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沈約

範曄傳

原 文

範曄字蔚宗,順陽人,車騎將軍泰少子也。母如廁產之,額為磚所傷,故以磚為小字。出繼從伯弘之,襲封武興縣五等侯。

少好學,博涉經史,善為文章,能隸書,曉音律。年十七,州辟主簿bù,不就。高祖相國掾 yuàn,彭城王義康冠軍參軍,隨府轉右軍參軍,入補尚書外兵郎,出為荊州別駕從事史。尋召為秘書丞,父憂去職。服終,為征南大將軍檀道濟司馬,領新蔡太守。道濟北征,曄憚行,辭以腳疾,上不許,使由水道統載器仗部伍。軍還,為司徒從事中郎。傾之,遷尚書吏部郎。

●檀道濟

譯 文

範曄,字蔚宗,順陽人,是車騎將軍範泰的小兒子。範曄的母親上廁所時生下了他,因為額角被地上的磚頭磕破了,所以他父母便給他起小名叫“磚”。範曄被過繼給他堂伯父範弘之,繼承了範弘之的爵位武興縣五等侯。

範曄小時候很好學,飽讀經史書籍。他很會寫文章,能寫隸書,通曉音樂。他十七歲時,本州征選他為主簿,範曄沒接受。高祖即位後任相國掾,彭城王劉義康的參軍,隨同本府轉任右軍參軍,到京城補任尚書外兵郎,再外出任荊州別駕從事史。不久他又被調回任秘書丞。父親去世時他離職,等三年服喪期滿,擔任征南大將軍檀道濟的司馬,兼領新蔡太守。檀道濟北伐時,範曄害怕隨軍到北方去,便借口腳病推辭。文帝不同意,讓他從水路管理軍隊的後勤,率領運載武器和衣服糧食的部隊。北伐結束後,範曄擔任司徒府從事中郎,不久,升任尚書吏部郎。

原 文

元嘉元年冬,彭城太妃薨hōng,將葬,祖夕,僚故並集東府。曄弟廣淵,時為司徒祭酒,其日在直。曄與司徒左西屬王深宿廣淵許,夜中酣飲,開北牖 yǒu 聽挽歌為樂。義康大怒,左遷曄宣城太守。不得誌,乃刪眾家《後漢書》為一家之作。在郡數年,遷長沙王義欣鎮軍長史,加寧朔將軍。兄暠為宜都太守,嫡母隨暠在官。十六年,母亡,報之以疾,曄不時奔赴,及行,又攜妓妾自隨,為禦史中丞劉損所奏,太祖愛其才,不罪也。服闋,為始興王濬後軍長史,領南下邳太守。及濬為揚州,未親政事,悉以委曄。尋遷左衛將軍、太子詹事。

譯 文

元嘉元年(424)冬天,彭城王太妃去世,將要下葬當晚,舉行祭祀路神的儀式,彭城王的僚屬故舊都集中在東府。範曄的弟弟範廣淵,當時是司徒府祭酒,這一天輪到他值班,範曄和司徒左西屬王深住在範廣淵那裏,喝酒到半夜,打開北邊窗子欣賞挽歌取樂。彭城王劉義康聞之大怒,把範曄貶到宣城當太守。範曄在那裏很不得誌,於是整理各家關於後漢的史籍,編成一部新的《後漢書》。在太守任上幾年後,他被遷任長沙王劉義欣鎮軍長史,加號寧朔將軍。他的哥哥範暠任宜城太守,範曄的嫡母跟範暠一起生活。元嘉十六年(439),嫡母去世,範曄假稱自己正患病,過了好久才去奔喪,而且帶著妓妾一同前往,因為這件事被禦史中丞劉損彈劾,文帝因為欣賞他的才幹,所以沒有處罰他。範曄為他的嫡母守孝期滿,便擔任始興王劉浚後軍長史,兼任南下邳太守。劉浚任揚州刺史時,不理政事,大小事全部委托給範曄。不久範曄又升任右衛將軍,太子詹事。

