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東風有信(九)(3 / 3)

“耶耶!”鄭元義突然醒悟了似的,撲到固崇腳下,他像個最天真,最無辜的稚子,滿懷依賴地把臉貼著固崇的腿,“這些人要反了,耶耶應將他們盡數投入大獄!”

固崇將腿一甩,踢了鄭元義一腳,罵道:“你胡說什麼?”

鄭元義猛然將外頭一指,“耶耶你聽,外頭在喊你的名字!”

“誰喊我了?”固崇眼睛微眯,露出一抹詭笑,“你聽,分明是在喊著要殺你。”

果然外頭零星喊了幾聲固崇,到底忌憚,聲音消了下去,又開始喊鄭元義,聲音震耳欲聾,大有不除閹豎誓不罷休的勁頭。

“阿翁,”太後似察覺到固崇濃濃的殺意,不安地往外探了探頭,又不舍地看著狼狽不堪的鄭元義,她說:“徐豎的事,鄭元義何罪之有?阿翁須護著他。”

“太後勿憂。”固崇的麵色逐漸平緩下來,走到門邊看了一會,他波瀾不驚道:“聽著就是了。這些人再喊一會,嗓子幹了,肚子餓了,自然就散了。”

太後略覺心安。

“不過......”固崇拖著聲音,慢慢悠悠道,“徐豎一事,令朝臣甚為不滿,想要令其怨氣消弭,總得做點姿態。”

鄭元義豎著耳朵聆聽,聽到這句,暗叫不好,飛快地看向固崇。

固崇倒很和氣,用商量的語氣道:“姚師望是與你密謀......”見鄭元義猛然瑟縮了一下,固崇滿意地笑了,甚至還替鄭元義抹了一把鼻血,固崇說:“放心,不要你死。你出宮去躲一躲。正好清原公主今日來求太後,說看你機敏得力,出降範陽時欲令你隨侍,太後本想擢你做內給事,因此有些猶豫,“看了眼太後,固崇勸她道:“為今之計,也隻能讓他隨七娘去了。”

太後無奈地點了點頭。

鄭元義臉上頓時失色,恨恨地與固崇對視半晌,他頹然癱坐在地上,鬢邊的榴花落入手中,沾了血漬,越發紅得刺目。

他垂首一看,驀地想起吉貞那個語氣。

她的語氣和笑容裏,分明是滿滿的奚落。明明有一雙琉璃般明眸,卻落井下石,如此惡毒。他此時方才醒悟過來。

待宮門外鬧事的朝臣們散去之後,鄭元義失魂落魄回到居處,蒙頭睡了幾日,興許都知道他要被發送範陽,內給事是當不上了,竟也沒人來找他。餘日之後,鄭元義才想起自己掉落那枚牙齒,忙到外頭四處尋找,孤零零一個人,找了半晌,也沒下落,怕早被人掃落汙水溝裏去了。

沒精打采地到了吉貞處,吉貞正與皇帝坐在榻上下棋。大約是婚期將至,她穿得甚是豔麗,百鳥翎羽織就的長裙,在窗外漏進來的光下變幻色澤,旖麗華美。潔白的臉頰上用淡淡胭脂點了麵靨,恰似兩朵盛放的桃花被銜在嘴邊,異常美麗。

“你這是來謝恩?”吉貞手裏撚著棋子,抽空瞥了他一眼,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親切和熟絡。

鄭元義暗暗咬牙,擠出一點勉強的笑容,跪地道:“是,奴來謝殿下收留之恩。”

跪了半晌,膝蓋已經麻了,吉貞才思索到一步棋,落子之後,看了看鄭元義,她淡淡地說:“以後盡忠職守即可。為了換你,我可是連新竹都留在宮裏了。”

“謝殿下。”鄭元義無話可說,再次叩首。

吉貞揉了揉有些酸的膝頭,將綺麗多姿的裙裾一拂,下榻起身,她望著外頭的秋景,在地上踱了幾步。“真快啊,轉眼又要入冬了。”她依依不舍地對皇帝笑了笑,而後吩咐鄭元義道:“隨我去趟宮闈局吧,看看出降那日要用的翟車造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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