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沙雁爭飛(二)(2 / 3)

怕有半月沒回去了。其實氣早消了,但吉貞沒請人來傳他,他索性住在了衙署。一來忙,二來,還真有點懷念孤家寡人時逍遙自在的日子。

逍遙了一段日子,好像突然想起了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還有個新婚的妻子在家。然而這位新婦呢,指望她來給他排憂解難是沒門的,罵不得,碰不得,偶爾親手剝個枇杷,就是天恩浩蕩了。

腹誹著,他無意識地掂了掂腰間的羊角小金刀,逐漸加快了腳步。

短短那一瞬間,溫泌臉上閃過的不快,周裏敦察覺到了。他心裏一沉,小跑著在後頭追溫泌,像老父親般的憂心忡忡,“駙馬,殿下孤身在外,無依無靠,還請駙馬多多體諒……”

溫泌睨他一眼,有點質問的意思,“你和公主很熟?”

“也並不很熟。”周裏敦不傻,忙撇清嫌疑,到了公主府外,他有些緊張地整了整襆頭,然後很坦誠地轉向溫泌,“公主對臣有恩,臣此生都銘記在心。”

溫泌在“響桐”那塊匾額下停了停,拾階而上。

府裏是繁華灼灼,勝景明媚的。即便少了男主人,倒不妨礙牆角的梔子開的潔白芬芳。桃符不知從哪裏討了一隻玳瑁斑,正在院子裏給它洗澡。吉貞左手一把薄荷草,右手一隻孔雀翎,在旁邊蹲著看。

“殿下。”不等人通報,周裏敦先激動地迎了上去,對吉貞深深一揖,“周裏敦見過殿下。”

吉貞捏著孔雀翎起身,很意外。

溫泌負著手走過去,很自然地去瞧貓洗澡,嘴裏說:“周郎中有陛下的書信要給你。”

吉貞問周裏敦:“陛下有信?”

周裏敦兩手空空,他幹巴巴地說:“是口信。”

溫泌嗤一聲笑了,因為揭破了周裏敦拙劣的謊言。他別過臉,嘲弄的目光在周裏敦臉上一停,“什麼口信?周郎中直言無妨。”

周裏敦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陛下問,殿下在範陽過得好不好,是胖了還是瘦了。”

吉貞順著周裏敦的目光瞥了一眼溫泌,他好像對玳瑁斑起了莫大的興趣,看得很專注。吉貞低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吩咐桃符去煮茶。桃符把濕漉漉的玳瑁斑捧在懷裏,想找個人來接手。

吉貞道:“駙馬喜歡,送給他。”

桃符把玳瑁斑裹著布巾往溫泌懷裏一送,笑嘻嘻道:“駙馬當心,還沒剪指甲,它撓人呢。”

溫泌手上突如其來多了一團熱乎乎的活物,他還有些懵懂,吉貞順勢把孔雀翎和薄荷草都往溫泌懷裏一丟,抬腳就往廳堂走了,周裏敦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哎……”溫泌措手不及,忙把玳瑁斑往地上一扔,玳瑁斑在地裏打個滾,揉身一竄,掛在了他衣角上,爪子要去夠孔雀翎。

“去。”從來沒接觸過貓貓狗狗的,被這麼一隻幼崽纏在身上,溫泌簡直有些毛骨悚然。他拎著衣角一抖,把玳瑁斑趕走,眸光一轉,見地上落了一隻梔子花,是剛才吉貞別在領口的。他彎腰,把梔子花拈起來,送到鼻子前聞了聞,想一想,調轉步子,往書齋去了。

在廳堂裏遙望著溫泌離開,吉貞目光轉回周裏敦身上,有些疑惑,“我以為戶部要派人去河東,怎麼是你?你好好的校書郎中不做,來這裏幹什麼?”

周裏敦才從初見吉貞的激動中平複心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殿下,戴申檄文一出,陛下與太後議定,要請駙馬援兵。因為大家都沒有和河東河北兩道打過交道,怕此行不利,沒人願來,是臣自動請纓。”

吉貞嗬笑了一聲,“相公台司們都不肯來,你一個小小郎中自動請纓,太後就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