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東風有信(八)(3 / 3)

皇帝暴跳如雷,指著鼻子問道:“徐豎,你明知太後有意將阿姊下降範陽,為何要指使那馮家在寺裏生事?”

徐度仙胡子一撅,梗著脖子駁斥道:“陛下,溫泌此人,背信棄義,唯利是圖,公主豈能下降如此可鄙之人?”

固崇生恐不夠亂,假惺惺地勸解徐度仙道:“此事太後做主,殿下已經首肯,陛下亦覺很好。你又何必妄作小人?”

徐度仙難以置信,叫道:“太後,難不成真要將殿下下降溫氏?溫泌分明另有婚約在身啊!”

“相公不要再無事生非了。”太後對徐度仙的不識時務很不能理解,冷著臉道:“不過多年前親戚戲言。馮家已經看中了別家的郎君,年前便要成禮了。”

“不可呀太後!”徐度仙大驚失色,見太後不應,忙轉向皇帝,痛心疾首道:“清原公主背棄與戴氏的婚約改許範陽,河朔與河東必定要爭鬥不休。此二人在藩鎮中最為勢大,蓋因互相牽製,未敢輕舉妄動,國朝才得數十年安穩。一旦雙方交戰,不論是虎驅了狼,還是狼吞了虎,得勝那個,必定要將京都吞沒,到時悔之晚矣呀!陛下!”

固崇哼笑一聲,譏諷道:“相公為了戴氏,可謂盡心竭力。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就不必多說了。”

徐度仙眼神猛然一凝,怒氣衝衝地瞪向固崇:“狗奴,你安敢汙蔑我?”

“並非阿翁汙蔑你。”太後將禦案上一紙信箋往前一推,“相公,你來辨一辨,這是否你寄去河西的信函。”

徐度仙驚疑不定,兩手扶著地,晃晃悠悠爬起身,行至禦案前伸著脖子一看,頓時愣住,這信正是那日他吩咐姚師望所書,打算要捎給徐采,被人原封不動地臨摹了出來,裏頭將皇帝意欲對河朔用兵,罷黜戴申之事泄漏無遺。

“這......”徐度仙張了張嘴,惶急地將一封信箋上下遍掃,見那抬頭赫然寫著“大使台鑒”四字,徐度仙遽然變色,立即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太後明察,此信為奸人所書,並非臣親筆!”

太後見徐度仙矢口否認,連連搖頭,將那信箋一拍,質問道:“並非你所書,為何上頭有你的印鑒?況且我看此人筆跡,與你平日所書,絲毫不差。”

徐度仙平日嫌太後蠢,不屑與她辯,此刻恨不得長一百張嘴替自己喊冤,他一麵叩首,抹著淚道:“太後,臣平日奏帖,多為幕佐代書,臨摹臣字帖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啊!”

“印鑒又怎麼說?”

“是臣家中賊人盜印。”

“既是賊人,為何會對我與陛下密議之事了如指掌?”

“太後!”徐度仙欲哭無淚,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又衝皇帝祈求道:“陛下不可被閹豎所惑……”

皇帝哪懂朝堂之事,隻氣徐度仙要阻礙吉貞婚事。他才十二歲,正是暴躁易怒的年紀,被徐度仙整日河西河東地叫得心煩,皇帝索性袖子一甩,說道:“相公年邁昏聵了,河朔之事不必你操心。你回鄉養老去吧!”

“陛下。”固崇平心靜氣地叫了一聲,順勢憐憫地看一眼徐度仙,居高臨下,他施恩似的說:“徐相公私通戴申,所幸書信已被攔截,尚未鑄成大錯。此事交由三司,秉公審理即可,一句話便要將國之宰相罷黜,未免有失公允了。”說完,他不輕不重,有意無意又加了一句,“畢竟滿朝文臣仕宦,多數都是相公的學生,文臣多口舌,輕易得罪不起。”

“狗奴,你害我!”徐度仙氣得渾身發抖,正對上固崇那張得意含笑的臉,在眼前搖晃,這是披著人皮的惡鬼,要將人吸髓食骨……他莫名地恐懼,牙關打戰,五官更扭曲了,胡亂罵了幾聲,就氣厥過去。

“陛下,太後,宜令三司加急機密審理此案。走漏了風聲,戴申要反,士子要亂。”固崇頗顯得深謀遠慮,“此值新科進士授官之時,徐豎案一經審結,立即對新進士們大加恩賞,可借機收攏人心。”

“此事交由阿翁來辦吧。”太後最不愛聽諫臣們絮叨,隨口將這重任交給固崇,便疲憊地撫了撫額,對皇帝笑道:“也該將你阿姊與溫氏的婚事昭告天下了,日久生變,我可是再折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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