。粟裕集中兵力在西南方向,其他方向都是唱的空城計。杜聿明果然中了圈套,向西北逃竄,越鑽口袋越緊。
華野包圍圈越縮越緊,蔣軍空投物資大量落在華野部隊手中。天也與蔣軍作對,北風呼嘯,大雪紛飛,蔣軍官兵饑寒交迫,把老百姓的門窗甚至棺材板都燒光了,把麥苗、樹皮等一切可以吃的東西都吃光了。官兵們為爭奪食物互相殘殺,甚至活埋傷兵。官兵紛紛攜械投降。在華野發起總攻以前的二十天內,蔣軍被斃傷、瓦解十多萬人,整連整營投降的就有一萬四千多人。到華野發起總攻時,杜聿明集團三十萬人馬隻剩下不足二十萬人。
華東野戰軍發動總攻,激戰四晝夜,徹底殲滅了杜聿明指揮部和邱清泉、李彌兩個兵團殘部近二十萬人,生擒杜聿明,擊斃邱清泉,隻有李彌化裝潛逃。至此,淮海戰役殲滅國民黨軍五十五萬五千多人。
淮海大戰進入尾聲,粟裕待在指揮所裏,運籌謀劃,調兵遣將,查看地圖,口授命令,七天七夜未眠,雖然疲憊已極,仍然毫不鬆懈,直到張震副參謀長進來報告:“我軍攻克敵人最後一個據點劉莊。”粟裕終於鬆了一口氣:“好啊!”就昏睡過去,兩天後才醒,眾將領急忙前往慰問。粟裕麵容憔悴,輕聲問:“有沒有雞湯啊?”
毛澤東得到勝利的捷報,高興地說:“淮海戰役,粟裕立下第一功!”
湖南湘鄉人陳賡,也是一位將霸蠻和靈泛結合得十分恰當的猛將。
解放戰爭中,陳賡指揮太嶽兵團強渡黃河,挺進河南西南部。蔣介石急派李鐵軍率領四個整編師組成第五兵團,與謝甫三的陝東兵團一起,夾擊陳賡的部隊。
陳賡在靈寶殲滅敵軍新編第一旅,攻占了陝縣,又殲滅胡宗南部第一三五旅。蔣介石大為震驚,親飛西安指揮。陳賡、胡宗南和李鐵軍都是黃埔第一期畢業生,現在他們代表各自的陣營拚死決鬥。
蔣介石深知陳賡不好對付,又抽調十個半旅,增強西安至潼關一線防禦,還為李鐵軍兵團和陝東兵團增派兵力,準備與陳賡決一死戰。他語重心長地對李鐵軍說:“陳賡這個湖南人是非常厲害的,當年東征時,他冒著炮火背著我一口氣衝過二十多裏地,大氣不喘。宗南老弟年輕氣盛,我怕他輕敵。你老練一些,對陳賡不求全殲,但求阻止他挺進西安或南下武漢。你要設法拖死他!你們三個都是我的學生,記住,戰場上可不能講同學感情。對陳賡,我已經給過他麵子了。”
李鐵軍心知難敵陳賡,神情鬱悶地說:“當初校長就不該放走陳賡,你瞧瞧,簡直是縱虎歸山!”
蔣介石懊悔地說:“娘希匹,都怪宋希濂,鼓動同班同學為他求情,我應該做到不為我所用,也不能為共產黨所用!戰場上你死我活,切戒婦人之仁啊!”
李鐵軍率領第五兵團七個旅,馬不停蹄地趕赴豫西南戰場,咬住陳賡的部隊不放。
李鐵軍領教過解放軍的作戰方法,在圍攻陳賡的部隊之前,召集各旅旅長開會,說:“共產黨善於遊擊,把我們拖疲拖垮,然後集中優勢兵力吃弱子。去年他們有所改變,集中優勢兵力打敗了國軍中的美式裝備師。但他們不會放著小魚蝦米不吃。這次統一行動,大家務必精誠團結,一旅有危,六旅相救,等距離推進,如果擅自拉開距離,企圖趨利避禍,隻會給陳賡以可乘之機,切戒切戒!”
