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同身藏光緒的密詔,行色匆匆,來到袁世凱在北京的駐地法華寺。他肩負著光緒皇帝和維新派生死存亡的命運,變法成敗係於一身。他能不能說服手握重兵的袁世凱,在慈禧太後即將發動的政變中保護皇上,保護變法,將決定中國的命運。
譚嗣同隻身來找袁世凱,表現出湖南人超卓的勇氣和膽識。袁世凱一見這位年輕的不速之客神色凝重,便知事關重大,連忙屏去左右,把譚嗣同請到內室。譚嗣同幹脆利落,省去寒暄,開口就直奔主題:
“你對當今聖上,看法如何?”
袁世凱趕緊說:“當今皇上,那是一代聖主呀。”
譚嗣同說:“那好。榮祿天津閱兵的陰謀,你知道嗎?”
袁世凱說:“在下略有所聞。”
譚嗣同說:“榮祿執掌兵權,皇上將有大難。當今之際,唯有你能為聖上保駕。如果你願意保駕,你就采取行動。要是你無心救主,請到頤和園去告發我,讓我人頭落地,你自能享受榮華富貴。”
袁世凱仿佛受了侮辱,憤然正色地說:“你把袁某當成什麼人了?當今聖上是你我共同侍奉的主子,對你我恩寵有加,你想護駕救主,我能袖手旁觀?有何良策,盡管說出來。”
譚嗣同從衣袖中取出密詔,交給袁世凱。密詔中說:著令袁世凱帶兵去天津會見榮祿,出示手諭,宣讀之後,立刻誅殺榮祿,袁世凱自代直隸總督,向手下傳達皇帝旨意,張貼告示,宣布榮祿的罪狀,然後率領軍隊進京,消滅舊黨,助行新政。
袁世凱仔細看了手諭,腦子急速運轉。審時度勢,慈禧的後黨張開了巨網,光緒好比待宰的羔羊。皇上有難,竟求助於康有為、譚嗣同這班手無寸鐵的書生,說明他隻是一個空架子。眼前的譚嗣同病虛氣喘,眉宇間一股黴氣,哪裏成得了大事?想到這裏,他便虛與委蛇,拿言語試探:
“天津是各國人等聚處之地,忽然把總督殺了,定會驚動中外官民,恐怕國家會分裂啊。何況我兵少將寡,要對付北邊宋慶等人的五萬多人與七萬多淮軍和練軍,京城裏數萬旗兵也不得不防,恐怕力不從心。恐怕我那區區七千多人還沒動手,皇上就會遇難了!”
譚嗣同聽了這番推托之辭,後悔不該來找他。現在已經晚了,事情已經向他和盤托出,還有什麼辦法挽回呢?
袁世凱好像看穿了譚嗣同的無奈,而他自己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便敷衍道:“依在下之見,不如等到下個月皇帝出巡天津時再動手吧。到那時候,皇上在閱兵時疾馳到我軍營裏,傳號令誅殺奸賊,我跟隨你們拚死解救皇上,才有勝算。”
譚嗣同見有了轉機,便想再爭取一下,說:“等不到下個月了,皇上時刻都有被廢黜的危險!”
袁世凱說:“那就得馬上找個理由離開京城。能不能請皇上提前出巡?”
譚嗣同說:“榮祿發動陰謀,全靠天津閱兵。榮祿對你向來不薄,榮祿那邊,你打算怎麼對付?”
袁世凱笑而不答,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
譚嗣同見他仍未下定決心,便用言語激他:“榮祿有曹操和王莽的才幹,是個不好惹的人物,你恐怕難以對付他吧?”
袁世凱暗想:跟我玩激將法,簡直小兒科。袁某在江湖上混了這麼久,早就不吃這一套了!但他做出來的卻是另一副樣子,怒目圓睜,瞪著譚嗣同說:“隻要皇上來到我的軍營,我殺榮祿如同殺一隻狗!”
譚嗣同聽了,稍稍放心,便叮囑道:“隻要你報答聖恩,建下奇功,皇上自會讓你主掌兵權;若你膽小怕事,投靠諸侯,就會害了皇上。你要是害怕榮祿,不如趁早把我綁去向他請賞!”