原 文

曄長不滿七尺,肥黑,禿眉須。善彈琵琶,能為新聲,上欲聞之,屢諷以微旨,曄偽若不曉,終不肯為上彈。上嚐宴飲歡適,謂曄曰:“我欲歌,卿可彈。”曄乃奉旨。上歌既畢,曄亦止弦。

譯 文

範曄身高不滿七尺,長得又黑又胖,眉毛輕淡、胡須很少。他很會彈琵琶,而且能作曲。文帝幾次想聽他的演奏,並且多次委婉地暗示他,範曄假裝不知道,始終不肯為文帝彈奏。一次文帝在宴請正酣的時候,對範曄說:“我想唱首歌,你為我彈琴伴奏吧。”範曄於是遵旨照辦。文帝歌一唱完,範曄立刻停止彈奏。

原 文

初,魯國孔熙先博學有縱橫才誌,文史星算,無不兼善。為員外散騎侍郎,不為時所知,久不得調。初熙先父默之為廣州刺史,以贓貨得罪下廷尉,大將軍彭城王義康保持之,故得免。及義康被黜,熙先密懷報效,欲要朝廷大臣,未知誰可動者,以曄意誌不滿,欲引之。而熙先素不為曄所重,無因進說。曄外甥謝綜,雅為曄所知,熙先嚐經相識,乃傾身事綜,與之結厚。熙先藉嶺南遺財,家甚富足,始與綜諸弟共博,故為拙行,以物輸之。綜等諸年少,既屢得物,遂日夕往來,情意稍款。綜乃引熙先與曄為數,曄又與戲,熙先故為不敵,前後輸曄物甚多。曄既利其財寶,又愛其文藝。熙先素有詞辯,盡心事之,曄遂相與異常,申莫逆之好。始以微言動曄,曄不回,熙先乃極辭譬說。曄素有閨庭論議,朝野所知,故門胄雖華,而國家不與姻娶。熙先因以此激之曰:“丈人若謂朝廷相待厚者,何故不與丈人婚,為是門戶不得邪?人作犬豕相遇,而丈人欲為之死,不亦惑乎?”曄默然不答,其意乃定。

譯 文

當初,魯郡人孔熙先學問淵博、有縱橫捭闔的才幹,諸如文學曆史哲學星命算術,無一不曉。當時他正擔任員外散騎侍郎,沒有得到時人的賞識,長期沒有升官。當年孔熙先的父親孔默之任廣州刺史時,因為貪汙被投入監獄,經大將軍彭城王劉義康從中斡旋,才得以免罪。到了劉義康被廢成庶人時,孔熙先想報答他當年搭救自己父親的恩德,準備聯係朝中大臣,但不知道哪些人能被說動,心想範曄也是鬱鬱不得誌,就想拉攏他。隻不過孔熙先一向被範曄輕視,沒有機會勸說。範曄很喜歡自己的外甥謝綜,孔熙先之前便認識謝綜,於是千方百計地奉承他,和他結為深交。孔熙先借助他父親任廣州刺史的積蓄和殷實的家產,和謝綜及其兄弟們賭博,故意裝著自己水平很低,把財物都輸給謝氏兄弟們。謝綜及其兄弟都年輕,既然能多次得到孔熙先的錢財,就天天和孔熙先來往,逐漸情深意密。謝綜於是把孔熙先介紹給範曄,範曄也和他一起戲樂賭博。孔熙先照舊故意賭輸,前前後後輸給範曄很多錢財。範曄一方麵貪圖孔熙先的錢財,另一方麵欣賞孔熙先的才幹。孔熙先向來能說會道,又全力侍奉範曄,於是就和範曄的關係越來越好,並且他們發誓要同生共死。孔熙先先用隱晦的話挑動範曄,範曄沒有理會,之後孔熙先就用更露骨的話挑撥他。範曄的私生活中有些醜事遭人議論,朝廷民間沒有不知道的,所以雖然他門第很高,但是他家也不是皇親國戚。孔熙先用這一點來刺激他說:“老先生如果認為皇上待您不錯的話,那皇家怎麼不和您家結親,難道是您家門第不夠格嗎?人家隻是把您當成豬狗看待而已。但老先生卻想效忠他,難道不是愚蠢至極嗎?”範曄沉吟不語,但此時他已經決心反叛朝廷。