李鐵軍不但對陳賡有所了解,還頗為尊重。他在司令部裏提到陳賡,還尊稱他為陳大哥。他擺陣法也很謹慎,七個旅猥集一團,一動俱動,一停俱停,令陳賡難以將他們分割消滅。但陳賡自有自己的辦法,決定派兩個旅偽裝主力,引誘李鐵軍兵團西援,把他們引到伏牛山去,主力則就地分散隱蔽,等到時機成熟,再集中作戰。
陳賡用於引誘敵軍的兩個旅出發了。老練的李鐵軍仍然按兵不動,隻派出偵察員四處打聽虛實。陳賡命令“牽牛部隊”繼續西進,攻打鎮平時大造聲勢。“牽牛部隊”有幾門山炮,炮彈不多,平時舍不得用,這一次全部集中起來發揮威力。拂曉,幾十名號兵集中在鎮平城周圍,一起吹響衝鋒號,緊接著是震天動地的炮火炸垮城垛,鎮平城陷入火海,城內守軍驚恐萬狀,聲嘶力竭地向李鐵軍求援。李鐵軍雖然是老謀深算,也沉不住氣了,率領第三師緊追陳賡的兩個旅。
“牽牛部隊”從鎮平出發,繼續迷惑敵人。隊伍在白天拉成長龍行軍,休息時故意燃起大量篝火。李鐵軍仿效古人,令士兵計數煙灶,發現煙灶每天增加,認定陳賡是在調集兵力。為了更緊地牽住李鐵軍,陳賡命令部隊奔襲內鄉縣城。李鐵軍命令第三師急進到內鄉縣城附近,發現解放軍放棄攻城,走進伏牛山中,李鐵軍的部隊鼓起勇氣緊跟上來。一個跑,一個追,敵軍到了赤眉鎮。這裏是通向伏牛山深處的一個隘口,再往裏走,溝深路窄,大部隊行動不便。陳賡估計李鐵軍到這裏就會猶豫。他指示部隊設伏,狠狠打擊一下第三師。
這次伏擊從早打到晚,李鐵軍發動了十幾次攻擊,逐次增加兵力,最後投入整營整連向山上衝鋒,都被解放軍擊退。李鐵軍以為抓住了陳賡的主力,親自到前線督戰。他用密集的炮火,一直轟擊到太陽偏西,等到步兵爬到山上,解放軍早已撤出戰鬥,轉移到深山中的夏館鎮去了。
陳賡的戲演得如此逼真,李鐵軍以為勝利在望,興奮得在報話機上用明語通話:“我知道陳賡會在一旁聽我講話,聽到了也奈何不了我,我已經追上他了,就要殲滅他!”國民黨中央通訊社發消息說:“國軍已把陳賡主力逼進窮途末路。”在崎嶇的山路上,李鐵軍下令扔棄輜重,丟掉火炮,帶著部隊竭盡全力向山裏追。
陳賡拆散了李鐵軍集團,把第三師牽製在伏牛山深處達半月之久,讓第二十師滯留在南陽附近,而第一二四旅則留在了寶豐縣。
陳賡見時機已經成熟,指揮部隊展開攻勢。解放軍第十旅再克方城,重占南召;第十一旅攻占泌陽,打下唐河,再克桐柏;第二十六旅攻占臨汝鎮,再克臨汝城;第二十七旅再克魯山。
陳賡指揮解放軍攻克了鐵路線上的許昌和漯河等二十三座城鎮,破壞了長達八百多裏的鐵路線,迫使蔣介石從圍攻大別山的部隊中抽兵回援。李鐵軍如夢初醒,率領第三師掉過頭,星夜增援平漢鐵路去了。他的部隊由於一直沒打勝仗,缺衣少食,挨餓受凍,上當的感覺更難受,士氣空前低落,許多士兵開小差和掉隊,槍支彈藥和裝備扔得遍地都是。第三師來到平漢鐵路線上的西平縣和遂平縣之間,喪失了戰鬥力,被陳謝兵團和華東野戰軍第三縱隊聯合全殲。高級軍官或被俘或被擊斃,隻有李鐵軍僥幸逃走。