袁世凱為了穩住譚嗣同,把胸脯拍得鏗鏘作響,信誓旦旦地說:“你太小看袁某了!袁某三世深受聖恩,何至於貪生怕死,臨陣退縮。隻要能保得皇上平安,袁某把生死置之度外。”
譚嗣同見袁世凱豪情勃發,以為他和湖南人一樣有血性,連連稱讚他是奇男子,激動不已地告辭而去。譚嗣同剛剛出門,袁世凱就吩咐隨從:“備轎,往榮大人府上!”他一刻也不願等待,急忙告密去了。
榮祿接到袁世凱的密報,連夜奏請慈禧捉拿亂黨。三千清兵關閉京師右城門,停開京津鐵路的列車,發動戊戌政變。
譚嗣同被出賣了。這個如此誠實可愛的湖南人遭到背棄和暗算,是中國的一出大悲劇。他為了挽救敗局,把性命和他為之奮鬥的事業,押在一個被封建官僚習氣浸得發臭的實力派人物身上,做孤注一擲的賭博。他不是不知道有可能被對方出賣,但他指望激將法或許能夠打動對方,為一個隻有百分之一可能實現的指望,去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如果努力失敗了,他就坦然地付出自己的腦袋。
第二天黎明,光緒照常去頤和園給慈禧請安,從此被囚禁瀛台,慈禧又公開玩起了“垂簾聽政”的老把戲。清軍開始大規模地通緝捕殺維新人士。
譚嗣同卻不逃命。他在住處收拾東西,將多年撰寫的詩文稿件和來往書信,裝了滿滿一箱子,提著箱子來到日本使館,對梁啟超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日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他決定將自己的死當作對國人心靈的呐喊,以期喚醒沉睡的國人。他願意死,卻義薄雲天,懂得珍惜別人的生命,敦促梁啟超趕緊逃生。他說:“不有行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以召後起。”他認為中國需要有誌士生存,也要有誌士犧牲。他把生的希望讓給梁啟超,而把死亡留給了自己。
9月24日,譚嗣同在“莽蒼蒼齋”被捕。
譚嗣同被捕入獄後,大刀王五賄賂獄中官吏,使他免受許多皮肉之苦。王五曾邀約天下義士,準備劫獄。他們趁送飯之機,告訴譚嗣同:大家將采取行動。譚嗣同搖頭拒絕,在獄中一邊唱歌,一邊吟詩,咬破指頭用鮮血在獄牆上寫道: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9月28日,古老的北京城,籠罩在陰沉昏暗的風沙裏。在宣武門外菜市口刑場上,豎立著六根木柱,木柱上綁著六位愛國誌士,維新變法的闖將,他們是譚嗣同、劉光第、楊銳、林旭、康廣仁、楊深秀。慈禧的後黨擔心夜長夢多,顧忌外國幹涉,更害怕民眾起而抗議,決定盡快處決這些人,以絕後繼。行刑時間定在下午4點鍾。
行刑前,“六君子”麵不改色,橫眉冷對。譚嗣同對圍觀的民眾大呼:“為了救國,我願灑下我的血,但是今天每一個人的犧牲,將有千百人站起來,繼續進行維新,盡其忠誠去反抗篡權。”百姓們麻木地看著他。當劊子手舉起屠刀時,譚嗣同仍然從容自吟:“有心殺賊,無力回天。”譚嗣同和與他同時就義的五位誌士一起,被人們稱為“戊戌六君子”。
譚嗣同死後,大刀王五為他收屍。第二年,人們將他的骨骸運回原籍,葬於瀏陽城外的石山下。後人在他墓前的華表上刻了一副對聯:
亙古不磨,片石蒼茫立天地;
一巒挺秀,群山奔趨若波濤。