原 文

時曄與沈演之並為上所知待,每被見多同。曄若先至,必待演之俱入,演之先至,嚐獨被引,曄又以此為怨。曄累經義康府佐,見待素厚。及宣城之授,意好乖離。綜為義康大將軍記室參軍,隨鎮豫章。綜還,申義康意於曄,求解晚隙,複敦往好。曄既有逆謀,欲探時旨,乃言於上曰:“臣曆觀前史二漢故事,諸蕃王政以訞詛幸災,便正大逆之罰。況義康奸心釁跡,彰著遐邇,而至今無恙,臣竊惑焉。且大梗常存,將重階亂,骨肉之際,人所難言。臣受恩深重,故冒犯披露。”上不納。

譯 文

當時範曄和沈演之都深受文帝喜愛,經常被同時召見。範曄如果先到的話,皇上總是會讓他等沈演之一同進去,沈演之如果先到的話,有時就會被文帝單獨召見,範曄因此心生怨恨。範曄本人也多次在彭城王府中任職,很得彭城王賞識,在彭城王貶他去當宣城太守時,兩人關係一度弄僵。謝綜當時擔任劉義康大將軍記室參軍,隨同劉義康鎮守豫章。謝綜回來後,把劉義康的意思帶給範曄,請求範曄不計前嫌,重修舊好。範曄既然打算謀反,就想探聽皇上的心思,於是對文帝說:“我遍讀兩漢史書,那些藩王如果被發現有詛咒聖上遇害的,一般都要被處死。況且彭城王奸詐和背叛的劣跡昭然若揭,遠近皆知,但是至今還安然無恙,我很不明白。況且大奸臣不鏟除,恐怕會出現更大的奸惡謀反事件。陛下的家事,做臣子們的本不好說什麼,但我蒙皇上厚恩,所以在這裏敢冒死進諫。”文帝沒有采納他的意見。

原 文

熙先素善天文,雲:“太祖必以非道晏駕,當由骨肉相殘。江州應出天子。”以為義康當之。綜父述亦為義康所遇,綜弟約又是義康女夫,故太祖使綜隨從南上,既為熙先所獎說,亦有酬報之心。廣州人周靈甫有家兵部曲,熙先以六十萬錢與之,使於廣州合兵。靈甫一去不反。大將軍府史仲承祖,義康舊所信念,屢銜命下都,亦潛結腹心,規有異誌。聞熙先有誠,密相結納。丹陽尹徐湛之,素為義康所愛,雖為舅甥,恩過子弟,承祖因此結事湛之,告以密計。承祖南下,申義康意於蕭思話及曄,雲:“本欲與蕭結婚,恨始意不果。與範本情不薄,中間相失,傍人為之耳。”

譯 文

孔熙先向來懂天文知識,說:“文帝一定不能壽終正寢,一定會死於骨肉相殘,江州一定會出現真龍天子。”他認為彭城王就是未來的真龍天子。謝綜的父親謝述是彭城王的知遇,謝綜的弟弟謝約又是彭城王的女婿。所以文帝讓謝綜隨同彭城王去南方。謝綜因為被孔熙先稱讚,也想設法報答他。廣州人周靈甫有家兵,孔熙先給周靈甫六十萬銀錢,叫周靈甫在廣州集結兵力。周靈甫卻一去不返。大將軍府史仲承祖,也是彭城王過去信賴的心腹,多次帶著各種命令到京城裏打探情報,也暗中窺測心懷不滿的人,與他們勾結,打算一同謀反。仲承祖聽說孔熙先效忠彭城王,也和孔熙先暗中結交。丹陽尹徐湛之一向被彭城王賞識,雖然他們是舅甥關係,但其實比自己的親子弟還親密。仲承祖也因此接納了徐湛之,把其中一部分計劃告訴了他。仲承祖南下後,又把彭城王打算結交的願望告訴了蕭思話和範曄,說:“彭城王本來想和蕭家聯姻,很遺憾沒有實現,和範曄您本來關係很好,可是中間鬧了矛盾,那是因為旁人挑撥的緣故。”