中共軍隊許多高級指揮員都具有幽默感,陳賡就是一個。有一次在延安聽毛澤東做報告,陳賡忽然抓耳撓腮,東張西望,然後整理軍裝,起身走到主席台前。毛澤東一愣:“陳賡同誌,有何急事?”陳賡不說話,拿起毛澤東的搪瓷杯,“咕咚咕咚”喝水,然後擦擦嘴,立正敬禮,說:“報告,天氣太熱,借主席一口水,現在沒事了。”會場發出哄堂大笑,毛澤東也微笑了。
有一位記者熟悉陳賡,評價他機智幽默,大智大公,胸無羈絆,稟性卓邁,所以他的作為都能發揮其天性之極致。
淮海戰役中,劉伯承和鄧小平的中原野戰軍七個縱隊,把黃維兵團包圍在雙堆集地區。直接進攻黃維兵團的就是陳賡的第四縱隊。
黃維兵團是國民黨在淮海地區機械化程度最高的一支勁旅,下轄四個軍十一個師及一個快速縱隊,約十二萬人,是蔣介石五大主力王牌。他們在空軍和坦克掩護下,分三路猛攻南坪集地區。劉伯承和陳毅決定集中兵力把它殲滅。
陳賡的部隊堅守南坪集,他摸透了老同學黃維的性格,知道他是教書出身,迷信書本,墨守成規,打仗總要從兵法書上找依據,開口就是“兵法雲”。陳賡看準了他的弱點,放棄已占陣地,引誘黃維縱兵進入伏擊地區,待對方醒悟時為時已晚。中原野戰軍七個縱隊把他的兵團包圍在以雙堆集為中心的地區內。蔣介石命令他與突出重圍的李延年兵團彙合,無奈黃維兵團被緊緊鉗製,寸步難行。蔣介石隻好命令他就地固守,另派三個兵團南馳救援,但是援軍步履維艱。
蔣介石用飛機向杜聿明空投親筆信,命令他立即協同從蚌埠北進的第六兵團,南北夾擊解放軍,以救黃維。杜聿明接令後大吃一驚,明知這樣做會導致全軍覆滅,深感為難。邱清泉主張按總裁意誌行動,杜聿明隻好執行蔣介石的命令。
杜聿明部很快就被解放軍包圍,丟掉整個第十六兵團。杜聿明向東南方向突圍。邱清泉集中五個師的兵力,以坦克為先導,大炮、飛機全麵出動,猛力突圍,致使華野第十縱隊傷亡很大,有的連隊拚到隻剩三個人。但他們堅守了十天十夜,粉碎了杜聿明突圍的企圖。
黃維在雙堆集盼不到援軍,隻好靠自己突圍,尋找活路。他兩次下令向解放軍發射毒瓦斯彈,仍然無濟於事。陳賡縱隊像一個巨大的磁場,黃維掙脫不了它的控製。中原野戰軍得到華東野戰軍兩個縱隊的增援,向黃維兵團發動總攻。黃維和胡璉臨突圍前準備好了自殺的安眠藥。他們乘坦克隨部隊突圍。各部隊爭先恐後逃命。最終十萬人全部被殲,黃維被俘,隻有胡璉逃脫。
黃維被俘後得知與自己對陣的是陳賡,對解放軍說:“敗在陳賡手上不算冤枉。他是我的同班同學,在學校裏我就比不過他。”
黃維兵團全軍覆沒,國民政府滿朝皆驚。蔣介石氣急敗壞:“又是陳賡!陳賡,黃埔的叛徒!”國民黨軍中黃埔同學太多,陳賡自然經常要和老同學較量。陳賡一句湘鄉話脫口而出:“咯有麼子辦法呢?”蔣介石既恨陳賡當初不肯跟他走,又後悔當初放走了陳賡。掐指一算,陳賡率領的第四縱隊,已經吃掉他將近五十萬兵力。
粟裕和陳賡機智頑強,說明霸蠻和靈泛是湖南人的兩個法寶。還有很多事例可以佐證這一點,但限於本書的篇幅,這裏隻好省略了。
日本人還沒有真正地認識湖南人。
和平年代的湖南人,在耕讀文化的熏陶下,總是默默無聞地度日。他們崇尚實幹,不會爭奪在大庭廣眾發言的話語權。他們先天具有的語言劣勢,使他們在外省人麵前變得木訥寡語,因為他們的普通話水平實在無人恭維。他們埋頭幹活,低頭讀書,做人的方式非常低調,因為空談家在湖南是不受歡迎的。湖南人對空談家的反感,表現在很輕蔑地說出來的四個字:一張寡嘴。