譚嗣同告別黑暗統治下的中國,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他認為自己不得不做出的選擇。這就是湖南人的血性。他不逃生的理由很簡單:他要開中國變法的風氣之先,他要樹立一種前無古人的英雄風範。
譚嗣同活著就不是為了功名富貴,隻是為了履行社會責任,他的死也就與他的生無異。獻身是他發揮才幹的一種方式。一個人不願退縮到自我狹小的圈子,這是湖南人精神的典型。當他覺得沒有更好的武器為社會奮鬥時,他選擇了最有用的利器:自己的死亡。
譚嗣同的死亡不是消亡,不是沉寂,而是一聲嘹亮的號角,一聲振聾發聵的震吼。他的死亡獲得了生命的最高意義。他血性的形象,穿越百年滄桑,讓湖南人的精神綻放出最絢麗的光彩。
譚嗣同在特殊的曆史環境中,以一種極端的方式,演繹了湖南人的勇猛和血性。他的行為說明了一個道理:如果死亡嚇不倒湖南人,那麼湖南人就不會害怕前進道路上的任何障礙。
男兒要為天下奇。
湖南人黃興曾應人所請,書寫對聯一副:“古人卻向書中見,男兒要為天下奇。”他代表湖南的男人顯露了最高的誌向:做人要做奇男子。黃興一生為奇男子所做的注解,不是追求怪誕乖戾,而是做人要大氣,要展現人格的魅力。這種魅力第一要實在,要平易近人,多立功勳,卻不爭名逐利。
奇男子,偉丈夫,要有大才,要有能量,大智大勇,有抱負,能擔待,惻隱慈悲,情操高尚,大肚能容,真誠堅忍,頂天立地。這一切,黃興都做到了。
黃興的作為,表明了湖南人對人格魅力的追求。他說出了“男兒要為天下奇”的意願,也為湖南人樹立了令人歎服的楷模。
黃興是長沙人,字克強。他給人的外表印象是體力過人,少年時就能用一隻手舉起百斤的擔石,還拜師學過烏家拳術,頗有武林人士的風範。但他的文才同樣優秀,“文似東坡,字工北魏”。他十四歲進入嶽麓書院,十九歲進入城南書院,二十二歲中秀才。由於成績拔尖,被保送到武昌兩湖書院。湖廣總督張之洞對他非常賞識,保送他去日本留學。
黃興進入東京弘文學院師範科學習。他自幼習武,自然愛好軍事。他在課餘請日本軍官講授軍事課程,每天清晨練習騎馬射擊,為日後領導武裝起義打下了基礎。
甲午戰爭中,日本窺視中國東北,黃興和其他留學生組織抗戰義勇隊。他與陳天華決定回國發動起義,推翻清廷,建立民主國家。
黃興仰慕譚嗣同,曾在筆記中寫道:“朝作書、暮作書,雕蟲篆刻胡為乎?投筆方為大丈夫!”但他平時沉默寡言,外表端敏慎重,清朝官員察覺不到他的內心的反叛。
黃興回到湖南以後,長沙明德學堂聘他任教,並兼任學監。他在學校裏聯絡同誌,宣傳革命思想,邀集陳天華、宋教仁等二十多人,創立反清組織華興會,被公推為會長。由於行事低調,不曾招人耳目。他身著體操服,舉止卻非常儒雅,絕口不談政治。
黃興聯絡會黨,議定在第二年秋天,乘慈禧過七十歲生日,在長沙舉行起義。不幸的是,這次甲辰起義因泄密而失敗。黃興再次東渡日本,計劃組織一個龐大的反清集團。他約好宋教仁、陳天華、陳潛和趙恒惕等湘籍學生,聯合各省一百多名學生,組成革命同誌會。
黃興得知,馬福益在甲辰起義流產後輾轉到了湘西,準備在洪江起事。黃興顧不得清廷正在通緝他,秘密乘船回國,和謝祺一起,從上海運送槍械到漢陽,再從漢陽用木船轉運到洪江。過輪渡時,四名湘軍搜查違禁物品,發現了槍械。他們隻好拔槍出擊,上岸逃跑,通知哥老會取消起義。黃興扮作商人去了漢口,再次遠赴日本。