原 文

有法略道人,先為義康所供養,粗被知待,又有王國寺法靜尼亦出入義康家內,皆感激舊恩,規相拯拔,並與熙先往來。使法略罷道,本姓孫,改名景玄,以為臧zāng 質寧遠參軍。熙先善於治病,兼能診脈。法靜尼妹夫許耀,領隊在台,宿衛殿省。嚐有病,因法靜尼就熙先乞治,為合湯一劑,耀疾即損。耀自往酬謝,因成周旋。熙先以耀膽幹可施,深相待結,因告逆謀,耀許為內應。豫章胡遵世,藩之子也,與法略甚款,亦密相酬和。法靜尼南上,熙先遣婢采藻隨之,付以箋書,陳說圖讖 chèn 。法靜還,義康餉熙先銅匕、銅鑷、袍段、棋奩 lián 等物。熙先慮事泄,鴆 zhèn 采藻殺之。湛之又謂曄等:“臧質見與異常,歲內當還,已報質,悉攜門生義故,其亦當解人此旨,故應得健兒數百。質與蕭思話款密,當仗要之,二人並受大將軍眷遇,必無異同。思話三州義故眾力,亦不減質。郡中文武,及合諸處偵邏,亦當不減千人。不憂兵力不足,但當勿失機耳。”乃略相署置,湛之為撫軍將軍、揚州刺史,曄中軍將軍、南徐州刺史,熙先左衛將軍,其餘皆有選擬。凡素所不善及不附義康者,又有別簿,並入死目。

譯 文

有一個叫法略的道士,先前被彭城王供養,彭城王待他很好,還有一個王國寺尼姑法靜也在彭城王家中出入。他們都很感激彭城王的恩德,準備設法拯救彭城王,也都和孔熙先來往。孔熙先叫法略別做和尚,還俗姓孫,改名景玄,讓他擔任臧質的寧遠參軍。孔熙先很會治病,也會拿脈。法靜尼姑的妹夫許耀,是台城中的頭領,在宮殿中值班警衛。有一次他得了病,通過法靜的關係請孔熙先醫治。孔熙先為他開了一劑藥方,許耀吃了藥就好了。許耀親自去酬謝孔熙先,因此兩人也過往甚密。孔熙先認為許耀有膽量有才幹值得利用,於是和許耀結為深交,乘機把謀反的打算告訴他,許耀同意作為內應。豫章人胡遵世,是胡藩的兒子,和法略和尚關係不錯,也暗中響應。法靜南下,孔熙先派他的婢女采藻跟著她,叫她帶上給彭城王的書信,信中陳說圖讖的內容。法靜回來,彭城王又贈給孔熙先銅匕首、銅鉗子、袍緞、棋奩等禮品。孔熙先擔心這件事可能被泄露,就用毒藥害死了采藻。徐湛之又對範曄等人說:“臧質非常支持我們的行動,年內他將回到京城,我們已經告訴了他,叫他帶上他所有門生故吏,他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那裏應該能有幾百名壯士。臧質和蕭思話關係很好,估計會邀請蕭思話一同舉事,這兩個人都受過大將軍的恩寵,一定不會產生二心。蕭思話三個州的部曲故吏,和臧質的差不多,郡中的文武官員,和其他各處的警戒士兵,也應至少一千人。我們不用擔心兵力不夠,隻怕錯過最佳時機。”於是他們互相設置官職;徐湛之任撫軍將軍、揚州刺史,範曄任中軍將軍、南徐州刺史,孔熙先任右衛將軍,其他人也都有任命。凡是他們一貫討厭或不附從彭城王的,又另抄一本,以便到時將這些人處死。

