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身心俱疲(2 / 2)

張居正笑道:“嗬嗬,老夫以前怎麼沒注意到,你馮大伴竟然還有出口成章之才?”

馮保自嘲一笑道:“那是在你堂堂張大人眼裏,我馮保就是一個隻會阿諛奉承,最多也就隻有一點兒小聰明的閹人而已。”

張居正忙道:“馮大伴,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老夫可是一直拿你當朋友來看待的。”

馮保擺了擺手製止了張居正的解釋,接著說道:“老張啊!咱倆說話也不用藏著掖著,咱家也知道你是真拿我當朋友,但是你總歸有時候,還是有些輕看我的吧?你不用否認,這也沒什麼,因為咱家知道,比起其他人來,你老張對咱家已經高看了很多,我們相交幾十年從頭至尾,你也從未曾對咱家有過任何兩麵三刀之舉。所以這麼多年來,無論朝堂上有多少人反對你,哪怕是太後和皇上有時候也會對你生出猜疑之心,但咱家都始終如一的堅決支持著你。”

馮保說著說著,情緒漸漸有些激動起來:“在所有人的眼裏,我馮保就是一個靠著阿諛奉承上位,貪婪弄權,為世人所不恥的宦官閹人。然而,又有誰能知道,咱家不到十歲就被賣到皇宮淨身,然後就被皇上下旨安排到裕王身邊伴讀,裕王讀過的書咱家都讀過,裕王所受到的各種教導,咱家也都學過,甚至咱家讀書比裕王讀的要好,咱家對時政的理解也要比裕王更深。不是我馮保說大話,若是讓我參加科舉,就算得不了狀元、榜眼,得個探花抑或一甲前十,簡直輕而易舉。老張,今天咱家就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咱家堅定不移的支持你,不隻是因為咱們之間的私交,也不單純是為了什麼狗屁的地位、金錢等等利益,而是我馮保身負一身才華,卻因為宦官的身份限製,無從施展,咱家認同你的施政理念、敬佩你的為任何手段,所以堅定不移的支持你,寄希望於你能變法改革成功,咱家也有一份微末功勞,將來名留青史,讓後人也知道,不是所有宦官閹人都是陰柔卑鄙的弄權小,還有我馮保這麼一號人物!”

聽到馮保這一番擲地有聲的言語,張居正心裏的鬥誌也終於被再次點燃,他豁然起身,爽朗一笑道:“嗬嗬,老夫若在扭捏,恐怕都對不起你馮大伴這一番豪言壯語。”

馮保一喜道:“老張啊,你能想通就最好不過了。”

張居正隨後又正色道:“你之前傳來的消息,我已經看過,遼東的戰事這次應該不是假的,但是張四維的一番建議卻暗含他的算計。首先,他讓戚繼光領兵北上支援遼東,卻又要求他受李成梁節製,這明顯是想打擊戚繼光在軍中的威望。因為朝中幾乎人盡皆知,戚繼光是本官的絕對親信,而李成梁雖然名義上也拜在老夫門下,但是其素有野心,不甘屈居戚繼光之下。張四維這麼做,一是為了離間老夫在軍中的勢力,二是想借機拉攏對老夫沒有那死心塌地的李成梁。其次,張四維建議讓他的親信兵部侍郎方逢時前往遼東督戰,目的就是想幫方逢時積攢功勞,借機上位兵部尚書。現在的兵部尚書王一鄂,雖然之前被老夫嚴厲訓斥過,但是他為人正直,一直以來從不結黨營私,所以後來老夫才同意讓皇上提拔他為兵部尚書,但是朝中都也知道,王一鄂能力平平,就任兵部尚書是權宜之計。”

馮保點了點頭道:“還是老張你目光銳利,一看就看透了他們的種種算計,那‘長定堡之捷’之事你又怎麼看?”

張居正冷笑一聲道:“毫無疑問‘長定堡之捷’太蹊蹺了,其中必然有假。不過,現在張四維看出了,皇上剛剛親政迫切想讓天下百姓看到他的能力,急於有所表現的心思,攛掇皇上借題發揮,大肆誇大‘長定堡之捷’的戰果,大力封賞所有參與遼東之戰的將領、官員。借助皇上的封賞,為他張四維自己籠絡人心。你就沒看出來麼?戚繼光剛剛領兵到達遼東敵人就望風而退,因為一仗沒打,所以沒有得到任何封賞,而遼東副總兵陶成嚳取得了第一功勞,然後就是前往遼東督戰的兵部侍郎方逢時是第二功勞,而他們兩個又都是張思維的親信。哼,其中的深意恐怕不言而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