此後不久,孫中山從馬賽乘船抵達日本,中國留日學生熱烈歡迎。孫中山得知華興會著名首領黃興就在東京,便想與他結識。黃興的心情也是一樣。
通過日本人宮崎的介紹,孫中山和黃興在神東坡湖南留學生聚居地見麵了。兩人一見如故,促膝交談,從反滿談到建立同盟,愈談愈投機。黃興將在場的華興會骨幹引見給孫中山。隨後,他決定與孫中山聯合,召開在日革命派聯合大會。來自國內十七個省的留學生會聚一堂。孫中山高興地說:“全國十八行省,隻有甘肅一省缺席,看來革命事業正旺,成功為期不遠了!”大家公推孫中山為同盟會總理,確定同盟會的宗旨為“驅除韃虜,恢複中華,創立民國,平均地權”。黃興提請加入同盟的人立下誓約,推請孫中山起草同盟的誓詞。
入盟儀式結束後,孫中山把黃興單獨叫到裏屋,給了他單線聯絡的暗號。然後,孫中山向眾人致詞:“自今日起,諸位已不是清朝人了!”話剛講完,會議室後麵的長椅子訇然撲倒,眾人大驚。孫中山卻笑著說:“這是顛覆滿清的預兆!”眾人轉驚為喜,都鼓掌慶賀。
不久,兩百多名會員舉行同盟會成立大會,公推孫中山為總理。
劉揆一等湖南籍留學生,一開始並不讚成孫黃結盟,湘粵聯手。他們說,為什麼要放棄華興會的理念,屈從於興中會呢?但湘粵聯手革命成為事實之後,他們就全力以赴,不存二心。新組合的同盟會大造革命輿論,又注重革命準備與軍事行動。他們養精蓄銳,廣納賢才,黃興親自掌握留日陸軍學生的入會工作,從中選拔堅定分子組織“丈夫團”,為武裝起義準備力量。對清廷新一輪的暴動又將開始了。
孫中山和黃興在日本建立同盟會時,湘潭人劉道一以同盟會會員的身份,聯合湖南幾名會黨首領,動員三萬多人發動了萍瀏醴起義。
孫中山和黃興立即派遣國內的會員在周邊幾個省動員軍隊響應。
然而,起義軍隻堅持了三天,又不幸而失敗。
黃興潛伏在香港策應起義,剛剛返回東京,得知起義失敗和劉道一等人犧牲的凶訊,悲痛不已,和劉道一的胞兄劉揆一抱頭痛哭。
一個又一個湖南人犧牲了,一個又一個湖南人站了起來。萍瀏澧起義的失敗,更激起了黃興的鬥誌。他想到,湖南會黨精銳損失殆盡,暫時無力暴動,那就到南方邊陲去暴動吧。他集中精力策反廣東新軍。不料軍人與警察發生的一場衝突,暴露了起義計劃。這件事驚動了粵督袁樹勳。他下令嚴加查辦,加強戒備,嚴防革命黨舉事。
起義的機密泄露了,革命黨人不得不提前發動。倪映曲率新軍在廣州城郊起義,三千名新軍分三路進攻廣州城。清軍借口商談起義條件,把倪映典誘騙到軍營,趁他出營時將他亂槍擊斃。起義軍失去了指揮官,堅持激戰一個多小時以後,退往白雲山一帶。
不久,同盟會香港統籌部召開會議,製定了周密的起義計劃,決定分十路進攻廣州,從香港派一支八百人組成的敢死隊去廣州發難。敢死隊員分別來自湖南等省和海外的同盟會組織。起義前,他們給同誌、父兄和妻子寫好了絕命書。
黃興從香港趕到廣州,擔任起義的指揮。
起義的槍聲打響,黃興率領一百六十名隊員,臂纏白布,腳穿黑麵膠底鞋,手執炸彈和槍支,用海螺吹響進軍號,衝進總督署。同時,喻培倫等人也從後麵炸牆而入。起義隊員打垮了總督署的少數衛隊,擊斃清兵管帶,衝進第二道門,直奔後堂。兩廣總督張鳴岐在主持治安會議,聽見激烈的槍聲,馬上翻牆逃到水師行台。
起義隊伍縱火焚燒了總督衙門,兵分三路,分頭攻打督署公所等地,途中與清軍水師提督李準遭遇,在東轅一帶展開激戰。黃興右手的兩個指頭被打斷了,仍然堅持射擊。