湖南人欣賞的是真本事,是敢作敢為的氣魄。“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這才是真正的英雄。按照現在的話來說,湖南人注重的是執行能力。緊急關頭,能不能獨當一麵;麻煩來了,能不能把事情擺平。湖南人認為,這才是考驗一個人能力的試金石,這才是衡量英雄好漢的標準。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司馬遷在《史記》中寫下了這個典故,也就書寫了湖南人的英雄氣概。
這個故事是說,秦始皇雖然征服了楚地,統一了中國,強盛一時,但有人預言,楚國雖然衰敗了,但秦國一定會被楚國的人所滅亡。果然,楚國的農民陳勝、吳廣揭竿而起,農民起義推翻了秦朝的暴政。楚國人就是湖南人,他們敢於鬥爭,敢於為自己和他人的命運而拚搏。他們不相信血統論,反問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其中的氣魄,至今讀來都令人震撼。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預言是有依據的,預言者從楚文化中發現了一種死不服輸的精神。曆代楚王有一個傳統,一旦戰敗,君王就要自殺殉國。所以,自殺的楚王與楚國戰敗的次數成正比。楚國的將相在戰敗後就更不會偷生。屈原在《國殤》中記載了這種為國犧牲、不怕死亡的精神。楚國的人即使死了,也要“魂魄毅兮為鬼雄”。
由於這個典故,外省人就有了“你們湖南人天生的就是造反派”的說法。當然,這也是因為,湖南在近代以來,出了許許多多的革命家。
陳勝、吳廣領導起義,的確需要不怕死的精神。秦朝的暴政,提起來就令人不寒而栗。秦朝的軍隊,是那樣強大無比。農民起義軍沒有金戈鐵甲,卻敢於揭竿而起。與秦軍交戰之中,陳勝的軍隊被消滅殆盡,但陳勝毫不氣餒,重立政權,繼續革命。湖南人的先輩們,就是這樣一群無所畏懼的勇士!
德國人利希霍芬看到了戰爭年代的湖南人,因此他說湖南是中國的一個士兵之鄉,以盛產勇士而著名。但他沒有看到,在戰火平息的時候,湖南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夫和平民。在時局艱危的時候,這些唯耕與讀的湖南百姓會突然血脈賁張,挺身而出,迎著險惡衝將上去。
日本人對湖南人特別感興趣,他們自以為湖南人身上有一種和他們自己很相似的東西。他們從血型理論中尋找根據,認為湖南人和日本人是相似的血型結構,都是以A型血為主。他們說,根據研究結果,湖南人A型血的比例非常高,是中國各省人中A型血比例最高的。其實,他們並沒有真正認識湖南人,湖南人比他們想象的要更加豐富,更加勇敢,更能辨別邪惡與正義。
但日本人有一點沒有說錯,湖南人的確是不怕死的。侵華日軍和湖南人交過手,對過陣,他們太了解湖南人的這種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