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八年,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科舉大考之年,而在這一屆科舉大考中,張居正的三子張懋修高中狀元,他的長子張敬修也高中進士,一門二子登科,風光之至。然而,這其中卻是張居正的暗中運作,近來,張居正的身體越來越差,深感自己時日無多,所以迫切想要培養出來幾個將來能接過他改革變法大旗的人,而且這麼做張居正還有一個私心,那就是希望能在自己生前,幫助自己的幾個兒子在官場站穩腳跟,等到將來自己死後他們憑借自己在官場上的影響力,也不至於能被人輕易報複清算。
不久前,張居正一直十分倚重的馬自強,終究還是因為久病纏身不幸病逝,現在的內閣中隻剩下了張居正、張四維、申時行三個人,素有野心兩麵三刀的張四維就不說了,而申時行經過這幾年激烈的官場爭鬥,尤其是看到即便如張居正這般位高權重,依舊經常應以應對無數的明槍暗箭後,申時行當初揮斥方酉的書生意氣漸漸不在,做事越發小心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然而,張居正一時也找不出合適的人選進入內閣,於是就向李太後、萬曆帝舉薦一直最支持他的潘晟進入內閣,可是此舉卻遭到了李太後和萬曆帝的一致反對,他們想要以此遏製張居正的一部分權利。
不知不覺間,張居正和萬曆帝、李太後之間嫌隙漸生,矛盾也漸漸越發凸顯起來,隻不過由於李太後、萬曆帝始終還是保持著理智,知道整個大明天下離不開張居正,所以還是將大部分權利下放給張居正,很少幹涉他的施政舉措。李太後、萬曆帝和張居正之間很大的一個矛盾就是,張居正的改革變法政策對皇室的開支用度卡的十分嚴格,很多時候李太後、萬曆帝的奢侈揮霍私欲難以被滿足,所以對張居正越發不滿,和張居正同病相憐的還有馮保,這兩年來他越來越被萬曆帝所疏遠,為了限製馮保的權利,萬曆帝接連提拔了隻會迎合討好他的另外兩個太監進入司禮監,以此製衡馮保。
時事艱難而朝中無時無刻無處無地還充滿了內鬥,張居正越發身心俱疲,但他卻不能退縮,也不敢退縮,隻希望老天能再多給他十年時間,好讓他能憑借自己的手腕將改革變法的舉措徹底夯實,將朝堂內外的反對聲音徹底肅清,將支持自己改革變法的年輕一輩官員大力扶植起來,這樣即便將來自己撒手西去,至少也可保證大明王朝的運轉體係才不會亂。
“咳咳,咳咳!”
張居正緩緩合上自己剛剛處理完的一封地方奏,然後抬眼看著桌案上還有上百封奏報等著處理,眉頭擰的更緊了。
這時候戶部尚書張學顏又捧著數封公文走了進來,他把這些公文擺到張居正麵前,一臉難為的說道:“張閣老,李太後剛剛派人給下官送來一道懿旨,說再過兩年就是璐王大婚之日,命下官盡快籌集二百萬兩銀子,好籌備璐王大婚。”
張居正麵無表情道:“兩年前,皇上大婚老夫也隻讓戶部批了一百萬兩銀子,璐王大婚卻要花二百萬兩銀子,這不是逾製嗎?你就這麼回稟李太後,就說是老夫的建議,不準!”
張學顏又道:“李太後可能早就猜到了張閣老您會反對,所以她還下旨說如果下官辦不到,那就撤掉下官的戶部尚書之位,讓張四維接管戶部並主持璐王大婚事項。”
張居正似乎也早就猜到了李太後會這麼做,他緩緩從桌案上拿出另一道懿旨,遞給張學顏,繼而道:“這是老夫剛剛從陳太後那裏請下來的懿旨,陳太後在這道懿旨裏說,現在國事艱難,朝廷上下理應共度時艱,所以璐王大婚事項應該一切從簡。”
張學顏接過陳太後的這道懿旨,有些不可置信,陳太太後一向深居簡出,幾乎從來不問朝政,更幾乎很少與李太後作對,他是在想不出來張居正用了什麼辦法,竟能讓陳太後如此支持他。
張居正顯然看出了張學顏的疑惑,解釋道:“陳太後雖然深居簡出、不問朝政,但是老夫這麼多年所做的種種事情,她也都盡數看在眼裏,一向也很支持老夫,隻不過礙於李太後麵子,陳太後輕易不會站出來對某件事公開表態而已。但若是老夫相求,陳太後自然也會魄力出麵支持老夫的建議。”
張學顏還是有些沒底氣,又道:“可是兩邊都是太後,李太後有這麼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