起義隊伍經過激烈的巷戰,人員越來越少,最後各自為陣。喻佩倫胸前掛著滿滿一筐炸彈,奮勇當先,敵人見了無不喪膽。他一直戰到彈盡被捕。最後剩下黃興一個人,退到一家小商店,用肩膀撞破門板進入店內,隔著門板朝外射擊,又擊斃七八名清兵。敵人退卻後,他化裝逃到河南一個革命機關,找到女同誌徐宗漢,包紮好傷口,隱蔽起來。三天後,徐宗漢護送他去香港。起義失敗了,黃興卻遇到了終生伴侶。兩人在戰鬥中結下患難之情,後來結為夫妻。
在這場激戰中,其他三路沒有出動,隻有黃興的第一隊孤軍作戰。陳炯明和姚雨平的兩隊已到廣州,袖手旁觀,胡敦生那一隊有一百五十人,多數還在香港。
廣州起義後,遺骨枕藉,情狀非常淒慘。同盟會的廣州機關秘密籌劃收葬烈士遺體。會員潘達微請求各善堂掩埋烈士,善堂董事會成員徐樹棠感於烈士們的忠義,將紅花崗一段地區撥作葬地,並提供棺殮營葬。下葬時,雲幕低垂,細雨蒙蒙。最後一口棺材下葬時,潘達微環顧四周,仿若見到黃花一片,便將紅花崗改稱為“黃花崗”。後人將這次廣州起義稱為“黃花崗起義”。
黃興在向同盟會總部所做的起義彙報中,怒斥姚雨平和胡敦生坐視不救,表示對陳炯明深惡痛絕,說他目光陰險,必須把他除掉,免留後患。報告寫完,一個傷指開始潰爛,另一個指頭將斷未斷。
徐宗漢把他護送到雅麗醫院,把潰爛的手指切割了。
孫中山後來曾高度評價黃花崗起義。他說:“斯役之價值,驚天地,泣鬼神,與武昌革命之役並存。”
革命黨在黃花崗起義中喪失了全部精銳,黃興非常氣憤,打算親自拚命暗殺李準和張鳴岐等人。孫中山急忙來電勸他不要莽撞。他說,他曆來不讚成暗殺,革命黨應該光明磊落。但是黃興殺紅了眼,要求孫中山彙款兩萬元。款子一到,他便組織暗殺團。不久,滿人將軍風山在廣州被炸死,李準被炸傷,張鳴岐聞風避居外地。
黃興,步伐總是那麼堅定,意誌總是那麼堅強,動作總是那麼敏捷。黃花崗起義失敗後,他的身影又活躍在中國南疆的崇山峻嶺,在硝煙炮火中閃躍。
廣東方麵的幾次起義都失敗了,孫中山派黃明堂發動鎮南關起義。起義軍猛撲鎮南關,占領了三座炮台。捷報傳來,孫中山立即偕同黃興和胡漢民等人親赴前線指揮作戰。跟隨孫中山的法國炮兵大尉狄更斯調準北炮台的炮位,猛轟清軍,擊斃六十多人。孫中山和黃興為傷員裹傷,點火發炮。孫中山興奮地說:“反對滿清二十年,今天才有機會親手開炮轟擊清軍!”
鎮南關起義由於力量懸殊還是失敗了。孫中山退居河內。法國殖民當局應清政府所請,把孫中山趕出越南。孫中山把軍事重任交給黃興和胡漢民。黃興將兩百多名越南華僑組成起義軍,自任總司令。
黃興一直努力遊說欽廉道員郭人漳,約他共同反清。郭人漳是個兩麵派,把侄兒安排到黃興的軍隊裏探聽虛實。黃興將計就計,向手下人作了布置。郭人漳的侄兒每次刺探軍情,得到的回答都是革命黨兵員多、糧餉足。
郭人漳以為革命黨真的有錢有勢,便答應與黃興合作,但提出要接濟軍餉。等到黃興的隊伍進入欽州後,他卻違背諾言,憑著優勢兵力圍攻革命軍。黃興的部隊在十個鄉鎮轉戰四十天,打不開局麵,隻好宣布解散。人馬散入十萬大山,而黃興自己隻身潛往河內。他來不及一洗戰鬥的煙塵,又奉命趕赴雲南河口接收一支起義部隊。
原來,孫中山派黃明堂率領部隊攻占了河口。幾天之內,革命軍增加到一千多人。總督錫良急忙派大軍圍攻,迫使起義軍撤向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