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朱旗曳日(一)(3 / 3)

戴申猛然站定腳步,徐采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佯攻京都,實取河東。知道溫泌就在太原,他沉寂多日後,突然有些興奮起來。

“叫朱邪誠義。”他返回衙署,急招番將,依照徐采提議,命他兵至關口,鳴金鼓噪,高舉旌旗,虛張聲勢。

袁定方急了,追著戴申出了衙署,“使君,屬下要領兵去京城!”

戴申皺眉,斷然說:“你不能去!”

袁定方滿臉橫肉一起繃緊了,怒視著戴申,把腰刀猛然一收,撞得鎧甲鏗鏘作響,氣衝衝地走了。

秦住住欲言又止,見衙署裏眾目睽睽的,也不好開口,待回了私邸,戴申換衣服的時候,才提了起來,“你有意要派袁定方去河東,為何不直言相告?他當你不肯重用他,氣得臉都黑了。”

戴申把腰帶丟在一邊,不以為然道:“這個人雖然勇猛,卻蠢得很,不必跟他說那麼多。”

秦住住接過他解下來的鎧甲,搖頭道:“你不信任他,讓他怎麼信任你……”

“別說了。”戴申被吵了半晌,已經煩不勝煩。他忍耐著暴躁,寬衣往榻上一躺,手臂橫在額頭上,閉眸安靜了一會,突然笑了起來,臉上帶著自嘲,他說:“我倒想像徐采一樣,一張口就能許人以千金。人都道隴右勢大,實際捉襟見肘,難以為繼,我不像個沙場拚殺的將軍,倒像個每日要為生計發愁的管家婆。”

秦住住不意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也笑了,“怎麼這麼說?”

“二十萬的大軍,人要吃飯,馬要吃草,一月就能耗盡涼州半年的收成。吃不飽,就要作亂,”戴申把手臂放下來,一雙黑眸帶著淡淡的厭倦,“晁延壽他們誰知道,我才二十多的人,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太累了。”

秦住住溫柔地撫著戴申的眼角,說:“我知道。”他的烏黑的鬢發中有幾絲灰白,她眼尖看見了,怔了一會。

戴申沒有察覺她的落寞,兀自想了回心事,他興致盎然地盤腿坐起來,說:“等徐采回來,我要好好賞他。”

秦住住替戴申捏著肩背,等他身上僵硬的肌肉慢慢舒緩下來,她揉了揉手腕,攢眉道:“徐采在溫泌手上,你怎麼把他救回來?”

“不得已,隻能先使重金賄賂韓約,把他贖回來了。”戴申一想到又要花費一筆巨資,頓時有些頭疼。

秦住住從匣子裏把一封拆開的信給戴申看,戴申一見封皮上寫的徐采的名字,伸出去的手便收了回來,“這是徐采的家書?”

秦住住並沒有半點不自在,“徐度仙在京城,他的信自然要小心審查,你不信晁延壽,難道徐采就能深信不疑了?”

戴申並不認同秦住住的做法,但如今徐采生死未卜,也的確沒有避忌的必要了,遂問道:“信裏說的什麼?”

秦住住一張秀致的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笑意,“徐度仙恐固崇要借機生事,已經將徐采自族譜上除名——連徐采的嶽父、司空李昱也和徐度仙退了親,這會徐采可是眾叛親離,孑然一身了。你贖他回來,他必定感恩戴德,竭力輔佐你。”

戴申冷笑一聲,“所謂鍾鳴鼎食之家,人情淡薄,可見一斑。”

秦住住一見他那副桀驁孤介的神情,有心要勸諫,但信期又至,肢體酸痛,下腹沉重,也懶得去多話,隻坐在一邊沉思。戴申哪知道她心裏有事,自顧躺在榻上籌謀許久,定了袁定方去河東,但又有些不甘心。

肩頭被處月沙陀刺的傷已經好了,他一腔熱血沸騰,躍躍欲試。“我想親自去太原,”他喃喃道,“好好和溫泌打一仗。”

因為清原公主嗎?秦住住暗自猜測,眉頭難以察覺地一蹙。

丟下戴申,她捂著下腹挪到門口,小聲吩咐婢女道:“把楊和尚叫來,我身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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