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沙雁爭飛(六)(2 / 2)

溫泌現在在哪呢?

吉貞若有所思地撫摸著翹頭案平滑的紋理,良久,一籌莫展,她放棄了,說:“也好,”事到如今,她還有心情戲謔薑紹,“早點回去,想必你家的娘子早翹首以待許多日子了。“

薑紹赧然了,“臣……“他紅著臉咳了一聲:”此行隻帶了五十衛士,臣不敢輕涉險地,若殿下有毫發的損傷,臣都難辭其咎。”

“殿下安危重要,請薑都尉護送殿下回京。”周裏敦沉默了這半天,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扶案而起,慨然地說,“臣奉命到河東募兵,若連晉陽城都不進,繞道折返,難以向太後和陛下交待。”

盧燧擺明車馬要反了,周裏敦此行,能募到一個兵都算他本事。薑紹不讚同,“周郎中,你要闖晉陽,輕者無功而返,重者性命不保,你可知道?”

周裏敦很固執,“即便募不到兵,臣也要親自去見盧令公一麵,將他勸服。若臣不幸,遭他加害……”周裏敦一個大男人,竟有些哽咽,用袖子拂過發紅的眼角,他笑道:“陛下和太後在京中,得此噩耗,也會對盧燧有所提防。“他掀起袍子,鄭重其事地對吉貞深深叩首,“臣願以身報國,特此答謝殿下知遇之恩。”

桃符忙去扶周裏敦起身,周裏敦隻是不肯。眾人被他鬧得心情沉重,吉貞說:“你家裏也有妻兒和父母,枉自送了性命,誰來奉養他們?“

周裏敦含淚抬眼看向吉貞,“臣真是死了,相信殿下也不會對臣的妻兒父母置之不理。“他像一塊磐石,堅韌不移地跪著,”殿下不答應,臣就不起。”

“起來吧,”吉貞並沒有猶豫太久,她很果決地說:“我也覺得,還是應當進城一探究竟,才能死心。“

“謝殿下……“周裏敦歡喜地起身。

“殿下……”薑紹卻察覺一絲異樣,忙插進話來,沒等他出聲阻撓,吉貞先說:“我也和你一起去見盧燧,以我身份,盧燧即便真的要反,也不敢拿我怎麼樣。“畢竟他隻是要清君側,並不是要滅王室。

“這……”薑紹傻了眼,要阻止吉貞,他不善言辭,隻能不斷說:“殿下萬萬不可。“

“你放心吧。”吉貞用手指繞著肩頭垂下的一縷絲綢般的秀發,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意,“戴申稱和溫泌有‘奪妻之恨’,他們不敢對我怎麼樣的,否則就師出無名了……“

薑紹跟隨吉貞數月,也知道她的性情執拗,聽不進勸的,他如鯁在喉,悶悶地說:“是……“。

“不知周郎中此行,過所上寫明有幾人隨行?”薑紹輕不可聞地歎口氣,又不無抱怨地瞪了周裏敦一眼。

周裏敦還在興頭上,何曾留意薑紹的眼神,他說:“有三人,一名粗使的侍婢,兩名宮中撥派的侍衛。“

“殿下的身份,有些敏感,貿然在晉陽現身,怕引起各方猜疑。“薑紹向來想得很周到,”依臣看,殿下還是喬裝改扮,我再選一名好身手的護衛,充作周郎中隨扈人等,憑文牒進城,再伺機以真實身份召見盧燧。”

周裏敦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嚇得快口吃了,“殿、殿下做臣的隨扈?“視線再往吉貞臉上一停,更不肯了,”使不得使不得。”他避之唯恐不及地一邊擺手一邊後退,“殿下如此容貌氣度,說是侍婢,誰能信?”

周裏敦那一副誠惶誠恐狀,吉貞隻覺得好笑,故意要嚇嚇這個老實人,她莞爾道:“你真傻,別人見了,自然隻會以為我是你的妾。”

天可憐見,周裏敦活到快三十歲,除了家裏的糟糠,其餘的女子連看也不曾多看過一眼,如今卻平白要多一名妾。他欲哭無淚,“臣奉旨至河東募兵,竟要帶一名妾隨行,此事若在朝中傳開,臣可要羞死了。”

吉貞冷冷地眼風將他一掃,周裏敦像墮入冰雪,立即凍住了。頃刻,瘋狂地搖頭,“臣寧死不從。”

“迂腐!”吉貞嫌他聒噪,冷笑一聲,“我都不在意,你倒嫌棄,難道你的官聲比國朝的安危還要緊?”

一個大帽子壓下來,周裏敦訕訕地把頭低了下來。仿佛被吉貞和薑紹聯手逼良成娼,他吭吭哧哧地說:“臣那名婢子,名叫楊撒八……”

“這名字怎麼古怪?”吉貞不滿,覺得這名字很難聽。

這……周裏敦哭笑不得,你好說歹說都不聽,非要做楊撒八,倒怪人家名字難聽了?

“剩下那幾十的人馬安置在哪裏?”吉貞問薑紹,“如今晉陽附近恐怕到處都是盧燧的耳目,冷不丁出現這樣一批武士,他要生疑。”

“臣一路行來都探查過了,離汾河渡口十裏正是蒙山,山下有座廢棄的古寺,占地頗廣,幾千人也住得下。臣可命其餘人隱身於寺中,若有異動,可立即進城接應。”

“這樣很好。“吉貞對薑紹含笑點頭,“等這趟回京,我一定替你向陛下討個恩典,賜你夫人一個誥命。”

“多謝殿下。”薑紹低頭,抿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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