原 文

熙先使弟休先先為檄xí文曰:

“夫休否pǐ相乘,道無恒泰,狂狡肆逆,明哲是殛jí。故小白有一匡之勳,重耳有翼戴之德。自景平肇始,皇室多故,大行皇帝天誕英姿,聰明睿哲,拔自藩國,嗣位統天,憂勞萬機,垂心庶務,是以邦內安逸,四海同風。而比年以來,奸豎亂政,刑罰乖淫,陰陽違舛chuǎn,致使釁起蕭牆,危禍萃集。賊臣趙伯符積怨含毒,遂縱奸凶,肆兵犯蹕,禍流儲宰,崇樹非類,傾墜皇基。罪百浞 zhuó、 yī,過十玄、莽,開辟以來,未聞斯比。率土叩心,華夷泣血,鹹懷亡身之誠,同思糜軀之報。

譯 文

孔熙先叫他的弟弟孔休先寫了一篇檄文說:

“世上的好運和厄運相互聯係,天道並不總是安定,其中也有奸狡小人陰謀作亂,主持正義的人終將堅決消滅他們,所以齊桓公有匡複王室的功勞,晉文公有戴立王室的大恩。自少帝即位以來,朝廷出了很多亂子,當今天子天生英明、聰達賢聖,從藩國登基稱帝,繼承先帝統天理地。日理萬機,全心全意地操勞眾多事務,所以國家太平,四海安定。但是近年來,奸佞小人危害朝政,賞罰失常,陰陽錯亂,所以導致禍起於宮牆之內,危機來臨。奸臣趙伯符心懷毒計,作奸行凶,起兵謀害天子,禍及太子,勾結異黨,準備顛覆皇家根基。他的罪惡超過浞、百倍。禍害多過王莽、桓玄十倍。從開天辟地以來,從未聽說過這麼嚴重的罪行。因此舉國痛心,百姓泣血,都懷著獻身的決絕,竭盡全力來拯救皇室的安危大業。

原 文

“湛之、曄與行中領軍蕭思話、行護軍將軍臧質、行左衛將軍孔熙先、建威將軍孔休先,忠貫白日,誠著幽顯,義痛其心,事傷其目,投命奮戈,萬殞莫顧,即日斬伯符首,及其黨與。雖豺狼即戮,王道惟新,而普天無主,群萌莫係。彭城王體自高祖,聖明在躬,德格天地,勳溢區宇,世路威夷,勿用南服,龍潛鳳棲,於茲六稔 rěn ,蒼生饑德,億兆渴化,豈唯東征有《鴟鴞 chī xiāo 》之歌,陝西有勿翦之思哉。靈祇 qī告征祥之應,讖chèn 記表帝者之符,上答天心,下愜民望,正位辰極,非王而誰。

譯 文

“徐湛之、範曄和代理中領軍蕭思話、代理護軍將軍臧質、代理左衛將軍孔熙先、建威將軍孔休先,他們的忠誠可比天日,誠意可以感動神靈,忠義使其痛心,逆事使其傷目,因此拿起武器,不顧自身安危,當天便斬殺了趙伯符及其黨羽。雖然這些豺狼已經被消滅,皇室大業萬象更新,但天下無主,眾人不知道該聽命於誰。彭城王是高祖皇帝的兒子,聰明聖智,品德感動天地,功勞冠絕天下,但世道不平,隻能外放南方為官,就像龍遊淺水鳳棲梧桐,這種情形到今天已經六年了,億萬百姓如饑似渴地盼望他的領導教化,難道隻是周公東征時民眾才唱《鴟鴞》,召公離去時陝西百姓才有‘勿剪勿伐’的思念嗎。神靈顯示吉祥的征兆,讖語表明帝王的符命,這樣上合天意,下達民心,彭城王即日稱帝,這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